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懷鬼胎
一旁,坐在太子身邊的清音看向柳莞心的方向,沉吟了片刻,便輕聲細語的對太子說:“雲耀,我與雪姬一同長大,情同姐妹,自我嫁入太子府便沒能再見麵,這次隨你到北辰行宮機會難得,我能否去與她一敘呢?”清音天生一副好嗓子,連說起話來都溫潤軟糯,讓人心生憐愛。
雲耀轉頭看著清音,笑笑說:“這是當然,畢竟你在洛神坊長大,那相當於你的娘家,去吧!”
清音嬌羞的衝雲耀笑笑,便起身走向洛神坊的席位。
一旁,季文鶴端著酒杯朝太子行了一禮後,便坐到了太子身旁。看了眼正走向柳莞心的清音,眼底閃過不屑,轉瞬即逝,隨即掛著虛假的笑容對太子道:“太子好福氣,得清音姑娘這一佳人,想當初,她也算是洛神坊的頭牌,是洛十娘親手調教出來的!”
雲耀飲了口酒,斜睨著季文鶴道:“你倒是很了解。”
季文鶴尷尬地笑笑說“小生不才,差點為了一個藝妓耽誤自己的前途,幸得雪晴垂愛,迷途知返。”
雲耀不屑的嗤笑一聲,不予置評。
季文鶴慢慢地將酒杯舉到唇邊,眼神斜睨著不遠處正在淺笑輕談的清音和柳莞心,陰冷地說:“隻是不知相較太子的寵愛歡愉和洛神坊的養育之恩,清音姑娘更忠心於哪一邊呢?”說完微微仰頭喝盡了杯中酒。
季文鶴的意有所指太過明顯,雲耀即使再不在意,也不禁心中一動,微微皺了下眉頭。
一旁,蝶舞搖曳生姿的扭到了上官家的席位,在上官沛柔的身旁立住,嫵媚地行了一個禮:“蝶舞見過上官小姐。”
上官沛柔不知蝶舞是誰,但看著眼熟,便端出大家閨秀的微笑問道:“姑娘是?”
蝶舞嬌豔的笑笑說:“蝶舞是洛神坊的頭牌。”
上官沛柔心下立馬轉了十八道彎,麵上卻絲毫未露,隻依舊掛著標準的笑容,柔荑輕揮一下道:“請坐。”
一旁的上官安傑早按捺不住,一臉淫蕩地調笑道:“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蝶舞姑娘嗎!”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絲毫不加掩飾的在蝶舞身上上下打量。
這種神情蝶舞見多了,媚眼如絲的勾了上官安傑一眼,輕輕俯身行了一禮道:“給上官公子請安。”一俯身,本就單薄如紗的衣衫從一邊肩頭滑落,若隱若現,蝶舞又適時的起身,輕輕拽起了掉落的紗衣,讓人意猶未盡,浮想聯翩。上官安傑頓時口幹舌燥,猛灌了一口烈酒,看向蝶舞的眼神更加放肆了。
旁邊的侍女為蝶舞倒了杯酒,她端起酒杯,嬌滴滴的說:“蝶舞是前來投誠的。”
上官沛柔心下嗤笑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舉杯與蝶舞碰了一下說:“哦?沛柔不明白蝶舞姑娘什麽意思。”
蝶舞笑笑說:“上官小姐何必與我打啞謎,我知道上官小姐要什麽,蝶舞一定竭盡全力助您一臂之力,自然了,想必上官小姐自不會虧待我,我們各取所需。”
上官沛柔眼眸流轉,笑道:“蝶舞姑娘爽快,相信我們一定能合作愉快!”
兩人碰了一下杯,各自飲盡杯中酒,心下也都各懷鬼胎。
一旁,坐在略高處的雲敖和雲峙兩人舉杯對飲,看著不遠處坐著的雲耀與季文鶴,以及聯排坐著的孔誌祥與秦嶺等人,有的低頭交談,有的把酒言歡,表麵皆是一派祥和,不禁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雲峙清晰的捕捉到了雲敖的情緒,笑笑道:“三哥在想什麽?”
