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個奇怪的人
王殊重新在小案之後坐下,想了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覺得有些問題還是要問清楚比較好。
於是王殊開口問道:“先生與宋家是何關係?先生又如何能動用宋家台麵之下的力量?”
謝艾含笑答道:“若我說,我與太公一見如故,誌向相投,所以太公傾盡全家助我。你定然是不信的了。”
王殊沉默不語,隻是看著謝艾。
謝艾沉吟了一下,重新開口說道:“你可以這樣理解,我其實並不姓謝,我也可以是姓宋的。”
王殊一聽此言,大吃一驚。
如果謝艾是宋家的直係,那麽之前的所有行動也能說得通了。但是一個宋家的直係,為什麽需要改名換姓用另外一個身份在宋家。
這的確也是比較奇怪的地方,難道是因為廟堂上的爭鬥,或者還有什麽陰私的事情?王殊想了一下還是不解,抬頭望向謝艾。
此時謝艾笑著說道:“能說的也隻有這麽多了,其他的就不是你可以知道的了。我觀察你有一段時間了,你真的很特別,但是暫時我也說不出哪裏特別。
這次的夜襲審訊,其實就是你們學習的第一個課程,後麵你們會對麵很多殘酷的事情,希望你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王殊想了一想問道:“這次真的隻有我們四人?”
謝艾答道:“這個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一開始就命人搜索了一批根骨不錯,身世淒苦的7-8歲孤兒。
但是我沒功夫一一指點你們,剩下的事情我隻會交代於你,你要訓練好他們,當然也包括你自己,有什麽需要可以報與我知,宋家會盡量滿足你們的。
等到我覺得你們可以出山的時候,我會給予你們考驗。考驗通過方可回到敦煌,不能通過的話就在西域一直吃沙子吧。
當然,之前承諾的辦好三件事,放你等自由的承諾也是有效的。”
王殊消化了一下謝艾說的東西,抬頭繼續問道:“那當先生不在的時候,這個營地聽誰的指揮?我有事情又需和誰人匯報?”
謝艾端起茶盞又呷了一口,回道:“這次宋武隨我同來,我交代完之後,會留他在這邊主持,你有事情可以和他商量。”
“商量?不是請示?”王殊問道。
謝艾看了王殊一眼:“對,你很聰明,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你們互不從屬,他負責營地,你負責暗部的學員。”
王殊顯然沒有想到,謝艾居然放權給自己。
謝艾接著說道:“宋家那邊定期,會派師傅來教導你們一些技能,五花八門,各式各樣。你帶著他們要好好的學,因為每一個看似沒有用的技能,在關鍵的時候都可以救你們的命。”
“青龍,你覺得這亂世還有多久?我北方漢人又有幾分成算?”謝艾突然情緒有點低落,茫然的問道。
王殊回禮答道:“青龍不知,但相信先生會找到答案。”
暫時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暫時舍去了自己的姓名。
未來其實王殊心裏知道,但是他既然來了,原來那段曆史肯定會更變。這麽簡單的蝴蝶效應,他還是懂的,至於他這隻小蝴蝶到底能煽動多大的風那就不得而知了。
說實話王殊來的太突然了,根本就是一個意外,不舍離開村子裏的人,除非自己甘願平庸一生,不然一旦露頭,就會害死所有人。
‘乞活賊’?前麵謝艾的話,刺痛了自己的心,門閥士族,何曾關心過百姓的生死。
一群隻想好好活下去的人,‘賊’?偷偷活下去也算偷東西的話,王殊也會承認自己是個賊。
可是命是自己的,為什麽要去偷?
帳外有了點動靜,是宋武在帳外報名。謝艾準了他進來,宋武身後還有幾人陸續進來,白虎瘸著腿,後麵跟著幾個漢子抬著兩個人也跟著一起進來。
那幾個漢子進來,丟下抬著的兩人,行了一禮轉身出了帳。
宋武這時候給謝艾行了一禮說道:“先生,另外三人悉數帶到。”
謝艾點點頭,掃視了下麵三人,開口說道:“白虎機警,同你一般中了藥箭被抓,審了一日夜隻字未言,可評個中上。”
“朱雀,玄武戰至最後,身體受創多處。防禦不利,但審問時也未透露一句,隻能評個中等。”謝艾繼續說道。
說完謝艾站起身,走到帳中央,看了一眼王殊。說道:“此次青龍表現最優,為上等。剛剛我已和他交談過了,以後你等三人聽命與他,營內暗部操持由其負責。
營地裏除暗部外其他人等由宋武負責,遇大事兩人商量行事,你等可有異議?”
眾人齊聲行禮稱是,謝艾撣了撣身上的白袍,感歎著說道:“我是勞碌命,還需去操持別的事情,馬上就要回返敦煌。”
緊接著眼神犀利盯著王殊繼續說道:“本是一步閑棋,但既有你的出現,我也期望,閑棋可變殺招,期待你的表現。”
謝艾說完,就掀起帳簾,大步走了出去。
除開行動不便的人,其他人跟隨謝艾走到營門口,恭送謝艾離去。等到謝艾行遠,宋武向著王殊行一禮:“青龍,我營內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失陪。”說完就進營了。
王殊扶著白虎走進剛剛的大帳,那兩人還躺在大帳之內。
王殊和白虎席地而坐,坐在兩人身邊。王殊輕聲的說道:“這裏也許就是我們的無間地獄,後麵的日子也不好過。我知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也是一樣。
我也不想問你們的以前,隻希望往後的日子,我們四人互相扶助,好好的活下去。
先生前麵和我說了,沒多久會有一幫孤兒入營,為我暗部部屬。都是7,8歲的孤兒。我們其實也隻比他們年長幾歲。這樣的亂世,人命又算的什麽呢?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是並州人,全家給羯人屠了,家裏老奴保著活下來了,之前一直是個傻子。”說完用手指了指頭,繼續說道:“他們都這麽說我,最近我好像變聰明了點。
我們一個村子都是中原來的難民,我覺得我沒啥能幫他們的,就來這裏幫宋家賣賣命,順便找找活路。萬一我的命比較硬,一不小心就活了下來了呢。”
王殊看向白虎開口問道:“你呢,總不是石頭裏麵蹦出來的吧。”
白虎看了看王殊麵無表情的說道:“你的話真的特別的多,有的時候話多的人不長命。我有一半胡人血統一半漢人血統,是你們漢人口中的‘雜種’。”
這時朱雀躺在地上也開口說話了:“我在三年前被村子祭了山神,山神不要我。我自己逃出來活了下來,宋家商隊在路邊撿了我,你們說我是不是該謝謝山神。”
玄武躺在地上動了動腳也接著開口了:“洛陽人,氐人過境,全家死光了。給氐人當做奴隸賣到李家村。一個奴隸而已。”
“有趣,真的有趣,一個‘傻子’、一個‘雜種’、一個‘祭品’、一個‘奴隸’,你們說我們四個是不是絕配。
我們這樣的人真的是可有可無啊,這世道真的是有趣啊。”王殊大笑著說道。
笑著笑著眼睛就感覺有點澀了,他使勁擦擦了眼睛說道:“既然都是有趣的人,那就好好在一起,以後難熬的日子,互相做為家人,互相取暖吧,反正這狗老天現在是不管我們了。”
說完王殊,背起朱雀,對著躺在地上的玄武,朝白虎努努嘴。白虎背起玄武,2個人搖搖晃晃的向自己住的區域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