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我愛上的人是景柏然
莫相離不再掙紮,她靜靜地看著沈從文,直到看得他心慌意亂,她才堅決道:“不,從文,我不愛你。從前,我以為我愛的是你,但那隻是我以為。結婚前一天,我回婚房拿東西,撞見你與良矜……,我很難過,但並不心痛,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並不愛你。”
林蔭道上,隻聞夏蟬歡快的鳴叫聲。
沈從文漸漸地鬆了手,他心痛地盯著眼前陌生的女子,十年,他用十年的時間都沒有讓她愛上他,他是何等的失敗?他不能接受這個答案,絕不能。
“阿離,你說慌,你明明就是愛我的,否則你也不會跟我結婚,你現在這樣說,隻是不想破壞我與良矜,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沈從文說完站起來就走。
莫相離見他誤會,連忙衝上前去擋住他的去路,急切的道:“你怎麽就不明白,從你與良矜結婚那天起,我們就再也不可能,良矜她很愛你,你為什麽就不能試著去愛她,你們原本是可以幸福的。”
沈從文冷冷地盯著她,“我的幸福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莫良矜說了算,我會處理好我與良矜的事情,你等著我。”
莫相離實在無語,她要怎麽說他才會明白,她要怎麽說他才會與良矜好好過日子,他明明已經得到世上最寶貴的東西,為什麽還要執著於失去的東西?
眼見沈從文要繞過她而去,她衝口而出,“我愛上的人是景柏然,我愛的人是他。”
如果他知道她心有所屬他才能放手的話,那麽就撒個小謊吧。
沈從文前行的步伐倏然頓住,他回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瞪著莫相離,艱難的問:“你說什麽?”
莫相離迎視他的目光,一字一頓道:“我愛景柏然,真的愛他。”明明是欺騙沈從文的話,為什麽當她說出口時,心裏卻突然覺得輕鬆起來,仿佛鬱鬱的心結終於得到渲泄口。
沈從文淩厲地瞪著她,她臉上的神情再認真不過,無端地揪緊他的心,他知道,她所說的話是發自肺腑。但是他不相信,不敢相信,不能相信,隻要相信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你在胡言亂語什麽?阿離,你怎麽可能愛上那個花心大蘿卜,你知道他有多少女人嗎?你連我與良矜上床都不能容忍,你又能容忍他與別的女人上床嗎?”沈從文厲聲質問道。莫相離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她永遠都做不到與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
沈從文的質問如一根鋼針紮進莫相離心裏,她的心痛得一陣毖瑟,臉上血色漸漸消褪,她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從文,“我能容忍,真愛一個人,我不會計較他對不對得起我,我隻想給他最好的。”
“你下賤。”沈從文聞言,頓時怒從心頭起,一巴掌摑向莫相離。他把她視若珍寶她不希罕,卻寧願卻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這口怨氣他怎麽能忍?
莫相離沒料到他會動手,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扇在她左臉上,將她心裏對他的愧疚全數打散,她的臉立即腫起來,她冷冷地盯著他,目光冷漠而疏離,“如果這一巴掌能讓你知道什麽叫放手,那也不枉我挨你這一巴掌,沈從文,好好對良矜,你已經娶了她,就要給她幸福。”
一步步離開沈從文的視線,莫相離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處,不知道何去何從。
為什麽沈從文的話還會傷害到她?她不愛他的不是嗎?既然不愛,又何必在意他說什麽。
如此反複暗示自己後,莫相離的心情才好轉些,她仰起頭望著藍天,將湧上眼眶的濕意逼回心底。紅燈轉綠,她昂首大步向前走去,先去藥店買了消腫藥,然後又去了百貨商場。
人們都說,難過的時候逛街是最好的療傷藥。
從一樓首飾化妝專櫃一直逛到五樓男士精品區,她手中提著大大小小的無紡布袋,裏麵應有盡有。每刷一次卡,她的心情就好許多,想到將卡刷爆,某人臉綠的樣子,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走到男士精品區,她隨意的逛著,並沒有想要買什麽,卻在一家櫥窗外看到一件今年最流行的暗黑係手工襯衫,華麗的剪裁,流暢的縫合,胸前點鑽的鈕扣,給人一種低調的奢華之感。
她一眼便相中這件衣服,景柏然的襯衣除了白還是白,可是她覺得,他穿黑色會更好看。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刷卡買了這件衣服,五位數的價位,刷得讓她心疼。
