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告訴你，為什麽
三人又一路來的了服裝店，卻突然發現這裏早已是大門緊閉，門旁立著的小小招牌都沒了。
艾德裏安皺了皺眉頭，說：“這服裝店關門這麽早麽？這還不到中午呢。”
兩個女孩也是一臉的不解，麵麵相覷。
她們的主人腦子轉了轉，心說她不會是聽說了街上發生的事，故意關閉店門，想要避嫌吧？
兩個女孩畢竟還是缺乏這方麵的經驗，單純的以為店主可能有什麽事，路易莎還說：“既然這裏關門了，我們改天再來吧。”
艾德裏安隻好說：“那好吧，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艾米還是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大概還是在想剛剛的事，艾德裏安的話顯然無法將她糊弄過去。
艾德裏安見她難以釋懷，想了想，說：“艾米，路易莎，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們麽？”
“為什麽啊，主人？”路易莎問。
艾米也猛地抬起了頭，用一雙湛藍的大眼睛盯著他，盡管沒說話，但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艾德裏安講了個故事：“其實我早些年也曾受過獸人的幫助，那還是在人類與魔王軍大戰的時候吧，我曾被魔物襲擊，身受重傷，險些喪命，是一個獸人村落救了我。所以我不像其他人類，我對獸人沒有敵意的。”
“原來是這樣呢。”路易莎高興道，“我們獸人救過你，所以你才救了我們對嗎？”
“就是這樣，真聰明！”艾德裏安摸了摸她的頭，她也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其實艾德裏安也不是完全在撒謊，隻不過當時獸人村落救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小姑娘，她叫喬安娜，原本是一個冒險者，後來加入人類義勇軍，參與討伐魔王的戰爭。
當時艾德裏安得到消息後，以為獸人村落綁架了這名可憐的小姑娘，要對她做出一些慘無人道的事情來。於是他衝進了村落，卻發現喬安娜和獸人們正在一起快樂玩耍……
後來喬安娜加入了艾德裏安的小隊，再後來兩人發展成了戀人，再後來……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艾德裏安總是這樣試圖勸說自己忘記過去的傷痛，但總也做不到。
他看了看艾米的表情，她似乎還是有些不信，但聽到他這麽說，多少也有些釋懷了。
艾德裏安之所以沒說實話，是因為他在想：如果這兩個女孩不是自己的奴隸，那她們是自己的什麽呢？她們會要求離開嗎？盡管他才認識兩個女孩不到兩天，但已經喜歡上她們了。盡管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他就是不舍得她們走，想把她們留在身邊，想看她們的笑臉。尤其是艾米，自從認識她以後，似乎還沒見到她笑過一次呢。
或許他真的是孤獨的太久了。
“再等等吧，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她們就願意留下了，反正她們在這個王國中也沒有立足之地，離開了我她們隻會更慘，對吧？”他這樣想，或許是在安慰自己，為自己開脫。
“那個，我其實從沒把你們當成奴隸的，你們也不必把我當成主人，你們是自由的。”他突然說道，沒有一點兒征兆。
“什麽？”兩個女孩驚訝道，腳步也停了下來。
不僅僅是她們，連艾德裏安都被自己這句話給嚇到了，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他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繼續說道：“我從來也不想要你們做我的奴隸，我救你們隻是因為覺得你們可憐，我看不得你們被那個奴隸商人虐待，我不需要你們報答我什麽，隻希望你們能好好的活下去。你們是自由的，不是我的奴隸。”
“真的？！”路易莎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盡管她已經盡力在壓製自己內心的激動了，但她臉上喜悅的表情還是噴薄欲出。
艾米卻完全沒有高興的意思，反而有些有些失望，問道：“你要趕我們走？”
“什麽？”艾德裏安一呆。
艾米解釋說：“你知不知道在薩塔克王國，乃至整個西方大陸上獸人就沒有自由可言，隻要被人類抓住，那就是奴隸。你是我見過對我們最好的主人，說實話，我甚至已經開始喜歡上你了，如果我們離開了你，我們將會失去你的庇護。雖然我們受到了你很多的幫助，已經沒有理由再要求你什麽了，也沒有理由再留下來白吃白住，但是我們……”
艾德裏安被她這番話給說懵了，忙說：“不不不，我可沒趕走你們的意思。”
他腦子轉的飛快，想著對策，組織著語言。
“對了，”他說，“你們還得還我買你們的五十個金幣呢。這樣，等這件事過去之後，我就把餐館重新開起來，你們就在裏麵幫我免費打工掙錢，工資就當還我錢了，直到你們還清五十個金幣為止，怎麽樣？”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們得還清欠款才能走。”
艾米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但還是冷冰冰地說：“那好吧，我願意留下來。”
“路易莎呢？”
路易莎問：“我們需要工作多久才能還清欠款？”
艾德裏安想了想，說：“一個金幣等於一百個銀幣，一個銀幣等於十個銅板，正常餐廳服務員大概一天十五的銅板，我給你們二十個，住宿和夥食我全包，這樣的話，你們大概需要三年多才能還清我二十五個金幣。”
