第三十二章 新同學
目送了馬岌遠去以後,因為馬岌的仆役把來的路上的雪都已經打掃幹淨了。王殊的懲罰這次又湊巧逃掉了,宋新看見不用掃雪了對著王殊一陣擠眉弄眼。
宋新的意思王殊還是能理解的,大致的意思是,我今天可是陪你出來掃雪了。現在雪掃好了,雖然不是我掃的,但是我也是陪你來了啊,晚上說好的講故事的事情,可不能賴。
心裏默默哀歎一聲,然後對著新來的旁聽生行了一禮說道:“請來客隨我們進廬,先去草堂拜見老師吧。”說完把來客的行李放好,拽著宋新率先行去。
領著新來的旁聽生,來到草堂,在廊下行禮報了名,然後帶著新來的旁聽生和宋新一起進了草堂。先給宋纖行了一禮,然後把今天的事情又在宋纖麵前複述了一遍。
宋纖聽完,看著新來的旁聽生說道:“這段時間,你家中長輩,身體可還康健?”新來的旁聽生回禮答道:“謝令艾公掛念,家中長輩都還康健。”
宋纖接著又說:“既然來了我這裏,你就好好靜下心神,不要理會那些事情,好好把功課鑽研鑽研。”新來的旁聽生回道:“卻是要叨擾令艾公一段時間了,家中現在紛亂,弟子實無法在家中靜心。”宋纖聽了對著王殊招招手。
王殊看見宋纖對自己招招手,連忙上去行禮,等待宋纖吩咐。宋纖看著王殊說道:“這就是之前我與你說的旁聽生,姓馬名太林。年級比你長了兩歲,這段時間他在草廬的生活就由你照顧,你可有什麽問題?”
王殊行禮回道:“小子沒有問題,這段時間馬師兄的生活起居就由小子照顧。”宋纖看見今天王殊還算乖巧,就又說道:“今日的功課你就先停一天,今天你先去把太林的事情安排好。”王殊行禮稱是,退到一邊。
之後宋纖又對著馬太林說了一些勉勵的話,然後就打發王殊三人出去了。出了草堂,王殊在前麵帶路,心裏在想著:終究還是小師弟啊,看見宋師和這新來的很熟悉。自己本來想著這新來的要做小師弟了,自己再也不是最小的了,話到嘴邊王殊想想宋纖的板子,終是沒敢說,乖乖自己先認了小。
不一會三人行到王殊的屋子邊,王殊一指旁邊的那間小屋然後對著馬太林行了一禮說道:“師兄那間房子,以後就是你的房間了,這間房前幾日師弟我已經收拾幹淨了。”
馬太林這時候回道:“感謝師弟指引,還不知師弟的名諱。”王殊連忙回禮答道:“師兄,小弟姓王單名一個殊字。現在是這草堂內入學最晚的,以後師兄這邊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吩咐小弟來做。”
馬太林點頭說道:“嗯,那就麻煩師弟幫我打點熱水,前麵走了一程山路,身子有點疲乏,想洗漱一下。”這就不對了,這小子牛啊,上來就真當王殊是仆人一樣使用了。
王殊認真仔細的又打量了一下這個新來的旁聽生,也沒見智力上有什麽大的問題啊,挺正常的一個人啊。前麵宋纖是叫自己要照顧他,但是王殊可是聽的清楚,宋纖沒叫自己伺候他啊。
王殊眼睛瞟向宋新,朝著宋新使使了眼色,宋新立即會意上前對馬太林說道:“這位馬師弟,草廬內生活可能你新來不知道,待師兄我與你細細分說。”
這時候馬太林看了看宋新突然問道:“你這童子做的是哪門子師兄?”王殊以手扶額,這是哪裏來的神仙,明明是個二愣子啊。
宋新被他言語一激,臉色漲的通紅,嘴巴張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王殊連忙幫宋新圓場說道:“馬師兄有所不知啊,宋師兄已經入門快三年了。又是宋師直係的侄孫,所以按照輩分我都是稱呼師兄的。”
新來的顯然沒想到這小童子,竟然是來求學三年了。臉上表情一愣,隨後開口說道:“那我也不可能稱呼一個小娃娃師兄的。”王殊瞬間石化,這小子是石頭裏麵蹦出來的石猴吧,這個情商在後世就是妥妥的工科宅男啊。
