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魚口人齒(3)
按照《墨子》地圖上的文字,在水凶穴形成的破煞神器應該是“魚口人齒”。鮫人屬於魚種,所以是“魚口”,而又有人的外貌特征,故雲“人齒”,這樣想來很合理。我找了一塊趁手的石塊捏在右手,左手輕輕一掰鮫人的下頜。鮫人屍首的嘴巴被掰開,滿口隻在下牙床上長這一枚尖牙,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魚口人齒”無疑的了。
我舉起手裏的石塊對準鮫人的那枚獨齒輕輕往下一鑿,也不敢太用勁。然後,由於在水中浸泡的年頭過長,屍首已經腐朽的程度實在是不淺,雖然我已經很是小心了,可還是把鮫人的下顎整塊敲了下來,掉在了喉嚨口。
沒辦法,我隻好把手指探進鮫人破爛的嘴中,打算連獨齒同下顎一起取出來。猛然間我想起剛被曲蟮纏吊起來時恍惚看到鮫人的嘴動了一下,也就在這時,我的指尖傳來一陣刺痛。我迅速地把手指抽出來,疼痛的撕扯感頓時從指尖傳到了腳底,整根手指上都沾滿了血。我剛想把手指伸到嘴裏去吸吮,陸夕顏阻止,“衛不衛生,傷口要感染的,再者說,有沒有毒都不知道你就敢往嘴裏放。”呀呀的,我倒還真沒想到有毒,謹慎地把手指捏住。
陸夕顏給我檢查了傷口,又把給葉飛用剩下的紗布給我包紮好。我正在納悶是什麽東西咬了我,隻見從鮫人的喉嚨裏伸出來一根和毛線差不多粗細的綠藤,在被我砸下來的鮫人下顎纏了幾圈,看樣子是要拖入腹中。呀呀的,我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取得的勝利果實怎麽能夠被你輕易竊取。
我顧不了太多,舉起剛才那塊石頭,猛力砸向正在卷鮫人下顎的綠藤。“噗”的一聲,鮫人的嘴被我徹底砸了個稀巴爛,同時那條綠藤也被砸斷。我趕緊伸左手把鮫人下顎取出來。費盡千辛萬苦,還搭上了一條性命,所謂的“魚口人齒”終於算是被我拿到了,不過眼前還有個難纏的家夥正蠢蠢欲動。我看到幾根綠藤從鮫人的喉嚨裏慢慢往外蠕動。
現在,我也大概猜到棺塘裏水鬼的真相了。棺塘自古有“烏龜化山”的傳說,雖不足為信,卻也證明了棺塘的年代久遠。劇照科學考證,我們家鄉一帶原是一處海,後來經過地殼遠動才形成了現在的地貌。而烏龜山上那些傳說是兄妹們養在水缸裏的螺貝應該是當年海裏的生物,最後變成了化石才對。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麽在棺塘裏會有早就罕跡的鮫人和“曲蟮麒麟觸”了。
所以,“棺塘的水鬼”確切的說應該是有兩個。葉飛爺爺釣起來那個是鮫人,而害了王寡婦又毀了阿華半邊臉最後吃了他的是麒麟觸。由於環境變化,鮫人終於被自然淘汰,死在了棺塘裏。而麒麟觸因為既捕食生物,又進行光合作用,僥幸活了下來。曲蟮麒麟觸有一絲智慧,自然也知道“魚口人齒”這件集天地靈氣的寶物對它的修煉大有幫助。不過,畢竟是下等畜類,曲蟮雖垂涎“魚口人齒”的靈氣,卻也得不到要領將它化為己用,所以隻好把蟲卵產在鮫人屍體口中,讓它每天吞噬散發出來的靈氣。
功夫不大,有五六根毛線粗細的綠藤從鮫人屍體的喉嚨裏蠕動到了外麵。這些綠藤和先前這棺塘裏的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第一,個頭上遠遠比不上先前的粗碩;第二,現在的顏色是嫩綠色的,應該是“年紀尚小,道行尚淺”。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在棺塘裏鬥麒麟觸的經曆給我們留下了陰影。四個人居然都齊刷刷地往後避退。呀呀的,它隻是一條未成年的小麒麟觸而已,還很脆弱了呢,都經不起石頭砸!話雖這麽說,可我的腳還是不爭氣地往後退。更要命的是,經過剛才的一場惡戰,小石頭由於太疲勞,已經昏昏睡去,怎麽也弄不醒。
