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他的眸中隻有絕決
洛琳見他神情嚴肅,心底一陣發慌,她站起來,慌慌張張道:“Eric,我也困了,就不陪你了。”說完轉身就想跑。
“談談吧。”景柏然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是讓人無法拒絕的音調。
洛琳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她回過頭來看著景柏然,委屈的說:“Eric,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可是我辦不到,從我與你相遇那天起,我就做著要當你新娘的夢,十年了,我跟著你也有五年,我一直以為,我會是你最後一個女人,你玩累了,疲倦了,就會回來,所以我從不幹涉你,你現在說,要我從今以後不再參與你的生命,我做不到。”
洛琳的話讓景柏然很動容,但是他一旦做下了決定,就不會再改變,他溫和道:“洛琳,你知道嗎?小時候,我看著母親跟父親的相處,他們見麵時,不是冷臉相向,便是拳腳相向,那個家除了辱罵沒有絲毫溫暖,直到後來,我父親遇上現在的母親,家才有了家的感覺。”
幾句不著邊際的話,洛琳卻奇異地聽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她急忙奔過去趴在他膝頭上,仰起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急切道:“我知道,我都知道,Eric,我愛你,即使你不愛我也沒關係,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陪著你就行。”
景柏然搖搖頭,他雙手罩上洛琳的雙肩,誠懇道:“何必委屈地待在一個不愛你的人身邊呢?洛琳,你那麽聰明,怎麽會不懂得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你,沒有了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幸福了。”洛琳心慌意亂,這麽多年,她豈會不了解景柏然的行事作風,他一旦決定要分手,就絕不會有回旋的餘地,她該如那些女人一樣,拿著他的遣散費瀟灑走人,可是她做不到。
十年了,愛他已經成了她的習慣,她不能沒有他。
客廳內靜默無聲。
景柏然靜靜地凝視著洛琳,她是跟在他身邊最久的女人。有時候他疲倦了,就想著是否該將她娶進門好好過日子,可是每當產生這個想法時,他心中卻又有另一道聲音響起。
“你愛她嗎?你若不愛,十年二十年,到時候你的孩子會不會像你一樣,感受不到父母的愛,感受不到家的溫暖?”愛何其虛幻,卻又讓他執著的在花叢中等待愛的彼端的那個人。
如今他等到了,雖然開始很糟糕,但他相信,他們會彼此相愛。
“洛琳,放手吧,放過你自己。”他的話雖溫柔,卻擲地有聲。
洛琳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她仰著頭望著他,眼淚順著眼睫大滴大滴地砸落下來,在他的手臂開出一朵朵明麗的花,可卻再也激不起他半點憐惜。
他的眸中隻有絕決。
心碎成片,她跟了他五年,五年的時間卻抵不過莫相離的三個月,她如何甘心。眼角餘光瞄到螺旋樓梯上那道駐足的倩影,她眼底劃過一抹惡毒的光。
若是她不能得到他,那麽任何人都休想得到他。
“好,那再給我一個Goodbyekiss。”說完她湊過去,紅唇輕含住他涼薄的唇。
纏綿火辣的激吻,兩人相纏的呼吸濃烈灼熱,洛琳主動的伸出舌頭去舔他的唇,小手從他的背一直下滑到他的皮帶上,微一用力,他的皮帶便被她抽開。
半睜的雙眼一直注視著樓上的動靜,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她才微闔上眼,沉醉在這一吻中。
景柏然迅疾按住她的手,將她推開,“夠了。”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從西裝內袋裏取出一個信封丟到她麵前,他冷冷地道:“你的小心眼就到此為止,這是半島的別墅,今晚就搬過去吧。”
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洛琳嘴角浮現一抹悲涼的笑意,原來他都知道,隻是最後一次縱容她,讓她找到平衡,自己怎麽還妄圖因此而讓他們產生誤會。
莫相離逛了一下午的街,又沒吃東西。此時雖生氣,但肚子餓得直叫,她隻好下樓去找點吃的。
如果她知道會撞上這麽火辣香豔的一幕,打死她也不會跨出房門半步,看到兩人在客廳裏旁若無人的擁吻,她如遭雷擊。那一刻,她的心房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攥得她透不過氣來。
為何要心痛?她與他根本什麽也不是,為何看到他與別的女人親吻,她的心會這樣痛。
門外陡然響起的腳步聲驚醒了她的迷思,她連忙擦擦臉,觸及滿臉濕濡,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流淚了,她反手落下鎖,後背緊緊的靠在門上。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又漸漸走遠。
莫相離全神貫注地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她才放下心來,全身虛軟地順著門板滑坐在地。與景柏然相處得越久,她就越控製不住受他吸引。
那種感覺比對沈從文的更甚,如果她不好好管住自己的心,她愛上他是遲早的事。
她突然明白景柏然的一年為限了,若是自己愛上他,那麽到時他想得到什麽都是易如反掌,真是險惡的用心,難怪他不要求她什麽,原來是打著這樣的算盤。
不,她絕不會愛上他,絕不。
莫相離自地上跳起來,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心態,也不覺得有多難受了,她拉開門往外走。
肚子還餓著,她不吃點東西今晚是絕對睡不著的。從樓梯上踱下來,客廳裏已經空空如也,洛琳與景柏然都不在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二樓,心中腹誹:指不定兩人正在樓上做限製級的事。
哼,色狼就是色狼,麵前有一個秀色可餐的美人,他能把持住就不是男人了。
一陣腹誹後,她突然覺得沒意思,繞過飯廳,一眼便看到廚房裏有個身影在忙碌著,她也沒仔細看,就嚷道:“劉媽,現在還有什麽吃的嗎?”
