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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大風起 第十八章:覆手

  戚承業見他出拳迅猛,抬手間,手臂竟隱隱有骨節伸展而傳出的脆響,不由得雙目一亮,暗叫一聲來得好,忙將身子一側,同時右小臂橫架,正巧推出雲台直擊而出的右臂,而左小臂則豎起,向著自己胸部方向回扣雲台的手肘。這一下施展開,頓時將雲台的直線擊打,硬生生的破解了力道。


  雲台腰馬合一,眼見自己一招無功,當即便生變招。臂肘借戚承業回扣的力道,順勢一肘便向戚承業的前胸撞去。這一肘雖是順勢而為,但力道卻足有千斤之重。有道是三拳不如一肘,若是被他撞得正了,隻怕戚承業當即便要重傷之下,倒飛出去。


  戚承業浸淫拳腳多年,自然曉得這一招的厲害。扣下雲台手肘的胳膊由抓扣變外外撐,毫厘之間,便將雲台的臂肘從自己的胸口搬離了出去,同時猛然間便格擋為抓握,一把扣住了雲台的手肘大關節;右手則如黃龍探爪,往雲台的腰肋之間一把抓了過來。


  不偏不倚,雲台腰肋間的衣服盡入戚承業之掌握,戚承業當即便是一聲大喝,雙手提著雲台便要將之舉過頭頂。孰料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雲台的左手便已然扣住了戚承業的手腕,戚承業想要將他提起來所用的力道,盡數被他化解開來。


  此路不通,戚承業立即轉化方略,宛如鐵鑄一般的腿腳便往雲台的下盤攻了過來,雲台眉頭一皺,百忙之中將腳步後撤,隻是這分毫之間,便給了戚承業機會。


  趁著雲台轉換腳步,重心不穩之際,戚承業抓住雲台衣服的手又一次開始運勁上挺,竟如同拔出一座大山一般的,將雲台從台上直接拔了起來,半空中轉了半圈,便要將雲台重重的摔在台子上。


  王致臉色發白,看了沈懿一眼,道:“兄弟……這個戚承業這般厲害麽?”


  沈懿搖了搖頭,道:“姐夫若要和姓戚的比試,百招之外才會出得勝負。莫要著急,你盡管慢慢看來。”


  果不其然,沈懿話音方落,雲台便被戚承業摔向了台麵。隻不過,雲台半空中擰了擰身子,落地的時候便成了雙腳落地。戚承業的摔技化成一番鏡花水月,雲台卻是原地轉了半圈,猛然間一記鞭腿往戚承業的脖頸之處踢來……


  二人一來一往,雙足膝踵,拳掌臂膀,轉眼間便打了個難解難分,不亦樂乎。


  雲台身法俊美,雙拳縱橫,隔、衝、點、舉、壓、鉤、抄、拋,八招不斷;兩腿如飛,騰、滾、掃、彈,四式連環。一路八卦拳法使開,手似流星,腳似鋼鑽,身如揚柳,上下相隨,剛柔相濟。隻看的眾人心醉神迷,恍恍惚惚裏,似乎四方台上的隻是一道白影。


  戚承業拳如霹靂,一雙手掌忽而便如巨斧開山,忽而便如油錘蓋頂,忽而靈蛇般長驅直入,金之精銳、木之叢雜、水之變化、火之踴烈、土之厚重,竟在拳腳之間,瞬息變幻萬千。五行遊龍身法使得信手拈來,極有大師風采。即令沈懿看了,也是不住的點頭。


  王致的身手還擺不上台麵,沈安與雲冠則是幼子,自然還甄別不出什麽好壞。一群人除了沈懿,隻有瞪著兩隻眼睛看場上二人捉對廝殺的份。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便是此理。


  不知不覺便是一百多招過去了,戚承業一記“五丁開山掌”,攜風雷之勢與

  雲台的“披掛雲手”重重的撞在了一起,登時場上便是“嘭”的一聲巨響,兩個人瞬間之內,各自推開了五六步,等穩住了身子,手臂已經是酸脹不已。


  戚承業用勁攥了攥拳頭,拳腳本事便是自己的長處,卻不見得勝過雲台,眉頭顫了一顫,隨即笑道:“雲先生果真是好本事。說什麽‘燕雲第一’的話,戚某還是孟浪了。”


  雲台晃了晃手腕,笑道:“戚莊主掛得出招牌,果真也有本事。此番平局,又該怎麽算?”


  下麵人盡數大喊,道:“再打一局,再打一局便曉得勝負了。”


  雲台擺了擺手,道:“再打十局也是這般,方才使出了周身的解數,再打下去,就不是過招,是拚命了。”


  戚承業笑道:“雲先生此話大有道理,既然戚某當不得這個燕雲第一,這就收了招牌,今日之事,便當作是個笑談吧。雲兄若是有意切磋,大可來兗州草舍,屆時定好好再比試一番……”


  雲台挑了挑眉毛,暗思道:“聽小懿說這廝麵粗心細,果然不假,眼見在我手裏討不得好處,那勢必便不會在小懿手上嚐甜頭。索性還不如賣個人情給我。”


  想到這裏便笑了一聲,道:“戚莊主此言差矣,比武切磋,不過是閑來無事做,爭什麽第一第二的,反倒有失和氣。戚莊主若是就此收場了,誰還再陪台下的眾兄弟使弄拳腳?我見戚莊主頗有愛武成癡的樣子,想必也不想錯過此間的英豪吧。”


  戚承業苦笑道:“功夫到了你我這般,已是罕有對手。怎麽,雲兄,這裏還有比你我還要厲害的大高手麽?”他既然戰不勝雲台,心裏便知那個據說功力遠在雲台之上的沈懿,自己便不會是對手了。


  雲台笑道:“遠的不說,我有一兄弟得遇名師,一身本事正愁沒有人給勘定。戚莊主乃是有名的宗師人物,不妨就給我這兄弟看上幾眼?”


