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夜變
“這聲音？”
齊博連忙翻身而起，拔出放手邊的守衛長劍，身體壓低，雙手持劍護在身前。
獵魔人結合他的身體素質，教他了一套簡單劍法，招式簡單，主要靠步伐驅動身體力量，削砍，回手防護。
“是那個祭司的隱形異類！”
幾次的無形交手，被叫做蛙鬼的異類，終於在齊博眼前，現出它的真實身軀。
扁平的三角形頭部，寬大橫裂的嘴吻，暴凸的猩紅眼珠宛如寶石，腹部雪白，脊背高高突起，長滿一粒粒黑紅疙瘩。
軀體覆蓋著黝黑的蛇鱗，光澤油亮，四肢粗短，鉤形利爪，一條長長的尾巴，垂落牆壁，在地上來回擺動。
怪物倒趴在殘壁上，垂到地上的尾巴，幾乎環住整個荒廢哨崗，恐怕有三米多的長度。
使得其身軀並不顯的龐大臃腫，而是頎長有力。
它像是由蛤蟆，蛇，壁虎等形態的生物，雜交融合而成，外形可怖，怪異瘮人。
怪不得叫蛙鬼，蛙之形態，恐怖似鬼！
“咕”
這異類在斷壁碎石間爬動，尾巴拖出長長痕跡，一雙碩大的猩紅眼珠，盯著齊博轉動。
“獵魔人一不在，就敢現身，簡直是欺負人。”
齊博被看的渾身發毛，緊了緊手中長劍，不安的咒罵。
他擔心這把普通的守衛製式長劍，斬不破那黑色蛇鱗。
瞥見對麵傑夫遺落的裝備，一步跨過火坑，騰出一隻手倉的拔出獵魔人十字銀劍，心裏稍定：
“來啊！”
不知為何，蛙鬼沒有阻止齊博，隻是默默地觀看。
等到齊博拿起獵魔人銀劍後，猩紅眼珠轉動兩圈，輕盈躍下殘壁，噗，身軀落在荒廢哨崗的入口。
嘩啦，長長的尾巴滑動，順勢圈住哨崗內的齊博，開始收縮。
齊博頓時想起之前不明不白的死亡，知道一旦被縛住，身體就會失去控製，隻能束手就擒。
不過既然顯出身形，齊博就不怕，隻見他銀劍猛地斜斬，寒光閃爍，喝道：
“滾開！”
收縮的尾巴一顫，擁有著金屬光澤的黝黑鱗片，似乎也很是忌憚獵魔人的銀劍。
齊博受到鼓舞，幹脆扔掉普通長劍，雙手握住銀劍劍柄，唰唰舞個劍花。
蛙鬼緩緩後退，避開銀色劍光。
對峙半響，齊博感覺到不對勁了，腦中浮起疑問：
“不對，這異類為什麽要顯露身形……”
“它似乎，沒有攻擊欲望？”
心思一動，齊博單手持劍，另一隻手探入腰囊，摸索會兒，取出那截慘白手指骨。
驚愕的發現，此時手指骨也在異變！
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紋，看不清是文字還是符文，如小蛇般在指骨表層蠕動，慘白的指骨像是在溢血。
“咕呱！”
猩紅眼珠瞬間死死盯住指骨，腹部鼓動，發出急切的悶吼。
“想要？”
“難道這是控製它的法器，那如何使用？”
齊博心頭開始嘀咕。
驀然，一陣夜風穿過土坡上的荒廢哨崗。
好大一陣風，吹的火坑裏的木炭紅光閃動，火星四濺，斷壁外的灌木草叢，嘩嘩作響。
“咦？”
風中竟然裹挾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不好，傑夫！”
齊博看看手中銀劍，還有遺落的獵魔人手提箱，頓時著急起來。
“獵魔人你大意了啊，我一定會好好嘲笑你的。”
“你可不能出事！”
就想彎腰提起手提箱去找傑夫，愕然發現自己一手銀劍，一手握著指骨，完全沒有空閑。
腦中閃過思索，齊博忽然高舉血紋遊走的指骨，衝蛙鬼叫道：