“冰箱裏有戚風蛋糕,你若餓了,可以先吃點墊墊底。”廚房裏傳來一道醇厚低沉的男音。
莫相離嚇了一跳,連忙探頭去看,隻見景柏然腰上係著一條潔白的圍裙,手上拿著刀正切著西紅柿,她嚇得沒合攏嘴,半晌才道:“你…你怎麽在這裏?”
景柏然抬頭掃了她一眼,又低頭繼續手中的活,“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莫相離指指樓上,又指指客廳,他、他、他不是該與洛琳風流快活去了嗎?
“嗯?”尾音輕揚,卻該死的性感,他在等她回答。
“沒什麽。”莫相離收回手指,突然覺得心情大好,她踱進去,問:“你在煮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意大利麵。”景柏然瞄了她一眼,將切成丁的西紅柿裝盤,指揮道:“去冰箱裏把奶酪粉,番茄醬,還有法香拿出來。”
“哦。”莫相離連忙打開冰箱,在裏麵翻找了一下,隻找到番茄醬跟法香,奶酪粉怎麽也找不到,她嘟嚷道:“奶酪粉在哪裏呢?奶酪粉,你快點出來。”
景柏然聞言,嘴角抿起一抹笑意,他搖搖頭,放下刀走過去,越過她直接在第三格放調味品的格子裏拿出奶酪粉,敲了敲她的腦袋,打趣道:“眼睛跟著你真吃虧,就在眼前都看不到。”
那一敲並沒有用力,莫相離卻感覺到疼,下意識遠離了景柏然一步,她訕訕道:“嘴巴跟著你也吃虧,不知道積德。”
“你說什麽?”景柏然沒有聽清她的話,輕聲問。
莫相離搖搖頭,抱著膀子在一旁觀看,“真沒想到天之驕子的你也會下廚,你做出來的東西能吃嗎?”
“毒不死你。”景柏然半真半假道,突然又似想起什麽,他眼底浮現一股濃鬱的憂傷,“其實我也算不得什麽天之驕子,五歲時,我就必須自己做飯給自己吃。”
“五歲?天哪。”莫相離難掩驚訝,她五歲時在做什麽?一個小公主,每天吃完飯就是玩,活得無憂無慮,“你爸媽呢,他們都不管你嗎?”
隻是想到就問,但看到景柏然立即變得陰鬱的神情,她想起那日伊蓧婚禮上的情形,她反射性地捂住嘴,囁嚅道:“我隨口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景柏然看了她一眼,打燃了火,猩紅的火舌中,他的神情顯得有幾分迷惘,“他們的感情一直不好,一見麵就吵,吵完就摔門而去,誰都沒有想到家裏還有一個我。”
“對不起。”莫相離訥訥道,她沒想過要觸及他的痛處,更沒想到高高在上的他,會有這樣一段不幸的童年。
景柏然笑了笑,往鍋裏倒油,放元蔥粒、蒜末,油滾過元蔥粒、蒜末,一陣滋滋的響,“後來他們終於離婚了,就在我苦苦哀求母親不要拋下我時,她……”
他的聲音淹沒在油聲中,這段過往,他沒有跟任何人講過,今晚卻突然想說給她聽,可是他怎麽能說自己被親生母親罵雜種的話來?抿唇自嘲一笑,“再後來,父親娶回一個溫柔嫻淑的女人,讓我叫她媽媽。最初的我,是看不起她的,時時事事為難她,直到後來,她為了救我,被黑道大哥壓斷了腿,我才真正喜歡上這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