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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進去看看她吧

  鬱樹幽幽一歎,想起幾個月前的婚禮,伊蓧還滿臉幸福,可是幸福之後,緊接著傳來的便是她得了腦癌的惡耗,父親與母親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可是老天對他們卻這麽殘忍,“癌細胞擴散的速度太快,我們始料未及,媽媽第一次暈倒,我們還沒引起重視,這一次暈倒,送到醫院,醫生說已經是腦癌晚期。”


  莫相離沉默不語,在病魔麵前,她的語言顯得蒼白無力。


  “我不知道這一次她還能不能平安出來,阿離,我很害怕。”他在她麵前毫不掩飾害怕,不像那個別扭矯情的男人,此刻指不定躲在什麽地方偷偷地哭呢。


  “會平安的。”莫相離動了動唇,最後還是隻能道出這一句。


  走廊裏一下子沉寂起來,莫相離坐在走廊裏,她突然站起身來,朝外麵走去,出了醫院,外麵的陽光卻射不進她心中的重重陰鬱,她的目光在停車場梭巡了一圈,一眼就看到邁巴赫靜靜地停在陽光下,而車前蓋上正倚著一個出色男子,他不停的抽著煙,他腳邊已經灑落了十來根煙頭。


  莫相離重重一歎,這個別扭的男人,果真躲在這裏擔心,她放輕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接近他,可是還是在離他五步遠時被他發現,他看見她,目光卻似穿透了她一直落在了手術室外。


  “她……怎麽樣了?”他終究還是問了,剛才聽到伊蓧病發進了手術室,他什麽也沒說,拉著她一路飆車來到醫院,可是到了醫院外,他又躊躇起來,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怨恨都化成了泡影。


  他一直不能原諒的東西在那一刻仿佛都能原諒了。


  莫相離搖搖頭,“我出來時,她還在手術室,進去看看吧,聽說已經是腦癌晚期了,再不見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見了。”


  景柏然沉默下來,一口一口地抽著煙,煙霧中,他的神情幾近淒迷,“我八歲時,他們正式離婚,我求她帶我走,她說:你就是一個雜種,她眼中的恨意明明白白,我瞧得分明,我想不通,為什麽有母親會那麽恨自己的孩子,這麽多年來,我想問她的不過就是一句,你為什麽恨我?”


  莫相離聞言,心中頓時慌張起來,她怎料到他會突然對她說起過去的事,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隻能傾身過去,環抱住他的腰,“都過去了,不是嗎?如果她隻是一句無心之語,你記到現在,豈不是對自己不公?”


  “不會是無心之語,她從小就不喜歡我,我做什麽事她都看不順眼,我盡量討她歡心,可是最後我失敗了,這麽多年,我早已經將她摒棄在我生命之外,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他的語氣還帶著孩子般的意氣用事。


  可聽在莫相離耳裏,卻隻覺得他傻,若是不愛,又豈會一直耿耿於懷。說到底他對伊蓧還是存著一份母子之情,“進去看看她吧,就當時問她一句為什麽那麽恨你,好嗎?”


  景柏然最終沒有拒絕莫相離的提議,他帶著她回到手術室外,手術剛好結束,護士們推著滑輪車走出來,鬱清與鬱樹兩人一左一右的推著車,伊蓧還在昏迷中。


  她的臉色比身下的床單還白,頭上包著紗布,整個人比兩個月前憔悴了不知多少,景柏然手腳僵硬地立在原地,看著滑輪車從身邊經過,他動都沒有動一下,最後還是莫相離拽了拽他的手,他才回過神來,看著越走越遠的滑輪車,他轉身向醫生辦公室走去。


  醫生的話專業術語較多,可是總結下來就一句話,他們已經束手無策,隻能等死。


  景柏然聽到這句話,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比剛才伊蓧的臉色更白,就好像生病的人是他。莫相離擔心地看著他,“老公……”話到嘴邊,她又覺得此時說什麽話都不合適。


  最後隻得緘默,景柏然站起來,身形竟晃了晃,莫相離連忙扶著他,他的目光裏有著最深切的悲恫,“陪我去看看她。”


  “好。”


  ………………


  到了重症監護室外,護士說伊蓧已經醒了,家屬可以進去探望,鬱清與鬱樹連忙跟著護士去換無塵衣,景柏然與莫相離站在病房外麵,透過玻璃窗看著伊蓧渾身都插滿管子,很是淒慘。


  鬱樹看著躺在床上已經氣緊的伊蓧,眼淚再也忍不住滑落下來,伊蓧向他艱難地伸出手,才到半空,就被鬱樹握住,她眼裏浮現一抹欣慰的笑意,“樹兒,別哭。”


