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攀龍附鳳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照耀著大地,暖意盎然,生機勃勃。
柳莞心在小院中的石桌旁用著芊兒為她準備的早點,八寶蜜酪、水晶蝦餃、桂花糖糕、糯米百合,配一杯茉莉花茶,清新爽口又能解膩。雖然不能和洛神坊的廚子比,但芊兒用心的將柳莞心平時喜歡吃的小點都學了來,出行的時候即便廚子不在,也能讓柳莞心解解饞。
幻雪在院中低空飛著,一會兒站在石桌上歪頭看看柳莞心,一會兒飛上枝頭逗弄一下小麻雀,好不快活。
柳莞心又吃了一塊八寶蜜酪,喝了口茶,便響亮地打了聲哨子。幻雪響應的鳴叫一聲,便飛至柳莞心頭頂,盤旋了兩圈後,升入空中,轉瞬便不見了。
沒一會兒,雲敖和雲峙一前一後來到院中。
雲峙笑道:“你真是連遣人傳話都省了,敢問整個九洲城,有誰能憑一隻鳥就請來兩位皇子的?”邊說邊大咧咧的坐到石凳上。
雲敖也笑著坐下,看了看柳莞心眼前精致的小點,笑著說:“我們也還沒用早膳,不知雪姬姑娘可否賞一盞茶呢?”
柳莞心笑著看了眼芊兒,芊兒行了一禮便退下去準備了。
柳莞心端著茶盞飲了口茶:“用幻雪去請二位殿下更隱蔽也更安全。”
雲敖正色道:“哦?有事?”
柳莞心將昨夜清音傳遞給她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遍。
聽完後,雲敖和雲峙的臉色都愈加沉重了。
“他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造火藥?!這可是謀逆大罪!”雲峙劍眉怒立。
雲敖也麵色凝重,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麵:“看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有所行動了。隻不過現在我們還需要更確切的消息和證據,我會派人去查,清音的資源非常重要,但最好是能拿到具體的商鋪名單,如若單靠我們滿城排查會非常耗費時間。”
“我會傳達給清音姐姐的。”
“這算是我們的一大突破!”雲敖的眼中燃起鬥誌。
二位殿下沒有多待便匆匆離去了,柳莞心知道他們有很多的事需要去吩咐安排。
柳莞心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也許這樣的寧靜祥和不會維持太久了……
祭天大典雖已結束了,但皇上還沒有班師回朝的打算,聽說過幾天還會安排狩獵,各世家子弟也都趁著這幾天休養生息,躍躍欲試。
秦嶺和季文鶴幾乎天天來陪著太子雲耀下棋品茶,這一日三人正閑聊時,便看到上官安傑悠哉的晃了過來。
上官安傑拱手衝雲耀行了一禮:“給太子殿下請安。”
雲耀瞥了上官安傑一眼,不在意道:“上官公子今日怎地如此有雅興到我這裏一坐啊?”
上官安傑咧著嘴,也不等賜座便一屁股坐到了太子身邊:“小弟今日前來拜訪自然是有一份大禮要進獻給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殿下笑納!”
雲耀狐疑的看著上官安傑,上官安傑咧嘴笑笑,輕輕拍了兩下手。隻見從拐角處出來一個人,披風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搖曳生姿的走到近前,柔荑輕輕摘下兜帽,正是蝶舞。
雲耀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這就是你進獻的大禮?本太子缺女人嗎?”
一旁的季文鶴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人是洛神坊的蝶舞,在他的印象中,此女性子傲嬌得很,以前因著他是窮書生,根本看不起他。他娶了孔雪晴後,他們也沒有過什麽交集。對於上官安傑的舉動,他也不甚明白。
對於這些個藝妓,秦嶺的表現更為直接,自然是一臉的不屑一顧。
上官安傑解釋道:“殿下,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洛神坊的頭牌,是清音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自然對那個雪姬也很熟悉。”
雲耀明顯一愣,心下捋了捋這些關係,挑了挑眉頭:“你想說什麽?”
上官安傑衝蝶舞使了個眼色,蝶舞妖媚的笑著,扭到了雲耀身旁坐下,看似不在意的問道:“太子殿下,清音妹妹去哪了?”
“去洛神坊那邊了。”
蝶舞轉了轉眼珠,拿腔拿調地說道:“哦……不知清音妹妹是去看望雪姬了呢?還是去私會蘇墨寒了呢?”
雲耀麵色沉了下來,有點慍怒,不滿地說道:“你什麽意思?”
蝶舞慢悠悠地說道:“以前在洛神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清音妹妹鍾情蘇先生啊!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哎?清音左側鎖骨上不是有一節墨竹的刺青嗎?隻因著蘇先生鍾愛墨竹,清音便選了墨竹做了刺青,想必太子殿下肯定是見過的吧!”邊說邊用一雙眉眼斜睨著雲耀,“隻是不知,這久別重逢會不會更加情意綿綿呢……”
“夠了!!”不等蝶舞說完,雲耀便一掌拍在麵前的石桌上,“啪”的一聲振聾發聵,讓在座的各位都不禁驚了一跳。
“莫須有的事情不要在本太子這裏嚼舌根!”
