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中到了五月份的時候,整個學校都沉靜下來,連風都停止在樹梢上,失去了往日的浮躁和壓抑,此時此刻大局已定,大步流星地前進是不可能的事情,剩下的不過是錦上添花。
蘇瑾言把所有的試卷都裝訂在一起,用紅筆標記出重要內容,閉上眼睛在腦子裏搭建思維宮殿。
突然感覺到臉頰上一冰,她將所有內容都在腦海中過濾一遍,睜開眼睛時看到何婉君燦爛的笑容,天氣慢慢炎熱起來,她穿著條明黃色的吊帶裙子,手裏拿著兩罐冰可樂。
“複習得怎麽樣?”
“今天的任務都完成了。”
何婉君撇了撇嘴吧,有些失落地說道:“我這樣的成績還是上藝術學校吧,不要在垂死掙紮了,怎麽樣都是在浪費時間。”
蘇瑾言比她更清楚她的成績,是徹底沒救了。
“藝術學校也很適合你,你打算讀什麽專業呢?”
“無非是唱歌跳舞,我多半會選樂器。”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一陣,何婉君突然說起曾甜和風古月的事情。
“他們倆在學校吵架經常被人看見,沒出兩月,風古月就向曾甜提出分手,準備和別的女生交往,結果曾甜直接殺到他家,痛哭流涕讓風古月回頭,現在他們倆又在一起了。”
戀愛讓人盲目,高考就要到了,曾甜那樣熱愛學習的人,居然還把心思花在小孩子戀愛這種事情上,以後怕是連個簡單的一本都考不上。
何婉君嘖嘖兩聲,“你不覺得奇怪嗎,風古月交往的女生,不是美人就是官二代,怎麽會輪到曾甜呢,她的人緣好但是沒有優秀到和校草交往吧。”
蘇瑾言眼底不免露出些不屑的意味來,她雖然和曾甜關係一般,但是知道她是林景軒安排進學校的之後,多少還是顧及著她點,風古月就算是校草,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你倒是對這些很靈通啊,”她曖昧地衝她眨眨眼睛,“你該不會也對這個校草感興趣吧?”
何婉君還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我不喜歡,風古月自私自利,就是想找提高自己社會地位的女人結婚,可惜劉芸隻是玩玩而已,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看來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蘇瑾言想想也是,怪不得曾甜會用女強人來嗆他呢,可惜她還是太耽溺於感情之事了,就算風古月不喜歡她,她也要上趕著貼上去。
明媚的陽光投射到開闊的草地上,幾個閑散的高一學生吵吵鬧鬧地拍照片,蘇瑾言看著試卷上滿滿的紅字,隻感覺心漸漸沉靜下來。
她對考上司法大學有十足的把握,想要做到的事情必須百分百完成,這樣從能夠按照她的計劃一步一個腳印,最後為養父翻案。
……
這晚上回去的時候,蘇瑾言在門外就看著落地窗的窗簾上飄忽著一道人影,似乎是女人的影子,難道那位心係林景軒的劉渝又過來了。
她的腳才剛踏進客廳裏,多久未見的劉芸笑嘻嘻地走到她麵前,手裏還提著一盒化妝品,一看牌子就知道價格昂貴。
蘇瑾言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你怎麽會從美國回來,都不告訴我一聲。”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怎麽進來林宅的,林景軒和時澤雨都不攔你一下的嗎。
劉芸果真是心思剔透,下一句就回應了她心中的疑惑,拉過她的手坐到沙發上,“我來之前和林哥哥說了,他聽說我是來找你,所以就讓我進門。”
原來是這樣,蘇瑾言聽了那句林哥哥,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林景軒雖然拒絕了劉芸,林家和劉家也有許多過節,但是兩家在帝都都是能攪動風雲的,不可能一絲一縷的關係都沒有,這一句哥哥就已經表明了。
“高考很快就到了,你的成績一貫都很好,肯定能考上帝都大學。”
蘇瑾言的眼神在客廳裏四處飄,不知道時澤雨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居然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我……”她低眉說道,“我想考的是司法大學。”
如果放在一年前,她的理想院校應該是帝都大學,隻可惜風雨突變,很多事情都不是普通人可以預料得到的,她也隻能和心中所願作告別了。
劉芸看了她半晌,忽然古怪地笑了兩下,“那就是我記錯了,要考帝都大學的應該是何婉君才對,不是你。”
蘇瑾言心底一滯,莫名其妙地望向她,“怎麽會,你還不清楚何婉君的成績嗎,她隻能夠考上一個一般的藝術院校,怎麽可能上得了帝都大學。”
“我還以為你們是好朋友呢,原來你還不清楚何婉君的底細嗎,”劉芸微微一笑,眼中精光閃過,“何婉君如此心高氣傲,一直對她私生女的身份耿耿於懷,高考這樣改變人生的大好機會,怎麽會放棄呢?”
