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脫身與遇襲
午後,小河堡的護城河波光粼粼,陽光四處折射。
吊橋上城門守衛,被明媚的陽光一照,懶洋洋的使不上一絲力氣。
昨夜滿城搜捕所謂的間諜,無果,清晨後又開始嚴陣以待的守城門,堅持到現在,人都已經疲憊的很。
城門後的走道忽然傳來喧嘩。
“小心點,撞著人了!”
“瞎子麽,會不會駕車?”
原來是一輛準備出城的馬拉貨車,擠進了城門走道。
趕車的馬夫技術不太行,城門又窄,驚擾到了不少路人。
守衛隊長不是昨天的方臉中年,換成了滿臉橫肉的光頭,身子軟塌塌的靠在牆上,伸著脖子瞟一眼,頓時一樂:
“獨眼的馬夫,倒是驚奇。”
隻見那皮膚黝黑的馬夫,右眼的眼皮上有一深深的傷疤,隻有左眼是完好,畏畏縮縮的揮舞著馬鞭。
馬車的貨堆上坐著兩個黃臉農婦,其中一位懷裏擁著個熟睡的小男孩。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馬夫身後邊放著把短劍。
但是隊長一眼就認出,那是城裏鐵匠鋪製作,專門用來欺騙鄉下人的劣質鐵劍。
“又是鄉下來的商販,不過臉上帶傷,是個勇士。”
心下有了判斷,隊長懶得動彈,抬起腳踢了踢邊上持矛的守衛。
這是個臉上還有雀斑的守衛,年紀不大,沒敢反抗,忍氣吞聲著起身攔住馬車,叫道:
“停下,檢查,幹什麽的?”
這自然是齊博一行人,也是雪蘭的計劃。
他是被瑪麗說服的。
小婦人說她原本的計劃是,雇傭丈夫通常熟悉的車隊來護送她母子返鄉,可昨夜的事,讓她既害怕,又無助。
雪蘭的計劃,恰恰能幫她脫身,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計劃。
於是就有了這一幕,眾人的偽裝自然是女間諜雪蘭做的。
昨天的方臉守衛被替換,齊博也是鬆了口氣,按了按懷裏的手指骨,停下馬車。
就見他影帝附體,梗著脖子斜著臉,用左眼瞅著守衛,滿臉討好的說道:
“大人,我們是鄉下進城討生活的,這不,要回去了嘛。”
“胡說,大爺我在守了一上午,沒見過你見城!”
年輕守衛突然的大聲恐嚇,沒有嚇到齊博,他繼續飆演技,縮了縮身子,弱弱的辯解道:
“大人,我們昨天進的城,在城裏呆了一晚,對,昨天大人你們不在,是個方臉的大人。”
年輕守衛被齊博一口一個“大人”,叫的心煩意亂,暗罵一聲鄉巴佬沒見識,又道:
“別人都是早來晚歸,你怎麽走的這麽早?”
“大人,我們離得遠,晚了,天黑趕不回家,危險啊。”
齊博見招拆招。
兩個“黃臉婆”沒引起守衛的興趣,趴在車沿上對著貨物拍拍打打,隨意道:
“馬車是你什麽人?”
“我妻子和兒子,還有我妻子的妹妹,她來幫忙的。”
“跑那麽遠,還帶孩子?”
“唉,家裏老人都沒了,沒人看管,隻能隨身帶著。”
年輕守衛還要追問,城門內外的行人不滿的抱怨起來。
因為齊博的這輛馬車,把整個城們都堵住了。
“叫什麽叫,市長大人親自吩咐要嚴查,你們再吵,都當成間諜抓進大牢。”
年輕守衛本就又累又疲,還被指使著幹活,早就積累一肚子的火,被路人一吵,立即爆發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其實時間點,馬車尺寸,出城時機,都是雪蘭計劃好的,包括守衛們的疲勞狀態。
直到,那光頭隊長看不下去,大聲罵了句髒話,年輕守衛才停下發泄。
見齊博怪異的扭著脖子,用一隻眼瞪著他,火氣衝衝的張口大罵道:
“獨眼龍你還不走,沒看堵著城門了麽,快滾!”