蝶舞咽了口口水,強自鎮定地說:“是否是莫須有,太子隻要稍加打聽便可知,蝶舞可不敢隨意汙蔑太子侍妾,更何況我們本也是同門啊!”邊說著邊偷眼看著雲耀,伸出手慢慢撫摸了一下雲耀放在石桌上的一隻手。
雲耀猛地抓起蝶舞伸過來的那隻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因憤怒而暴突著,蝶舞被捏得生疼卻不敢吭聲,雲耀惡狠狠地說:“這件事到此為止!本太子不想從第二個人口中再聽到!”說完將蝶舞一甩,便揚長而去了。
蝶舞被甩得一個踉蹌差點從石凳上跌落,強自坐穩,看著雲耀憤然離去的背影,揉捏了一下自己被抓疼的手腕,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是夜,雲耀坐在自己的寢殿中,手中拿著本書卻半晌也不見翻一頁,眼睛看著虛空,正在愣神。
清音端著茶點走了進來,正看到雲耀這副模樣,輕輕放下茶盤,走到近前,伸手慢慢抽走了雲耀手中握著的書,這才讓雲耀回過神來。
清音微微笑著將書放在一旁,看著雲耀問道:“殿下在想什麽,竟如此出神。”
雲耀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遂看似自然的說:“沒什麽,你今日去見雪姬了?聊了些什麽?”
清音明顯一愣,隨即又掩飾地笑笑,拿起茶壺為雲耀倒了杯茶,端到他眼前,說道:“總歸隻是些小女兒家的閨閣話,殿下怎地也有興趣了麽?”
雲耀接過茶杯,卻沒有喝,隨手放在了案幾上。一伸手,將清音拉進了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燭光暗影中,清音的臉光影斑駁,倒更顯玲瓏立體。一雙明眸映著燭火閃閃爍爍,不知到底是燭火閃爍,還是她心情閃爍呢?
雲耀撫了撫清音的俏臉:“清音,我待你如何?”
“太子待清音很好。”
“你可有騙過我?”
清音心頭震動,一時有一絲驚懼閃過眼底,又很快的隱匿了,可就是這一閃而過的不安刺痛了雲耀的心。清音笑著說:“清音怎會欺騙殿下呢?此生,清音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鬼。”
雲耀眼神黯淡了些許,卻還是笑了笑,說:“我今夜約了他們賞月飲酒,你不用隨侍了,早些去歇息吧!”
清音心頭疑惑,卻終究沒敢多問什麽,乖巧地行禮告退了。
其實今夜雲耀並沒有相約什麽人,隻是想要獨自靜靜。今日蝶舞說的話,並不是對他絲毫沒有影響的。他從小便是養尊處優,占盡一切天時地利的天之驕子,一向都驕傲得不可一世,想要什麽便有什麽,從來沒有人敢忤逆他。也正是因為一切都來得太理所應當,以至於他不知道什麽叫挫敗,可今日,他真的體會到了那種無力的挫敗感。
從他第一次在長街上偶遇了清音開始,便對這個女子魂牽夢繞,得到也沒費什麽功夫,卻殊不知得到了人卻沒得到心,這是怎樣的打擊!雲耀自認他給了清音他所能給的一切,但凡是個女人都會奉他為神為尊!可今夜,他真的不確定了,這份不確定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排山倒海的向他襲來。
幾壇酒下肚,雲耀覺得眼前有點兒重影,以至於蝶舞出現在他麵前時,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怎麽在這兒?”雲耀迷蒙著雙眼看著蝶舞。
“殿下何必這樣自苦?本不是殿下的錯!”蝶舞的聲音充滿了魅惑。
雲耀自嘲地笑笑,仰頭又是一杯酒。
蝶舞在雲耀身畔蹲下,仰視著他:“殿下,請您看看奴家,奴家對您一片深情,願用此生侍奉殿下,但求殿下隻要給奴家一分情意便足矣!”說著,淚水湧出了眼眶,順著蝶舞嫵媚的麵龐滑下。
雲耀伸手撫摸著蝶舞的臉,她閉上雙眼,輕輕地吻在雲耀的掌心。雲耀伸手一用力便將蝶舞拎到了床榻上,一切好似都那麽理所應當。
蝶舞仰視著雲耀,卻深切地感到了徹骨的寒冷,這寒冷來自他的眼底。那雙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情欲,隻有滿滿的憤怒,他好似要在這一刻將所有的壓抑與克製統統都發泄釋放出來一般,毀天滅地,不管不顧。
天邊剛剛蒙蒙亮的時候,雲耀便起身自顧自地穿衣,看都沒有看一眼床榻上被他蹂躪得衣衫不整、麵色緋紅的蝶舞。
“殿下……”蝶舞用衣衫遮住胸前,手肘支起上身,看著雲耀欲言又止。
雲耀頭也沒回,隨手從腰間掏了兩錠金子扔到了床榻上:“算愉的賞錢。”
蝶舞定定的看著轉身離去的雲耀,又低頭看了眼被扔在床上的金子,心底竟有一瞬刺痛。她知道,在這些達官貴人的眼中,她是和娼妓沒兩樣,可又有誰知道,曾幾何時,她也有過一絲真心……
柳莞心知道,當她將消息傳達給雲敖他們的那刻起,這表麵的寧靜祥和便進入了沙漏的倒計時,慘烈的爭鬥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但卻沒想到,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打了她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