這話越說越奇怪了,蘇瑾言麵露不悅,她一向對她們這種豪門恩怨沒有半點興趣,什麽嫡生私生,男主人才是罪惡的根源,幾個女人勾心鬥角又有什麽意思呢。
“根據我的觀察,何婉君的成績是不可能上帝都大學的,這個你可以放寬心,你姐姐是帝都大學的校花,你本科就去美國留學,其實大可不必將她放在眼裏。”
劉芸盯住她的雙眼,啞然失笑道:“你和她的關係還真好,聽說你能夠把宋佳琪趕出一中,還有何婉君在背後幫助你呢。”
茶幾上倒給她的茶已經涼了,蘇瑾言咽了口氣,十分冷靜地說道:“何婉君不過是幫點小忙而已,你幫的才是大忙,如果不是你的跨洋電話有意提點我兩句,我都不會想到通風口這個的關鍵點。”
“這倒是沒什麽,你是個聰明姑娘,以後必將成大事,幫助你就是幫助我自己。”
蘇瑾言聽進耳朵裏,眼底泄露一絲詫異,她的確是在有意靠近劉芸,想要獲得劉家這條重要線索,但是她們倆的關係也沒有好到可以讓她說出這種話來,她為何這樣高看自己一眼。
劉芸喝了口茶,覺得有點涼還是放下茶杯,抬起眼簾對她又是一笑,“說不定還能夠成為林太太,好好氣一氣我姐。”
這話可就說得太過分了,蘇瑾言雙手死死抓住衣角,一張臉漲得通紅,怎麽把玩笑開到林景軒頭上來了,還什麽林太太,這是她幻想都沒有過的事情。
劉芸看她窘迫的模樣,也不忍心戲弄她,還是打了個圓場,“我開個玩笑而已,就是看你和林景軒住在同一間房裏,像對小夫妻一樣。”
“沒有沒有,”蘇瑾言急忙澄清,她可不想發生任何誤會,“我沒地方去,而且林先生有時候也不住在這裏,我和他的關係,就是資助人和被資助人,你可不要亂說。”
劉芸笑嘻嘻地問道:“有那麽多人需要幫助,他怎麽不幫助別人,專門幫助你呢,你就不怕他對你有別的想法?”
蘇瑾言完全沒有想過林景軒會因為曖昧原因,而讓她住進林宅,畢竟人家什麽女人沒有見過,她不過是一個從廣宗縣來的小村姑,還背負著殺人犯女兒的罪名。
“你就不要亂說了,小心林先生聽見了會責怪你的。”
劉芸滿不在乎地站起來,在客廳來回走動,“他今晚去劉家吃晚飯了,和我父親商量投資項目的事情,才沒工夫過來聽我說話呢。”
劉芸剛從美國回來,滔滔不絕地和她說著美國的所見所聞,一會是討厭的印度室友,一會是難吃的中餐,說個沒完沒了,蘇瑾言隻覺得昏昏欲睡,但唯一讓她慶幸的是,即便劉芸感覺她和何婉君走得很近,但她並沒有很生她的氣,還是很願意親近她的。
隻要再努點力就可以套出她的話來了,蘇瑾言握緊了拳頭,劉渝對於冷慧被殺一案有著莫大的關係,甚至還有種種跡象表明她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
“喂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劉芸在她眼前晃晃手,“我說我姐姐馬上要舉辦生日會的,正好就在高考後三天,她邀請你參加呢。”
蘇瑾言嚇了一跳,指向自己,一臉納悶的表情,“我?我和你姐姐素不相識,她怎麽會邀請我去生日會,而且我的身份……也不方便過去吧。”
這話純屬口是心非,她巴不得更接近劉渝一些,好弄清楚冷慧遇害的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既然我姐姐邀請了你,那就肯定會考慮到很多事情,到時候你和林哥哥一起過來就是了,”劉芸將化妝品遞給她,“這是我給你買的,都快二十歲了,你學著化點妝吧。”
蘇瑾言接下化妝品,她雖然平時都是素麵朝天的,也不怎麽喜歡化妝,但劉芸說的很對,為了追查真相,總少不了與那些上流社會的人交際,好在她還不算太醜,描眉點唇後有點女子的嬌態。
劉芸從她的手背上掠過,像是某種暗示,走到門口衝她擺了擺手,然後鑽進劉家開來接她的車子裏。
不知道為什麽,蘇瑾言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劉家即使不是冷慧被害事件的始作俑者,但也絕對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