一把拽住,即將暴走的宋新,連忙對著馬太林說:“這樣好了,今天馬師兄第一天到了草廬,很多東西都還沒有習慣。
宋新師兄,作為師兄還是要照顧照顧師弟的。馬上我和宋新師兄,就幫馬師兄準備點熱水,馬師兄先回自己屋內稍待片刻。”
把這個新來的馬師兄送進他的房間,拖著宋新幫這個新來的馬師兄打了一點熱水,宋到他的屋內。王殊終於可以歇一會了,回到屋中取了這段時間在學的《春秋》慢慢的讀了起來。
讀了一會書,王殊發現自己的腦袋越讀越亂,必須要承認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剛剛讀的東西感覺這個腦袋一點都沒有記住。
後世的自己就讀書不太靈光,憑著一點小聰明還能蒙混過關。現在的自己就更不行了,這具身體的原來主人活脫脫的就是一個靠身體反應說話的人,這腦子更是不行。
王殊轉身把塤拿出來,放在嘴邊開始吹奏起來。每次王殊開始吹塤的時候,他都感覺自己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裏麵。他是真的能感覺妻子和女兒都在他的身邊,看著他,聽他吹塤,就這麽安靜的不說話,能一直到永久。
‘哐當。’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把王殊從那種情緒中完全的拉出來了。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這新來的馬師兄打翻了自己房間的一個陶盆。
馬太林也是被嚇了一跳,剛剛王殊看他的眼神,他以前從沒有看見過。那種紅色的眼睛,就像一隻野獸,匍匐在黑暗中憤怒的凶獸。對,就是這種感覺,他很少的感覺到了驚慌。
馬太林連忙對著王殊行了一禮,說道:“為兄不是故意打擾師弟的雅興的,實在是聽見這曲子聞聲而來,根本沒有注意腳下。為兄這裏壞了師弟的雅興,實是為兄不好,師弟勿怪啊。”
王殊收回剛剛露出來的失控的情緒,一指旁邊,說道:“沒事,師兄你坐吧。”馬太林,聞聽王殊情緒穩定了,就在他身邊慢慢坐下了。
坐下之後開口問道:“剛剛聽見,小師弟吹奏的曲子,婉轉淒涼,之前從未曾聽過,不知小師弟可否告知曲子的名字啊。”
王殊楞了一下開口說道:“一個西域浪人曾經演奏過,我也是跟著這個浪人學來。原來的名字我不知道,我稱呼這個曲子叫《大魚》。”馬太林低聲問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不知小師弟是莊子說的鯤,這種大魚嗎?”
王殊明顯沒想到馬太林聯想到了鯤鵬,就隨口答道:“算是吧。”馬太林立即正色說道:“小師弟以鯤鵬之誌,吹奏的曲調為何又是如此淒涼?難道小師弟你不看好,如今的涼地的未來?”
這就有點扯遠了,王殊搖頭說道:“涼地,一隅之地對抗北方胡人,涼王現在又收了西域。誌得意滿,也不複收複中原之誌了。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馬師兄你覺得呢?涼地未來又在哪裏呢?”
現在的涼王,前幾年收了西域,把涼地的版圖擴大到整個西域。這幾年涼王就想著自己的局勢大好,隻要緊守門戶,後世子孫的好日子就能一直過下去。
所以涼王最近在姑臧,修宮殿,附庸風雅,日日歌舞飲宴,已經不複當年之誌了。
馬太林聽見王殊這麽說,急的滿臉通紅,可能是拙於口舌,也可能是真的是說到他的痛處。馬太林,哼哼半天,麵紅耳赤,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