雲敖衝那邊抬了抬下巴道:“一丘之貉,盤根錯節,甚是麻煩!”雲敖雖說的很隱晦,但以雲峙的聰穎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麽。
雲峙無所謂的轉了一下手中的玉蕭,不以為然的說:“以三哥的能力,終有一天!”他也沒有明說,因為雲敖自然也是明白的。
雲敖笑了笑,不置可否。
雲峙不自覺的瞥向不遠處洛神坊的席位,柳莞心此刻正與清音相談甚歡,好似久別重逢的小姐妹有說不完的話。柳莞心今日穿著那身她為雲敖受傷時穿過的舞衣,燭火映襯下,顯得尤為嬌媚動人,讓人移不開雙眼。這身舞衣卻像一個時刻都在的警示,提醒著雲峙她對雲敖的奮不顧身、甘願獻出生命的愛意,而這份愛意是不可磨滅亦無法取代的。而他隻能在這個位置,保持著這個距離,遠遠的看著她,隻要她一切安好,他便心滿意足。雖然時不時的心底裏還是會泛起淡淡的苦澀與無奈,但能這樣時時的看著她,雲峙竟也感到知足。想來他堂堂一個四皇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京都內什麽樣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不是他想挑便挑的,沒想到有一天竟也會“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想到這兒,不禁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
雲峙轉頭看向陪坐在父皇身邊的母妃,正巧容妃也在看他,麵帶擔憂。雲峙立馬呲著牙沒心沒肺的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酒杯,遙敬母妃一杯酒,抬頭一飲而盡。轉而低頭說道:“相比這些蛇鼠之輩,三哥還是護好雪姬周全最要緊。”
雲敖不解的看了雲峙一眼,他依然掛著一臉的痞笑,好像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一雙桃花眼斂盡風光,此時卻透著不易被察覺的淡淡憂傷。
一旁,坐在祭典至高處的皇上淩軒,身畔是昆玉王爺淩霄。此時,皇上正抬眼巡視著眾人,這個位置和角度讓他一覽無餘,將眾生百態都囊括眼底。一直隨侍一旁的九盛春又為皇上斟滿一杯酒,也適時的將一碟點心往皇上眼前推了推,提醒他飲酒傷身。皇上舉杯與淩霄隨意的碰了一下,真如兄弟間親密無間,看著不遠處的雲敖與雲峙,說道:“這倆孩子很像我們年輕的時候。”
淩霄笑著飲盡杯中酒:“雲峙是像我!隨心隨性!那麽……”淩霄頓了頓,抬眼看著淩軒,看似隨意的問道:“陛下覺得雲敖最像你?”
淩軒沒有言語,隻是眼眸中的神色愈加深沉了,沉默地抿了一口酒,還吧唧了一下嘴,好似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有說。
這兄弟倆簡單的兩句對話卻讓坐在一旁的皇後和容妃提心吊膽,冷汗直流。
皇後怕的是皇上一句隨意的“喜歡”亦或是“不喜歡”便能輕易動搖太子的地位。而容妃則是擔心在兒子還未真正準備好時,便要麵對奪嫡之爭,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下去打一場仗,無論是勝是負,結果都將是慘烈的。
一旁,清音坐在柳莞心身旁,在桌下緊緊握著柳莞心的手,臉上掛著不變的嬌笑,輕聲且快速的對柳莞心說:“雪姬,秦勝平借著太子的名義開設了很多的私業,這些商鋪表麵上看都沒什麽太大的問題,但私下裏在製造大量的火藥,我還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但消息是可靠的,你要轉達給三殿下他們。”
柳莞心一瞬間震驚不已,但迅速的掩藏住了,抬眼看著清音。清音還是一臉的巧笑嫣然,伸手撫了撫柳莞心的頭發,理了理她的耳墜。在旁人看來,她們就如同小女兒間在談論發髻飾品,殊不知卻是此等足以撼動王朝的軍國大事。任何人私下製造火藥都是大忌,太子的野心昭然若揭。
即便清音再掩飾,柳莞心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她握著她的那隻手在不停的發抖。柳莞心安撫的反握住清音的手,同樣笑意綿綿的輕聲說道:“清音姐姐放心,你一定要保重!什麽都沒有你重要!”