  “媽媽,你會好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鬱樹已經哽咽起來,悲傷溢滿胸口,剛才醫生說的話還猶言在耳,伊蓧的情況已經不樂觀了,隨時都有死去的可能。


  伊蓧自然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她喘著氣,努力讓自己的唇角掛上滿足的笑意,可是現在就連要做這麽一個動作都讓她感覺困難,“別怕,媽媽會一直陪著你。”


  可是承諾有什麽用,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漸漸流失,她回頭看著鬱清,又看了看鬱樹,道:“樹兒,你先出去,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爸爸說。”


  鬱樹心情已悲到極點,但他也知道她的時間不多,於是沒有反抗的起身,彎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媽媽,我愛你。”


  看著鬱樹的身影消失在滿是藥水味的病房內,鬱清再也難掩悲痛,落下淚來,男兒有淚不輕談,隻是未到傷心處。“蓧兒,你要挺住啊,你說過我等我退休後陪我去周遊世界,你不能食言。”


  伊蓧眨了眨眼睛,將眼底的酸澀逼回心底,她艱難道:“鬱清,我恐怕要失言了,對不起,這些年來,我對你一直不好,咳咳咳……”伊蓧說得太急,氣岔進氣管裏,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她咳得臉青麵黑的,鬱清嚇著了,要伸手去按鈴叫護士來,卻被伊蓧拉住,她虛弱道:“把氧氣罩給我摘下來吧,我已經用不上了。”


  鬱清聞言難過極了,可是麵對死神,他根本就無能為力,越無能為力就越痛苦,“蓧兒……”


  “我知道你的公司這幾年一年不如一年了,艾瑞克集團又不停打壓鬱氏,上次為了我辦那麽風光的婚禮,已經是你的極限,對不起,我一直努力想要化解我跟Eric之間的隔閡……,可是……,現在我就要死了,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麽?”伊蓧一段話說完,又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鬱清搖頭,“如果沒有了你,萬貫家產又有什麽意思,不要再去為難Eric,當年是我們對不住他。”


  伊蓧眼中頓時湧起恨意來,“不,我們沒有對不起誰,是他們對不起我,一直都是他們對不起我。”人之將死,本該其言也善,可是伊蓧不甘心就這麽死了,劉思語用盡手段將她與景天雲拆散,她也必定不會讓劉思語在景柏然身邊安心的活著。


  伊蓧一陣猛咳,她伸手捂著嘴,咳完後,手心一陣滑膩,她拿開手掌,看到手心那抹豔紅時,整個人如凋零的花,迅速枯萎,鬱清看見更是悲痛不已,“蓧兒,別激動,我們好好說會兒話,好嗎,不要激動。”


  伊蓧上半身依在鬱清懷裏,她的目光漸漸瘓散開來,她看著前方,卻在玻璃窗上看到那雙冷漠的眼睛,她渾身頓時又充滿了力氣,她撇頭吻了吻鬱清,勉強撐住那最後一點意識,道:“鬱清,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卻一直苦於沒有機會,我愛你,我愛你……”


  這些年來,他對她的癡情她看在眼裏,也感激在心裏,到這時,她也不再吝嗇言愛,鬱清渾身一震,他盼了這句話盼了20多年,如今終於讓他盼到了,他心中頓時狂喜,將她緊緊擁抱在懷裏。


  “蓧兒,不要離開我,愛我就留在我身邊,哪怕痛苦,也撐下來,好嗎?”


  她的眼裏盈上了淚,可是這口氣她卻是用盡心力在吊著,“我想見見Eric。”


  鬱清在她臉上印上一吻,又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這才起身向外走,走了一半,伊蓧卻突然道:“鬱清,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遇上你。”


  鬱清心抖了抖,她的話分明就像是遺言,他沒有回頭,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在她麵前潰不成軍。


  景柏然站在病房外,見鬱清滿臉悲痛地走出來,他提起的心就再也沒有放下過,他想問,卻最終什麽也沒有問出口,鬱清整個人似突然老了一截,鬢邊的白發似乎也多了許多。


  “蓧兒想見你。”


  景柏然換好無塵衣悄無聲息進了病房,伊蓧卻似心有感應般睜開眼睛來,看著景柏然的目光很複雜,似乎在掙紮著要不要說出接下來的話。景柏然仍是那個倨傲的景柏然,即使此刻悲恫已經盈滿他的心,他的步伐也仍舊不曾有絲毫的淩亂。


  伊蓧的目光已經無法對焦,瘓散得厲害,可是她仍舊用力想要將眼前人看得分明,她似乎朝他笑了笑,“天雲,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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