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蘇安一直抱著孩子坐在後座,臉上浮現出來的洋洋得意不言而喻。她提出要親子鑒定的時候我就已經有點害怕,但顧煜城那樣誠懇的樣子讓我又忍不住抱有幻想,現在遇到這結果,也算是自作自受。
回到家以後,興許是看我一路都不高興,顧煜城沒理會蘇安的話,徑直把我拉進了臥室。我不知道他要解釋什麽,和他對視了老半天,也不見他開口說話。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主動開口道。
我知道他現在心裏一定比我還煩,若是問些什麽問題,倒顯得我不夠大方。反正我也是一個流過產的離異婦女,現在這情況,也算是和他在同一起跑線了。
顧煜城還是沒說話。外麵響起動畫片的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蘇安故意把音量調的這麽大。我忽然想起下午他看那孩子的眼神,心裏咯噔一聲。
“我知道了,我搬走就是了。”
我心裏莫名升起一股憤怒,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就開始在房間翻箱倒櫃的收拾東西起來。顧煜城趕緊抱住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聲音顫抖,弄得我鼻子酸酸的。我反問到,“那你是什麽意思?現在你前女友帶著你的孩子回來了,不管從法律還是道德上來講,你都應該對他娘倆負責任不是麽?”
“是。”他簡潔明了的回答道。
我無言以對,隻能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心裏卻像被大石頭砸了一樣。我開始有點恨顧煜城這樣不夠果決的態度!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這樣聰明的一個人,難道不會明白這個道理嗎?我真不懂他還在糾結什麽?
“那你現在到底打算怎麽樣?”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家悅。我現在也還沒緩過神來,我相信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的,我不想失去你,但是我現在也不可能把他們母子……”
我打斷他的話,“正是因為我不想讓你這麽為難,所以我才必須搬出去你知道嗎?”
“不行!”顧煜城仍然堅持著他的說法。
我剛要和他理論,蘇安在外麵敲著門,“煜城,吃飯了。”
嗬嗬,正房太太連晚飯都做好了。我用眼神示意著,顧煜城卻別過了頭。“先吃飯吧。”
盡管在房間裏我們鬧的很不愉快,但是一出這個門,看到蘇安那笑意盈盈的臉的時候,我還是挽著顧煜城的手臂回笑了過去。我都不懂我在爭什麽。明明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
剛坐下來,蘇安便忙前忙後的把碗筷擺在了我和顧煜城的麵前,親自幫我們盛了飯,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態度。
“好久沒下廚了,煜城,你嚐嚐看。”蘇安說著,夾了滿滿一筷子肉放到顧煜城的碗裏,眼神還不經意的冷不丁的朝著我這裏望過來,我尷尬的像個電燈泡一樣。
有什麽了不起的!
顧煜城似乎發現了我的想法,也主動給我夾菜。我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正在這時,坐在他身旁的孩子奶聲奶氣的喊道,“爸爸,我想吃那個。”
我和顧煜城兩個人明顯都愣了一下,蘇安也並沒有要糾正孩子的意思,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一出是怎麽設計出來的。
見顧煜城沒有反應,蘇安便故意強調一遍,“煜城,浩浩說他想吃丸子。”
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心裏堵得難受。小孩子“謝謝爸爸”的聲音再度傳到我的耳朵裏,我實在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了。我放下碗筷,故作輕鬆的說了一句,“我吃飽了。”就要奪門而出。
“你要去哪?”顧煜城心急的站了起來。
“我出去散散步。”我頭也不回的說道。
天知道我當時窘迫的像什麽一樣,我真不知道我現在到底處於一種什麽樣的境況。蘇安實在令我討厭,恐怕我越是受傷,她便越是開心。我也是個自尊心極重的人,現在除了和她這樣暗暗對峙著,我也實在找不出什麽方法來和她相處。
出了小區以後,外麵涼爽的風吹得我舒服極了。走在路上,許多往事在我頭腦裏電影般回放起來,從前夫出軌,胎死腹中,到和顧煜城一夜纏綿,又再度流產。我黯然神傷。
他到底知不知道當時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呢?
我暗自搖頭,如果當時告訴了他,恐怕現在我們的孩子也會打醬油了。
想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我已離那個小區很遠。腳底忽然傳來一陣疼痛,我低頭一看,才發現我穿著拖鞋就跑了出來。現在腳估計是磨了好幾個泡了。
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是顧煜城打過來的。
手機在我手掌裏一直震動,鈴聲反複響起。我在心底說服了自己好久,剛要接聽的時候,電話哐當一聲飛出好遠,緊接著我人也不受重力的摔倒在了地上。
我疼得齜牙咧嘴,也不忘看向手機,可惜,屏幕早就黯淡下去了。
“你怎麽回事啊!會不會看路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車上的人便下來怒氣衝衝的對我吼叫著。
我不甘心的回了他一句,“你腦子有沒有問題啊!是我被撞到在地!你會不會開車啊!”
話以說完,我就後悔了,因為他身上的酒精味熏得我都要睜不開眼睛了。和一個喝醉的人講道理,無疑是對牛彈琴。
心裏想著反正隻是一點擦傷,沒什麽大礙,和他爭論下去也隻是得不償失,隻好扶著他的車頭艱難的站起身來。
沒想到他一把拽著我的手,將我從地上硬生生的拽了起來,“你手上的血往哪擦呢?看你年紀輕輕,什麽不學好!偏偏學人家碰瓷!我告訴你,我車上可是有行車記錄儀的!像你這樣想要不勞而獲的社會渣滓,就應該被撞死!”
“你才社會渣滓呢!”我被他說的實在煩躁,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他指著我的鼻子說道。
這種被人指著鼻子的感覺實在不爽,我便又不甘的回道,“你才是社會渣滓!”
看到他猛然揚起的巴掌,我心想,慘了慘了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