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塔樓
神廟前的空地,已經沒了喧囂。
齊博大大咧咧的坐在神廟台階上。
嚓,掰開一顆塗林果,捏起金黃的水嫩果粒扔進嘴裏。
滿臉皺紋褶子的祭司,苦著臉站在台階下麵,兩個守衛護在其身後敢怒不敢言。
其他村民躲在草屋裏,目光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驚魂未定。
“哈,不,獵魔人閣下,我們是被迫害的啊,您也見識了豬妖那恐怖的力量,我們這小村子……”
“那你們幸運了”
齊博呸一聲吐掉籽兒,打斷祭司的睜眼說胡話,戲虐道:
“我已經擊敗豬妖,他以後不會糾纏你們了。”
“糾纏”兩字,齊博特意咬著重音。
祭司臉上頓時能捏出一把苦水,麵若死灰。
其身後守衛,更是“啊”的失口叫出聲,大驚失色,驚惶不已。
齊博的意思很明白,他們過去的那種無本買賣,做不成了!
“不用驚慌,我是個守諾的獵魔人,不會因此索要多餘報酬的。”
齊博又扔進嘴裏幾棵甜甜的果粒,調侃道。
“閣下,我們有眼無珠,望您海涵。”
祭司的聲音都顫抖起來,心情該是很複雜,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齊博也懶得戲弄人了,沒意思,起身拍拍屁股,說道:
“行了,崩苦著臉,把我的委托酬勞給我,我還要趕路呢。”
祭司眯著眼遲疑道:
“酬勞?”
“你們委托我剿匪,現在還有匪徒沒了吧,那不就代表委托完成了麽。”
齊博理直氣壯的表情,讓祭司等人恨得牙癢,又形勢逼人,不敢反抗。
想到那無聲無息垂落的腦袋,幾人就渾身發冷,腿腳打顫。
祭司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不該一時歹念起,忘記了獵魔人的恐怖。
或者說,這些普通人對魔力沒有概念。
看到安格斯的力量之強大彪悍,就認為一個獵魔人不足為懼。
其實這些人狂妄舉動,和安格斯也有關。
過去柔風果園蠱惑的遊俠武士,士兵盜匪之類,都被安格斯給扔了出來。
這種不滿意的態度,不斷刺激著這個村子,他們懼怕安格斯因此結束合作。
實際上,柔風果園的生活並不好過,過去兩年連年有蟲災,今年情況也不太妙。
所以見到受傷的齊博,又聽說隻是個獵魔人學徒,導師也已遇難,祭司就動了心思。
用過去使了許多次剿匪委托,開始算計。
手下人也已熟練的很,趁著給齊博包紮的空隙,眾人迅速竄通一氣。
一個陰謀就此形成。
他們預想的是:
安格斯不滿意,齊博會被重傷,扔到河邊後,他們自己解決後患。
安格斯滿意,自然皆大歡喜。
可惜千般算計,萬種心思,卻根本沒想著先弄清楚,安格斯到底意圖何在。
說到底,他們隻把安格斯當怪物,利用罷了,從未想過真正去溝通,真心交往。
“迅速給我一匹好馬,一套護甲,再備點食物和草藥。”
浪費了一天時間,齊博接下來必須要日夜兼程了。
齊博著急要走,村子的人更是巴不得趕緊送走這個瘟神。
等到一個守衛前去準備“酬勞”後,齊博又開口道:
“還有,我說的信使.……”
祭司連聲點頭應道:
“我立馬派人去科恩嘉!”
“不”
齊博忽然擺手打算他的話。
祭司頓時驚疑不定的看看齊博,遲疑道:
“閣下,什麽意思。”
“我是說啊,隨便你們了。”
齊博聳聳肩,不再把這事放心上了的表情,隨意道:
“邪教的事,就留給索托村好了,反正都是一幫刁民。
我導師和那邪教教宗,在南麵林子後的荒廢哨崗消失,也不知去哪裏遊蕩了。
都不是大問題,等一兩個月或七八個月後,我來人再來處理就是。”
說罷,齊博又坐回台階上,吃起塗林果,有滋有味。
祭司那麽精明的人,當然聽出了齊博話裏的意思。
擁有如此詭異力量的齊博,都是落荒而逃,他的導師更是隻能和邪教信徒同歸於盡。
由此推測,那秘蛇教會恐怕真的很恐怖啊。
原本擔心送完信,科恩嘉派來調查的人,會發現他們村裏的秘密,現在想想,不能懈怠了。
齊博一邊回味嘴裏的酸甜果汁,一邊悄然打量祭司神情,暗罵道:
老子為了你們好,尼瑪還得求著你們,目光短淺的愚民!
為了這個破事,白白耽擱他一天的時間,實在讓人煩躁。
要不是從安格斯那得到了好處,蛙鬼也搞出了人命,齊博絕不會輕饒了這夥人。
半截太陽落入地平線時,齊博終於離開柔風果園。
灰白色的高頭大馬,棕紅色的嚴密護甲,大鬥篷披著,簡直威風凜凜。
齊博很滿意這身行頭,心裏卻在惡意揣測:
柔風果園恐怕不隻是搶過路商隊,謀害些武士,真正的匪徒都搶劫過。
縱馬來到路口,回身看看——
麥田果樹,炊煙嫋嫋,勤勞的村民,一派田園風情,誰又能想到其中藏著多少惡濁。
齊博歎了口氣,但他隻是個過客。
打開從神廟裏得來的一張簡易地圖,看了看,穿過前方樺樹林,才有通向北方的道路。
不然,就要翻越丘陵群,橫穿荒野,那太危險了。
有的決定,齊博輕踢馬腹,“駕”,奔向夕陽下的樺樹林。
晚風吹起,枝葉嘩嘩作響。
迎著昏黃的光輝,齊博伏在馬背上,在鋪滿落葉的道路上飛馳。
根據地圖,附近的樺樹並沒有形成連綿的森林,而是分散聚集成一個又一個林子。
新坐騎非常給力,夜幕降臨前,借著晦暗的視野,終於穿越這片小樹林。
高低起伏,一眼望不到邊的山丘群頓時引入眼簾,在夜色裏,彷佛一個個臥伏的怪獸脊背。
臨走前,齊博向祭司詢問了附近情況,知道有個地兒是往來商隊,旅人借宿之地。
放緩馬蹄,沿著林子邊上摸索。
很快見到一條幹裂河道,順著河道再走一會兒,就見到斷裂河床邊上,倒著座破爛的木頭塔樓。
據說這裏曾是個小型碼頭,河幹後,碼頭就廢棄,隻剩下半截傾倒的塔樓。
剛靠近一點,齊博腳步頓時一頓。
破敗的木頭廢墟間,一點搖曳火光,宛若夜裏的螢火般,煞是顯眼。
“有人?”
同時,夜風裏送來一股濃鬱的味道:
“這是血腥味?”
齊博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