“喂，你到底要幹什麽，如果不想打架，就讓開路行不？”
那雙暴凸的眼珠，隨著齊博的動作，左右轉動，就像釘在了指骨上。
“咕，咕呱。”
寬大的蛤蟆身軀擋住門口，尾巴將齊博隱隱環住，不斷發出意味不明的叫聲。
“你到底在叫什麽啊？”
齊博完全搞不懂麵前異類的意圖，語言不通啊。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遠處隱約還有馬匹的恐懼嘶叫。
心中的擔憂越加濃烈，齊博隻好放手一搏。
隻見他直接把異變手指骨掛到腰帶上，騰出手，一把抓起手提箱。
頓了一下，又將那把普通長劍插入劍鞘，連同銀劍的劍鞘，一同綁到背上。
給獵魔人送了裝備，自己也不能空手。
蛙鬼試圖阻攔了一下，被齊博揮動銀劍逼退後，就不再有其餘動作，隻是默默轉動眼珠。
“鍋什麽的，就送給你了。”
齊博最後和那雙猩紅眼珠對視一眼，似乎心有觸動，但都被擔憂壓下。
伴隨一聲大吼，齊博飛起一腳，將火坑裏木炭踢向黝黑尾巴。
趁著其退卻的空隙，跳上坍塌磚石，縱身躍下哨崗。
背麵的土坡長滿了灌木，荊棘，野草，即使用手提箱擋在麵前，臉上依舊被劃出幾道血口，火辣辣的疼。
噗噗，吐掉嘴裏的碎葉土渣，齊博落地站穩。
回首望望廢棄哨崗，一條身形正在隱去。
然而腰上的手指骨並未停息，反而“溢血”狀況更加嚴重，幾乎沒了原來的慘白，完全被血紋覆蓋。
指骨突地顫了一下，嚇了齊博一跳，之後卻並無異動，他隻好嘟囔一聲：
“莫名其妙。”
遠處的馬匹的嘶叫，更加淒厲了，齊博連忙披荊斬棘，追尋過去。
血腥味和叫聲，是從土坡的另一側傳過來的，傍晚時他見過，那是哨崗的另一片坍塌建築群。
皎潔的月色，雜草叢生的斷壁碎石。
一個高大身影半跪在破碎磚石間，一匹棕馬躺在他麵前的地上，顫抖哀鳴。
他在安撫受傷的坐騎？
那為什麽旁邊綁在石柱上的母馬，會那麽瘋狂的拉扯韁繩，叫的那麽恐懼？
齊博分開草叢，踏入這片場景。
還未開口，一股陰冷籠罩而下，渾身汗毛不受控製的顫栗不休。
以及，那濃鬱到，彷佛月色都沾滿了鮮血的血腥味。
“傑夫？”
齊博心頭泛起不安。
高大身影回頭，熟悉的硬朗麵容，卻陌生起來。
臉色黯淡，皮膚幹枯，金色的頭發淩亂潮濕，絡腮胡沒了油光，像是枯黃雜草。
更驚悚的是，那雙琥珀色的漂亮瞳孔，彷佛變成了兩個蛇窟，一條條血色蛇影，在裏麵擁擠纏繞，翻騰嬉戲。
莫名地，齊博就想到了那個神像。
莫名地，他就知道，那瞳孔裏的蛇影，就是神像上的蛇雕——
它們活了過來，並鑽入了獵魔人的眼眶！
“傑夫·洛恩利！”
“狼派獵魔人！”
“導師！不要被邪惡占據思想啊！”
齊博瘋了般的大聲悲呼，試圖喚醒傑夫。
咕咚。
獵魔人的身下冒起血泡。
原來一人一馬，早已浸泡在濃稠的血泊裏，地上磚石縫隙裏，都是滿溢的流淌鮮血。
血的來源，是那匹棕馬，獵魔人的馬。
撲哧！
獵魔人的手臂從棕馬肚子裏抽出來，肥壯的馬身迅速幹癟，眨眼間縮成一張幹皮。
不，那不是手臂，而是一隻紅嫩嫩，滑溜溜的扭動肉條！
肉條蠕動，褪去一層層的肉褶，唰，鑽出數十條血紅的蛇形觸手，像是綻開的花瓣。
一個光禿禿的腦袋，自觸手間冒出來。
“希羅·哈倫，我們又見麵了！”
祭司！
齊博手腳冰涼，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