“哎哎,是是。”
齊博暗笑著回答完,用力一抽馬鞭,噠噠噠,馬車駛出城門,踏上吊橋,很快消失。
身後,年輕守衛還在罵罵咧咧,被隊長上去踹了一腳。
……
河邊,小河堡的身影已經模糊。
“籲”
齊博停下馬車,回身豎起大拇指,讚道:
“不愧是間諜,化妝水平真厲害,瞞天過海啊。”
“希羅大人演的也真像。”
瑪麗一臉的敬佩。
“哈哈,是麽,我也這麽覺得。”
齊博一臉得意的暗道,可惜穿越到了這種鬼地方,要是都市穿越,老子就去混娛樂圈。
雪蘭從貨物底下掏出一個小包,隨即輕盈的跳下馬車,走到河邊,道:
“過來,我給你卸妝。”
十多分鍾後,齊博借著水麵,撥弄了一下頭發,笑道:
“總算恢複我英俊的容顏了。”
咦,他突然看到水中倒影裏出現了個黑點,並飛速變大。
“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雪蘭一聲驚呼:
“小心!”
一股風壓轟然落下,水麵嘩啦動蕩,猙獰的陰影籠罩而下。
那身影迅猛無比,齊博已經竭盡全力的躲閃,依舊像是被老鷹抓起的小雞一樣,一對利爪刺入肩膀,帶著他掠過水麵。
慌忙間抬頭,一片龐大的黑影遮住陽光,堅硬的黑色鱗片,細長的蛇頸,盡情鋪展的黑色倒鉤羽翼。
“飛龍?!”
齊博脫口驚呼。
“唳!”
嗖嗖幾道弩箭飛速追上,沒入黑色羽翼,飛龍發出嘶吼痛呼,倒卷著身軀落入河中。
轟!
河水炸裂,水光衝天。
齊博跟著被摔進水中,掙紮著爬出河底,隻覺肩膀火辣辣的疼,一看,血肉少了一大塊,森森白骨煞是瘮人。
他想起了雪蘭背後的傷勢,一樣的恐怖。
“該死,追上來了?”
術士,還是養龍的術士,齊博心頭有點慌。
嘩啦,飛龍席卷著漫天水光衝天而起,一個回旋,朝岸上射傷它的凶手憤怒撲去。
雪蘭沒來得及重新填充弓弩,就想避讓。
然而背後響起的馬叫,以及女人,孩子的恐懼哭喊,讓她猶豫了一下。
狂風襲來,吹起雪蘭的秀發,她甚至看到了飛龍瞳孔裏的暴虐。
飛龍認出眼前這個偷襲它的女人,正是昨夜從它手中脫逃的獵物。
想到因此受的主人懲罰,飛龍揚起蛇一樣的脖子,怒聲咆哮。
隨即收起利爪,放平身軀,它要用羽翼上的倒鉤,直接將這可惡女人用最血腥的方式,撕裂殺死。
然後吃掉一半後,再帶回去給主人交命令。
“唳!”
錯過逃生時機,雪蘭已避無可避,心中湧起一股悲傷。
她不恐懼死亡,從當上間諜的那刻,她就做好了準備,隨身帶著毒藥。
她隻是思念家鄉,思念童年裏的那個美麗雪嶺,那裏葬著她的父母。
“爸爸媽媽,對不起,我沒有機會去找你們了。”
“蛙鬼!”
一聲瘋狂的暴喝,驚醒了閉目等死的雪蘭。
“是希羅?”
飛龍一瞬間詭異的停滯在了空中,隨即,轟然墜落在她麵前的河岸,半個身子砸進水中。
激起的水花,河岸邊的泥草碎石,劈裏啪啦迎麵打來,雪蘭連忙收起吃驚的表情,向後退避。
“雪蘭你沒事吧?!”
聽到關切的呼喊,雪蘭循聲看去。
就見齊博站在淺水裏,不顧自身的狼狽,隻是滿臉緊張的望著她,深邃的栗色瞳孔裏盡是關切。
長大以後,終日遊走在荒野和陌生城市,多久沒看到這種關切的目光了?
雪蘭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瞬間被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