清音有一瞬間愣怔,輕輕咬住下唇,眼眶有一絲濕潤,仍微笑著點了點頭。
一輪明月掛在夜空中,山中的月,山中的夜都清冷得讓人一瞬間忘記了塵世的喧囂。
燭火搖曳中,這裏就如同一個最原始的狩獵場,每個人都各自心懷鬼胎,看似你在盯著獵物,殊不知自己也可能是別人嚴陣以待的獵物,稍有不慎便會被獵殺,變成別人更接近目標的墊腳石。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在生死之間,每個人都沒有選擇……
酒過三巡後,大部分人都已微醺,慢慢散去,夜色漸濃,掩蓋了一晚的喧鬧繁華。
上官安傑搖搖晃晃的回到自己的寢殿,伺候的小廝已被他打發了,還想再喝兩壺酒,恰時輕巧的敲門聲響起。
上官安傑微微一愣,滿心狐疑的皺了皺眉頭,這個時間了,還會有誰來找他?一邊納悶一邊拉開了門。
夜風帶進了一縷清香,衝淡了一點上官安傑的酒氣,讓他稍微清醒了一瞬,定睛看清了來人,雖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上官安傑咧著嘴笑了笑,側身讓人進了屋,隨手便將門栓插嚴。
看著來人輕輕將披風的兜帽摘下,在燭火下一張俏臉顯露出來,上官安傑露出一抹陰森森的笑意,便迫不及待的撲了過去。
蝶舞抬手抵住了上官安傑的胸膛,嬌嗔的說:“上官公子不要急嘛!”
上官安傑一手摟住蝶舞纖細的腰肢,手上用力揉捏了一把,急不可耐的說道:“你來都來了,還讓我等什麽?”
蝶舞吃痛皺了皺眉,又推了推上官安傑,嫵媚妖嬈的說道:“我既已經來了,自然跑不了,但我們要把話說清楚。”
上官安傑的酒勁有點兒上頭,這佳人在懷更是猶如火上澆油般讓他欲罷不能,一邊閉著眼嗅著蝶舞身上的芬芳,一邊不耐煩地嘟囔著:“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蝶舞適時的用手指在上官安傑的胸膛撩撥著,如同鬼魅般蠱惑的說道:“我要你將我引薦給太子。”
上官安傑在酒色當頭時仍極力的保持住最後一絲清醒,慢慢放開了懷裏的蝶舞,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麽?”
蝶舞理了理衣裙,媚笑道:“我有我的目的,但對你,對上官家也絕不是壞事。”
“你想攀附太子?”上官安傑不無鄙夷的看著蝶舞。
蝶舞對於上官安傑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一點都不在意,隻要能達到她的目的,其餘的她都無所謂。她抖了抖裙擺,在桌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酒,送到鼻尖聞了聞,看著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說:“如果一定要攀附一個男人,為何不想辦法攀附一個最強的!”雖是疑問句,卻是萬般肯定的語氣。她就是要做那個最強的男人的寵妃,將來有一天,太子登基,那麽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不會被人看不起,再不必受人嘲諷,再不會有人敢置喙她的身份,她相信,以她的本事,要抓住那個男人的心不是什麽問題,她有這個自信!
上官安傑看著蝶舞,深切的感受到她眼中絲毫不加掩藏的野心,在燭火的映襯下,卻顯得格外的陰毒。他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女人要的太多了!他生在豪門大戶,長在深宅大院,雖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但他卻自小深知,一個女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向望塵莫及的權勢與地位伸手,否則下場隻會很慘。
上官安傑吧唧了一下嘴,從蝶舞手中拿過那杯酒,抬頭一飲而盡:“行!小爺我答應你!”
蝶舞笑得燦若桃花,聲音卻冷了幾度:“你若是騙我,我便讓上官家身敗名裂!”
上官安傑從來就不是受威脅的人,扯著嘴角陰笑道:“我上官安傑說話從來算話,但是在你的目的達到之前,你最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想攀附太子,先讓我驗驗貨吧!”邊說邊扯掉了自己的外袍,狠狠一扔,然後伸手一打橫,便把蝶舞抱了起來,轉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床榻上。
雖說床榻都鋪著軟褥,可這絲毫沒有憐惜的力道還是把蝶舞狠狠地摔疼了。她微微擰起了眉,傳聞上官安傑變態,她也不是沒見到過當初南琴的遍體鱗傷,但既然自己選擇了這條路,這便是要付出的代價,即便再苦再痛,她都得和著血生生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