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彥對他離去的身影嗤之以鼻,不屑地說:“裝什麽好人,別以為你就是個正人君子!嗬嗬,說不定你才是真人不露相呢,真正的大壞蛋!”
白珊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細聲地勸道:“立彥,又動這麽大的火氣幹什麽?天天傷肝動火的累不累呀?跟長輩好好說話不行嗎?”
“不行,明知道我跟那個老男人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還要假裝清高的來扮什麽好人,一看就知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顧立彥氣得罵了兩句。
白珊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搖頭說:“真拿你沒辦法!”
李昊宇見狀,連忙招呼大家道:“來來來,兄弟們,我們自己幹一杯,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通通都忘掉!我們自己才是最棒的,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做好自己就行!”
大家聽了紛紛站起來,舉起杯來,顧立彥也被這種熱烈的氣氛帶動了,也舉起杯跟我們碰了一下,大家熱熱鬧鬧的喝了一杯。
桌麵上的氣氛又回到了三伯來之前的狀態,好像剛才的事情壓根兒沒有發生過似的。
宴會臨近結束,我忽然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顧立彥的身後,竟然是大伯?他走路有些顫巍巍的,好像隨時都會摔倒似的,幸好他身後有一個保鏢在扶著他。
“立彥,準備走了嗎?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大伯站在他身後,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
顧立彥皺著眉頭,回頭看了他一眼,不高興的說:“老頭子,你這是快要死了嗎?來找我幹什麽,要立遺囑嗎?不好意思,我不稀罕你的那點財產。”
大伯的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他的軀體一震,半響才回過神來,搖頭說:“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畢竟是你的父親,臨走之前希望能跟你好好談一談,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了。”
“我跟你之間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要談就在這裏談吧,不然就不用談了。”顧立彥的態度非常堅決。
這張桌子上的人的談話聲立刻安靜了下來,大家齊刷刷的看著這對奇怪的父子,父親在苦苦哀求,兒子卻是一臉不屑一顧的表情。
大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了:“你說的沒錯,我該死,我該遭到天打雷劈,過去做錯了那麽多事,今天總算有報應了。我被那個女人下了毒,還下了三個多月,醫生說我沒救了。”
“我打算出國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這或許是你和我的最後一次見麵。立彥,就算你有多恨我都好,還請看在這是最後一次機會的份上,原諒我吧。”
大伯說著說著,已經聲淚俱下了,看得周圍人一陣動容,我已經無法把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和“大壞蛋”這樣的詞語聯係起來。
顧立彥的身子一僵,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卻仍然倔強地說:“就是因為你快要死了,就是因為你找到了報應,所以我才要原諒你嗎?這是什麽狗屁不通的道理!”
“這些年來,你為自己的過錯做了什麽樣的懺悔嗎?難道你心裏還沒數嗎?我根本沒看到你的誠意在哪裏!你口口聲聲說對不起我,但你彌補我的行動在哪裏?”
“你別再跟我打什麽同情牌了,我壓根沒有同情心!你要死就找個地方安靜的去死吧,不用來告訴我,告訴我我也不會原諒你的,因為那樣太便宜你了!”
顧立彥的情緒好像已經失去了控製,他被氣得渾身發抖的,語言犀利,切中要害。
大伯也被他的話說的臉色全無,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的,身形一震,差點摔倒了,站在他身後的保鏢連忙護住了他。
“你……你……”大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氣得渾身在顫抖。
“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也不跟你計較什麽了,既然是我的錯,那我就默默承受吧,也不祈求你的原諒了。等我到了地府下,一定會親自向您母親認錯道歉的!”
大伯捂著胸口說,滿臉痛苦,淚水不受控製的順頰而流,其心痛的程度可見一斑。
顧立彥嗤笑一聲,不屑地說。:“你要是真下了地府,我還求你行行好,別再去纏繞我母親了,讓她老人家安息吧!她或許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你這聲道歉有什麽用?”
“你的道歉能挽救我母親的性命嗎?能彌補我童年缺失的母愛嗎?能減少我內心的痛苦嗎?能減少我對你的恨嗎?如果道歉有用,這世界還要法律來幹什麽!”
“如果每個人犯了錯,隻要道歉一聲就行了,那豈不是人人都能犯錯?這犯錯的成本太低了!我沒有將你告上法庭,已經是念在你是我的父親這個情分上了,你還想我怎麽樣?”
“你想讓我跟你重歸於好,跟你一笑泯恩仇,跟你重新再向其他父子一樣互相擁抱,對過去說再見?你覺得有可能嗎?”顧立彥嘲諷地笑笑。
周圍的兄弟姐妹們個個鴉雀無聲,靜靜的看著這對父子的對峙,我相信大家的心裏都跟我一樣,有著無限的感慨。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大伯這真是在自作自受,要不是他年輕風流,死性不改,又怎麽會欠下這段孽債?
其實站在顧立彥的角度來看,他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隻要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都無法原諒自己有這麽一個劣跡斑斑的父親,更何況這父親還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盡管顧立彥已經成年,為人父母了,但這件事情已經給他幼小的心靈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並且從此以往,他將一輩子有夢魘相伴。
“噗通!”大伯忽然雙膝一軟,跪在了顧立彥的跟前,滿臉懺悔地說:“不管你是否接受,這一次,我真心向你道歉。你原諒也好,不原諒也好,我對過去給你造成的傷害表示抱歉,如果有來世,我一定不會選擇這麽做了。”
“這一輩子,你就是我心底的軟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痛處。你不原諒我也好,就讓我一心不安的走吧,也當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懲罰了……”大伯說著說著,整個人便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