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顧煜城都是以辦事迅捷效率奇高聞名,這次給蘇安找房子肯定也很快就能搞定。可是他沒有,他竟然還拉著我一起看,看來看去不是遠了舊了破了不方便了,就是貴了危險了不劃算了。
我在心裏冷笑,隻有這裏才是他心中最合適安排蘇安的地方。他隻想讓她留在他身邊。
就這樣焦頭爛額了一整天,晚上我要他早睡他也不聽,沒辦法我隻好一人先去休息。也不知道為什麽,平日裏總能帶給我安全感的顧煜城的懷抱,今天不在身邊我反而睡得更香。
我做了一個深沉的夢,夢裏一片混沌,隻有蘇安的樣子是最清晰的。她的臉在我眼前放大,我看著看著,忽然又覺得那就是我自己的臉。我覺得難以置信,怎麽都想不出其中的關聯,於是我隻能逃,拚命逃。
好在噩夢還是醒了,我猛地一睜開眼睛,腿肚子都有些抽筋。顧煜城被我的動靜弄醒,問我怎麽了。
我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抽筋。”
顧煜城忙著起身幫我按摩拉伸,好在也不嚴重,馬上就好了,就是依舊隱隱的痛,我也不再開口。
就在我們重新又要昏昏欲睡的時候,蘇安突然打來電話,聲音顫抖十分可憐見兒地說:“煜城,浩浩發燒了!”
我有些疑惑浩浩是誰,顧煜城卻是想也沒想就起來穿衣服走了。
我也是實在好奇,就追上去說:“要不我也一起去吧,說不定還能幫幫忙。”顧煜城點頭答應,我披了一件外套就跟著出門了。
蘇安的酒店不遠,五分鍾車程就到了,顧煜城將我扔在車裏衝上了樓。沒一會兒我看到他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孩兒衝出來,蘇安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
蘇安看到我也明顯愣了一下,我沒心思去揣摩她,還是救人要緊。
我主動提出開車,顧煜城信任我便沒說什麽。蘇安可能是因為心急,一直催促我快點快點。可是也真的不敢太快,無論怎樣,我都不想所有人因為這件小事一起陪葬。
顧煜城也有些看不過眼,“行了,家悅開車穩,你也別著急,不會有事的。”
接著蘇安衝著我的後背狠狠剜了一眼,我從後視鏡中清清楚楚地捕捉到。而蘇安完全沒有任何避忌的樣子,根本就不怕我看到,倒像是故意做給我看似的。
到醫院以後先去急診,孩子高燒幾近昏迷,從接到他的那一刻起都是顧煜城在照顧他,而我則樓上樓下地跑著繳費拿藥開單子,蘇安卻什麽都沒做,甚至聽醫囑的時候醫生都以為我和顧煜城是那孩子的爸媽。
忙了半晌終於能夠清淨一會兒,顧煜城才想起來問蘇安:“你……結婚了?”
蘇安下意識搖搖頭,又馬上點點頭,“我……我離婚了。”
顧煜城帶著滿腔的懷疑點頭,想了想還是追問道:“真的嗎?”
蘇安像是終於承受不住的樣子,嗚嗚哭了出來,“浩浩是你的孩子。”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和顧煜城同時愣住了,空氣都仿佛稀薄了一般。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楚楚可憐的蘇安,她卻當我不存在似的,攀上了顧煜城的手臂。
顧煜城直直地看向遠方,一片白光打在地麵上,寂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好半晌過去,顧煜城才撥開她的手說:“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先照顧好孩子。”
蘇安這才有些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不過很快的她又笑了,似乎不再在乎我。
我靠在醫院冰冷的牆壁上,想,他確實不應該在乎我,因為我實在不是他值得在乎的女人。
淩晨的時候孩子掛完水退燒,顧煜城提出讓他們娘倆先到家裏住,總是在酒店也不是辦法。
他看著我點了點頭,我也隻好答應。那又不是我的房子,我有什麽權力不許。
就這樣,蘇安帶著她和顧煜城的孩子,住進了顧煜城家的客房,我們這幾個關係病態的成年人帶著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男孩兒,住在了同一個屋簷下。
一開始我無論如何都適應不來,我甚至跟顧煜城提出自己出去找房子,可是他竟然霸道的不同意,態度之冰冷,是我從來都沒見過的。
顧煜城見我不高興,又柔聲勸我:“現在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你搬出去這成何體統?”
我瞪著他,“成何體統?你讓前任帶著你的孩子和現任住在一起,這又成何體統?”
顧煜城沉沉歎了一口氣,“家悅,你相信我嗎?”
我不想再看他,拉著被子蓋住頭,隻想睡去永遠都不要再醒來。
顧煜城趴在我耳邊悄聲說:“你要相信我,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那個孩子不是我的。”
我掀開被子疑惑地看著他,“真的?”
“真的,”顧煜城點點頭,“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是我總覺得這事情沒那麽簡單。”
“哼,”我冷笑,“我當然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顧煜城又哄了我別的,三言兩語將這件事帶了過去,我累死了才沒心思聽這些。
本以為蘇安住下來會安生幾天,也好讓我專心找個工作就不用跟她在家裏天天大眼瞪小眼了。誰知道她忽然提出要去做親子鑒定,顧煜城拗不過她,隻好跟著去。
因為種種原因,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他們看到結果的樣子截然不同。顧煜城閉著眼睛不說話,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而蘇安卻一臉的躍躍欲試,雖然沒有明目張膽地笑,可是眼角眉梢的得意也已經不言而喻。
事情已經是這般結果,我卻不再衝動了,好似動亂過後的塵埃落定,總要學著去麵對,去解決問題。
我問顧煜城打算怎麽辦,他抱住我,將頭埋在了我的頸窩,悄悄說了一聲對不起。我心中十分動容,順了順他的頭發,沒有再說什麽。
現在實在不是逼迫他做出選擇的時候,雖然說局麵太過荒唐,可是我必須要去理解。即便蘇安不心疼,我還是心疼顧煜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