  戚承業微微咳嗽了一下,道:“卻不知是哪位兄台?”


  雲台隨手一指,到:“就是他,我兄弟沈三,可是技癢的久了。沈三,滾上來!”


  語態窮凶極惡,大有喚狗的意思。


  沈懿打了個稽首,便在榆木小幾上放了一粒銀錁子,一步一步的走上台來。雲台拍了拍沈懿肩頭,笑著對戚承業道:“莊主手下留情,莫要打壞了我兄弟。”


  戚承業打量著眼前這個雖高大,卻絕對算不上魁梧的年輕人,不由得皺了皺眉毛,本想推脫,可是轉念一想,到了這般關頭,若是再行退讓,將來傳出去,自然是說自己畏懼高手,不敢相爭了。


  想到這裏,齊魯男兒的昂藏英雄氣登時蓬勃而出,左右便是敗了,又能如何?相對於失敗而言,未戰而怯,這才是武道修行之中的一大汙點!他現下的武道修為已至瓶頸,對於武學宗匠的高度也已經隻有一線之隔。然而就是這一線之隔,已然困擾了他四年之久。如今若是畏懼不戰,隻怕就此便成了心病,終生再難達武境巔峰。


  再者說,自己將看家本事使出,究竟勝負如何,還是兩說之事呢。


  戚承業挺了挺胸膛,道:“既然另有沈兄這枚高手,那戚某自然是要好好切磋一二的。沈兄,此間我為主,你為客,便請沈兄先賜教。”


  沈懿卻緩

  緩的往後退開了半步,兩隻腳半丁半八的站立穩妥,雙手隨意擺在雙腿兩側,笑道:“既然戚莊主是主,又哪裏來的喧賓奪主的道理。”


  戚承業笑道:“既如此,灑家便不客氣了。沈兄弟,看拳!”話音方落,大步一跨,已經從遠處彈了出去,身子便如同一隻猛虎一般,兩掌之間帶著風聲,徑直往沈懿的肩頭抓落。


  沈懿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戚承業前行的身影,竟好似呆住了一般一動不動。與戚承業那極動的狀態相比,他就是極靜的最佳詮釋。


  不過他是身子沒有動,但是他的思慮,卻宛如快馬飛馳。戚承業從三丈之外撲到他麵前的短短一瞬之間,他已經將戚承業上下打量了一遍,就連如何躲避、如何反擒都做好了幾種不同的策略。


  戚承業的手,如願以償的抓住了沈懿的肩頭,這看起來是那般的輕鬆。隻是,本該高興的戚承業,卻瞬間皺緊了眉毛,電光火石之間,便翻了個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戚承業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木質地板上,就好比是力士施錐,擊破始皇輦;共工忿恨,怒觸不周山。登時煙塵四起,木板傳來了咯咯吱吱的聲音,仿佛是它們無法承受之重。


  從來沒有這樣過。


  戚承業眼冒金星。他自出道以來,永遠都是他摔別人,哪裏被人摔過?可是就在剛才的一瞬,自己卻好像什麽都不曾覺察到,就被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自己抓在沈懿肩頭的一刹那,真的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條堅實的柱子,隻是還不等自己加勁,那柱子就變成了一團棉花,自己的一抓,自然也就落空了。


  然後應該是沈懿壓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後借勢提勁把自己摔了過去?到這裏自己就完全不曉得了,但是,貌似隻有這種辦法才行得通。


  沈懿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同時還有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朝著自己伸了過來。


  這是打臉嗎?戚承業深吸一口氣,再睜開雙眼時已經是天地清爽,他口中一聲爆喝,兩條腿便烏龍攪柱一般的鞭了上去。若是被他踢中了,沈懿的脖頸隻怕當即便要斷裂。


  卻隻見沈懿腳尖一點,身子便飄然間後退了足足一丈,戚承業一擊不中,身子卻借勢猛地翻騰了起來。雙足落地,氣勢洶洶的發出了“咚”的一聲巨響。


  沈懿緩緩的站穩了身子,依舊是那個不丁不八的斜側位站姿,兩隻眼睛上下覷準了戚承業的周身。


  戚承業雙臂微分,高探馬衝拳往沈懿麵門撲來,沈懿卻將左手一抄,抄住了戚承業的手腕,身子一晃,便已然衝到了戚承業的身側,肩頭蘊了千斤巨力,往戚承業的身子撞了過去。當是時,戚承業手腕被控,全身力道已經被沈懿卸開,再加上肩頭的一撞,登時便再也收受不住,“噗通”一聲,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宛如是倒了半截山峰。


  台下眾人已經盡數見識過了戚承業的本事,可是現在,卻在沈懿是手下不斷吃癟,便如同成年大漢戲耍頑童,頑童覆手便倒一般,一時間盡數呆若木雞。


  王致齒咬下唇,緩緩的搖著頭,看著在一旁眉頭緊皺的雲台,道:“我隻知道小懿功夫好,但是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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