但一想到羊毛出在羊身上,她那點點心疼就不翼而飛。
在百貨商場不知道逛了多久,她走出商場時,已經華燈初上,霓虹華麗五彩的光芒四射,耀花了她的眼。
她的車停在了醫院,隻好打的回清河灣的別墅。
付了車資,她提著大大小小的布袋往裏走,剛走沒兩步,身後就射來兩道光束,她下意識的半眯著眼睛,看見邁巴赫漸漸駛近,她頓住腳步,一手費力的向車裏人招手。
景柏然看著站在大門外的莫相離,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打了一下午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可是此刻看到她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麵前,他心中的氣憤才有所清減,卻並沒有如她意停下車,而是視而不見地駛進別墅。邁巴赫在夜色下滑出一道完美的流線形,緩緩隱進黑暗中。
莫相離錯愕地盯著車尾,氣悶得腹誹:知道你眼睛長在頭頂上,也不用這樣目中無人吧,好歹我今天也給你買了衣服。
她一邊嘀咕一邊進了大門,穿過小花園,她一眼便瞧見倚在廊柱上的景柏然,未語先笑,她連忙叫道:“景柏然,快過來幫我提。”
景柏然攥緊了眉頭,這個大呼小叫的女人,失蹤了一下午,害他擔心了一下午,他差點以為,她就像上一次一樣,簽訂了協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可她此時卻還能沒心沒肺的笑?
很刺眼,真的很刺眼。
他站直身體,走過去時,她突然舉起一個袋子遞給他,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獻寶的意味,“禮物。”
她的話音剛落,景柏然已經揮開她的手,袋子呈拋物線飛出去,砸進了露天水池裏,頓時濺起無數水花。
“你幹嘛?”莫相離連忙扔下手中的袋子,拔腿向水池奔去,腳步還未邁開,景柏然已經牢牢地抓住她,將她死死地禁錮在胸前。
彌漫在他們之間的空氣頓時有些壓抑。
“莫相離,為什麽不接電話?”景柏然沉聲問道,一雙深邃的鳳眼如獵豹般緊緊地盯著莫相離,為什麽不接電話?她可知他一下午就像個愣頭小子,抱著手機不停的按重拔重拔。
“手機?”莫相離這時才想起手機來,她連忙拉開手提包,掏出手機來,一看,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她舉起手機在他麵前晃了晃,“沒電了。”
沒電了?是這樣。景柏然緊窒的雙臂突然放鬆下來,聲音裏也帶著絲疲倦。
又想起她沒開車回來,他問:“車呢?”
“忘醫院了。”莫相離老老實實的答,不敢去招惹他。
景柏然徹底的鬆開她,轉過身向屋裏走去。莫相離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今晚的他很奇怪,怒氣莫名的來,又莫名的消失。“哎,衣服。”
看著景柏然消失在門後,她無奈地跺腳,衣服沾水就沉,此時已經看不到影子了,再望了眼燈火通明的別墅,她的脾氣也上來了,既然他都不懂得珍惜,她還那麽緊張幹嘛,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錢買的。
拾起散了一地的袋子,她向屋裏走去。
踏進玄關,她一眼就看到挨著景柏然坐的洛琳,她正挑釁地盯著她,她有些錯愕,有些難堪,更有些生氣,“你怎麽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莫相離,這話該我問你吧,你怎麽會在這裏?”洛琳並不意外在別墅裏見到莫相離,她回國時,早已經請偵探調查過莫相離。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莫相離懶得與她多說,下巴點了點麵無表情的景柏然,說:“這話你問他吧,我困了,就不接受你的盤問了。”
得用多少力氣才能克製自己不將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砸到景柏然的腦門上?莫相離不知道,隻知道自己死死地咬緊牙,就怕會忍不住。
突然覺得自己先前與沈從文說的話很可笑,她怎麽可能會愛上這個花心大蘿卜,除非她腦子抽了,自找虐受。
淡定地繞過客廳,淡定地上樓,淡定地進了臥室,她卻再也淡定不了,將手中的袋子狠狠地摜向地麵,化妝品、衣服散了一地,淩亂不堪,正如她的心,也是淩亂不堪。
景柏然漠然地盯著莫相離繞過客廳走上樓去,她的背影纖細而倔強,仿佛正在極力忍耐什麽,提著手提袋的雙手握緊,隱隱可見手背上的青筋。
他沒有製止她的離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螺旋梯上,他才收回視線,正視洛琳。
“洛琳,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