路易莎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還是笑了笑說：“好吧，畢竟我們也是欠了你的錢啊，我也留下。”
艾德裏安鬆了一口氣，心說總算應付過去了，他欣慰地笑了笑，說：“走吧，姑娘們，我們回家去，把餐廳打掃一下，準備好開業吧。”
“嗯。”艾米答應道。
※※※
三人來到東方餐廳前，卻發現門前站著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士兵，足足有二十多個。旁邊還跟著那三個混混。
艾德裏安暗叫不好，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那領頭的長官似乎很焦急，大門緊閉，而且是從外麵上的鎖，他正愁找不到人呢。
但那三個賊眉鼠眼的混混一看到艾德裏安他們，立刻指認道：“長官，就是他們！”
那長官扭頭一看，一個青年，一條狗，一隻貓，沒錯了，就是他們！立刻喝道：“給我抓住他們！”
艾德裏安臉一黑，將懷中的赦免令拿出來，展示給他們看，說：“等一下，你們看看這個！”
但是那人根本不理會他手裏的紙，回答道：“有什麽話明天公審大會上再說吧！”
“我有國王給的赦免令！”
軍官愣了一下，似乎被這個不開竅的人搞得有些糊塗了，但還是正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這位先生，我說的很清楚了，有什麽話明天公審大會上跟法官說去，我做不得主！給我把這兩個畜牲帶走！至於你，明天可以來，作證也好，告別也罷，都可以。但如果你不來，這兩個雜種的死活也就和你沒關係了。給我帶走！”
說著，他一招手，一夥凶神惡煞的士兵圍攏上來，抓這個扯那個，弄得兩個女孩尖叫不止。
艾德裏安見到這種情況，也隻能安撫道：“艾米，路易莎，你們兩個不要怕，先跟這位長官走，明天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的。”
兩個女孩聞言立刻就老實了下來，點了點頭。
那軍官似乎有些驚奇，說：“喲嗬，你們關係還真挺好的。”
然後他看了看四周，把嘴巴湊到了艾德裏安的耳朵旁，小聲說：“念在你們感情這麽深的份兒，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不知道你這個小老板明天能有什麽本事保證她們的安全，但今天晚上這大牢之中的安全，就怕你保證不了。你知道奴隸監獄裏那些獄卒都是些什麽人嗎？這兩個姑娘又這麽漂亮……”
末了他拍了拍艾德裏安的肩膀，使了個眼色，說：“你最好有些心裏準備。我們走！”
“這位長官。”艾德裏安叫住了他。
“又怎麽了？”那軍官回過頭來問。
艾德裏安從懷裏摸出四個金幣，放到他的手裏，聲音幹澀地，說：“長官說的話我都明白了，這些錢你拿著，有勞你幫我疏通一下，今晚別讓這兩個孩子吃太多的苦。”
軍官很是驚訝和不解，有人竟然會為了這點兒小事出四個金幣？他看了看手裏的錢，又看了看艾德裏安，問：“你確定？”
“我確定。”
軍官掂了掂手裏的金幣，想了想，還是把錢揣了起來，說：“那好吧，我就幫你這個忙。”
“我們走！”他一揮手，領著一隊人馬，帶著兩個女孩走了。
望著一群人的離去的背影，艾德裏安感慨道：“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盡管已經給過錢了，但不知為何，他心裏還是覺得隱隱的不安。
※※※
夜裏，獸人奴隸大牢。
牢房裏肮髒無比，臭氣熏天，陰冷潮濕，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髒東西。這些犯人們吃喝拉撒都在小小的牢房裏，爛泥，血汙，糞便，食物殘渣，混合攪拌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蒼蠅和驅蟲繁衍的樂園，直讓人作嘔。
牆麵也是如此，劣質白粉刷的牆皮早就脫落的斑斑駁駁的，並且因為受潮已經開始滲水了。白色的牆麵早就變成了暗色調。黃的、黑的、灰的，還有大片的黴菌以及一些血跡。這牢房是由關押死刑犯的牢房改的，有些血跡很正常。
窗戶？不好意思，沒有，這裏白天也向黑夜一樣黑暗。
牢房裏很靜，犯人們都不吭聲，入耳的隻有陰暗角落裏不時有幾聲老鼠叫，除此之外就剩了一個白天剛被毒打過的老獸人那越來越小的呻吟聲。
平日裏除了囚犯，連獄卒都不願意在裏麵多待。
在這樣的環境下，艾米和路易莎都完全不敢睡覺，隻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坐在已經開始腐爛發酵的幹草堆上，瞪著驚恐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灰暗的牢房，和冰冷的鐵門，肚子還餓得咕咕叫。
這時，黑暗中傳來了一個男聲：“喂，新來的，你們兩個是犯了什麽事啊？”
艾米反問道：“那你是犯了什麽事？在這裏呆了多長時間了？”
“我？我頂撞了那該死的主人幾句，就被她送到這人間地獄來了，我已經在這呆了三個月了，好了，該你了。”
“我們打了幾個人。”艾米說。
那男的竟然一下子笑出來了，說：“喲，小姑娘挺厲害啊，恭喜，你明天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我說埃文。”一個女聲說，“你能不能說話注意點兒？別嚇著兩個女孩子。”
“馬蒂，別生氣嘛，本來就是，她們又不是不懂。不過這樣也好，地獄或許也比這地方強點兒。”
路易莎小聲說：“可是，我們主人有國王頒發的赦免令，我們明天應該就能出去了。”
“真的！？”馬蒂驚訝道，“你們主人願意在你們身上用那個？你們真幸運！”
埃文打了個哈欠，說：“沒用的，那東西隻能用在薩塔克王國公民身上，請問你們倆是公民嗎？”
此言一出，兩個女孩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