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荊棘種子
荊棘海分開，齊博自藤蔓浮橋上跳下。
放下右手的手提箱，騰出隻手回過身，向荊棘深處相擁的身影，揮手告別。
待荊棘叢合上，齊博吐了口氣，重新拎起手提箱，準備離開。
腰囊忽然抖了下，空中一片無形水澤，蛙鬼顯出身形，立即鼓動雪白腹部，急切叫喚。
“好，好了，我知道。”
齊博無奈的放下左手提著的大包裹，打開，裏麵除了一兜塗林果，就是六個鼓鼓的酒囊。
“自己選吧。”
蛙鬼咕呱一聲，舌頭一探，飛速卷起早就選定的目標。
“慢慢喝，別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
沒搭理齊博的奇怪吐槽，蛙鬼咕嚕一口下去，暴凸的紅眼頓時愜意的眯了起來。
“能讓你這樣的酒鬼癡迷，看來那森林女妖的釀酒手藝是真的好啊。”
趁著蛙鬼享受，齊博從懷裏掏出兩個小木瓶，喜笑顏開的研究。
一個是半瓶的暗紅色種子，另一個則是滿瓶的綠色液體藥劑。
二者配合，可以頃刻間催化出一片帶有麻痹毒素的荊棘叢，出自森林女妖蘿拉之手。
那對夫妻共同送給齊博的禮物，一是向他表達歉意，二是委托他送信的報酬。
安格斯已經清醒過來，認識到“借種”想法，完全是壓抑下的病急亂投醫。
其實每次選人前的試煉，都是他內心深處的抗拒。
齊博這次擊敗他，也擊破了他心底裏自我編織的牢籠。
事到臨前，才發覺是如此的荒唐。
森林女妖其實並不願意，隻是不想給絕望的安格斯再施加壓力，一直默默的忍耐。
當時看到這裏，齊博對這對苦命鴛鴦已經沒了抵觸，反而充滿同情。
委托齊博去送信的目標，就是去年，曾幫助過夫妻倆的那位獵魔人。
他們想請獵魔人再充當一次中間人，告訴女巫，他們夫妻願意前去當麵道歉，並接受懲罰。
逃避了許多年，他們要直麵這段恩怨，徹底了解。
安格斯並不是因為齊博的獵魔人學徒身份，才有的這個請求。
直到齊博自我介紹前，他們都隻以為齊博隻是個武技很強，會點魔法的遊俠。
因為森林女妖沒有覺察到任何的魔力波動，也沒有聞出獵魔人因長年累月的服用魔藥，而產生的特有氣味。
不過得知齊博的身份後，卻是意外的驚喜。
提供的報酬，也從金錢珍寶換成了這份魔法物品。
他們心目中強大無比的女巫，都在獵魔人麵前服了軟。
有求於人的兩人，當然要提前交好一名未來的獵魔人。
收起思緒，齊博從木瓶裏倒出一顆魔法荊棘種子，放在手心裏打量。
滴溜溜，像是放大版的紅豆，不時閃動莫名光澤。
他內心直癢癢，就跟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樣，按耐不住的想嚐試一番。
“不行，就這半瓶，用一點少一點，不能浪費！”
用莫大的毅力壓下躍躍欲試的心態後，他又擔心放置不好，碰了磕了怎麽辦。
於是抱怨起了那打不開的破手提箱。
最後將兩個小瓶收入腰囊，和手指骨放一起。
畢竟是年輕人的第一份魔法物品。
欣賞完報酬，自然而然想起安格斯夫妻的委托。
“達尼爾·寇裏，中等身材，紅色頭發，鼻梁有道疤痕，嗯，記住了。”
低聲重複了遍那位獵魔人的特征，以便加深記憶。
畢竟人家給的實在太多了，確實要上點心。
齊博決定把這件事，當作抵達西倫維亞之後，必須要辦之事的第二序列。
噗，一個幹癟的酒囊扔到齊博腳邊。
蛙鬼呱一聲，返回手指骨內回味去了。
“看來您老才是主子啊。”
齊博搖頭歎氣道。
他在林中花園待了大半天，來時清晨朝陽，此時已傍晚，斜陽西下。
先前的戰鬥場地，除了斷樹，土坑等痕跡，沒有屍體或其他人留下。
安格斯告訴過齊博，他隻是把中毒的齊博帶回了林中花園，其他人和過去一樣，沒管。
柔風果園的人，看來前來打掃過戰場了。
出了森林，迎麵一絲冰涼的水汽撲到臉上。
看著潺潺流淌的溪水，齊博想到了過去被安格斯扔到河邊的人。
恐怕那些人十有八九都遭村子的毒手。
“真是一夥刁民！”
這時，對麵的草丘上，一道身影飛快閃過。
“回去報信麽？”
“去吧，我會讓你們知道，就算隻是獵魔人學徒，也不是你們可以招惹的。”
齊博撇撇嘴，收回視線。
過了小河後，還有閑工夫脫下靴子，倒倒水。
翻過草丘，俯瞰遠處的柔風果園，似有人群竄動，很快又一空。
“埋伏？”
齊博露出一絲冷笑。
笑容還未消失，齊博忽然呲牙咧嘴起來，摸摸嘴角，做起各種各樣的笑容。
“哎，原來這就是冷笑啊……”
隨意的跳脫著思維，滑下草丘就到了村子小道的入口。
斜陽光輝下，村子靜悄悄，一片死寂。
齊博腳步不停，徑直朝那座顯眼的雙層神廟而去。
“蛙鬼，享受完了，出來幹活。”
沒人能看見，一個恐怖的黑鱗身軀躍上低矮的草屋，兩三米長的尾巴悄無聲息的滑動。
齊博剛踏入神廟前的空地，四麵八方瞬間響起叫喊聲。
二三十青壯，在幾個全副武裝的守衛帶領下，圍了上來。
同時，神廟頂端的火壇邊上，兩個身影站起了身，拉開弓居高臨下瞄準齊博。
其中年輕點的射手，頭上被繃帶裹著嚴嚴實實，隻露著一雙仇恨的眼睛，是那個阿奇爾。
邊上眼神銳利的中年，和他麵容有幾分相似，看來該是其父親或長輩。
“弓箭手世家？”
齊博迎著那雙仇恨眼神，切一聲，輕蔑一笑。
“哈倫閣下，我們並非.……”
人群包圍圈後麵，那個麵似慈祥，心腸歹毒的祭司，在守衛的簇擁下現身了，企圖以勢壓人，逼迫齊博。
然而，此人開口的同時，齊博也一聲冷喝，懶得聽廢話：
“蛙鬼動手！”
神廟頂上的兩個射手，隻覺一股冰涼的滑膩纏上腰腹，然後就被無形的沛然力道扯到半空，轟的砸進下麵人群。
沒等慘叫聲響起，又有幾個青壯僵硬著身體飛出去，撞開人群，或摔在地上，或跌入周圍草屋。
藏在屋裏觀戰的老幼婦孺們，紛紛哭喊驚叫。
有個守衛膽大心細，打算趁亂偷襲齊博，剛舉著劍湊近兩步，脖子猛地一緊。
“不要殺人！”
齊博回身看到這一幕，連忙伸手阻止，可惜晚了。
哢嚓，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守衛，腦袋垂下，眼中活力消散，身體無力的軟倒。
“巴克，巴克死了，殺人啦！”
“他會魔法，他是邪惡的巫師！”
“快逃啊！”
死亡，頓時引起恐慌，騷亂一起，整個包圍圈崩潰了。
齊博看著奔逃的人群，忽然有些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