麒麟觸是一種水生植物,按《墨子》上的說法,暴曬一日便會死。看頭頂的太陽雖然毒,可怎麽著也要一天才曬的死它,而一天的時間它足夠用來結果我們性命和逃回水裏。什麽叫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腦子一熱,撿了根樹枝就衝了過去。
我剛衝過去就後悔了,衝動是魔鬼啊!雙拳難敵四掌,惡虎架不住群狼,我正對著一根綠藤猛砸,卻被四根其它的綠藤將手腳纏住。
“大頭,幫忙!”別看這幾根綠藤不粗,還真有勁。
大頭當即撿了根樹枝抽打綠藤。哪知這些綠藤韌性極好,一時間還打不斷。“大頭,把我口袋裏的打火機拿出來,燒它。”我是在高中的時候學會的抽煙,有一把Zippo是大頭送我的生日禮物,一直隨身帶著,後來和前女友談戀愛時把煙戒了,可這把打火機一直也沒離過身。
葉飛趕緊從我褲袋裏掏出打火機,對著我手腕上的綠藤就要點。“呀呀的,你燒的離我遠一點行不,別點到我。”
“我不是一時心急嘛,真是的。”葉飛說著,把打火機往外移了移。這把打火機已經好久沒用了,葉飛點了半晌也沒打著,急的我額角直往外冒汗。葉飛握著打火機狠狠甩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把火打著,罵罵咧咧“什麽破玩意兒”,伸手去燒綠藤。
真奏效,所有的綠藤都往回縮了縮。葉飛趁熱打鐵,點了一根細的枯樹枝,拿火戳綠藤。綠藤怕火,被葉飛逼得連連後退。“呀呀的,找到你的弱點,你還不死!”我顧不上手腕腳腕流血,從地上擼了一些枯樹葉堆在鮫人的屍體上,又加了不少枯樹枝。
“大頭,燒這!”我招呼一聲葉飛,他趕緊把火枝往枯葉堆裏一送。
“別!”陸夕顏大叫一聲要阻止,可為時已晚。要知道,鮫人脂在古代常被用來做帝王陵墓中的長明燈,鮫人的屍體一沾上火星,立刻“嘎啦啦”金蛇狂舞,烈焰騰騰。炙熱的火焰烤的人麵皮生疼,根本近身不得。
“這兩樣瀕臨滅絕的生物,你們知道有多大的研究價值嗎?怎麽就點火燒了啊。”陸夕顏跳著腳罵。這點我還真沒想到,可現在火也著了,說什麽都晚了。“嫂夫人,這不是形勢所逼嘛,保命要緊。命都沒了,還研究個啥。現在還是留神別引發了山火。”
好在這一處較為空曠,不一會兒,鮫人屍體和麒麟觸就燒的幹幹淨淨。等到火熄滅了,我又用葉飛喝完的啤酒罐盛了點水,把灰燼澆透。看著陸夕顏一臉怏怏不快,看來還在意燒了鮫人和麒麟觸,我拍拍她的肩膀說:“嫂夫人,節哀。死的麽就讓它死了。活著的麽,還要活著。你要以大局為重,咱們不也是為了拯救黎明蒼生嘛,這叫‘丟卒保車’。還有,你行行好,先幫我包一下傷口,我一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陸夕顏見我手腕腳腕已經滲滿了血,也不好再怎麽樣,趕緊給我包紮。我忍著手腕的疼痛要拔下鮫人的牙齒。心鈴見了,趕緊接過去替我拔了下來,因為屍體腐朽,拔下來並不難。兩個男人傷勢雖說不重,那好歹也是傷了。所以兩個女生過意不去,硬要替我們分擔著背一部分東西。
水車帶回去也沒有用了,又會加重負擔,我們索性拆掉了,丟棄在了塘邊。好在我們還吃掉了不少幹糧,葉飛又喝了這麽多啤酒,背包輕了不少。四個人互相攙扶著下了山。一路上大家還敘談這兩天一夜的波折經曆。
葉飛問:“你們說,為什麽都這麽些年了,鮫人的屍體都沒有爛啊?”大夥七嘴八舌地討論。按照,我的說法,這鮫人長了一顆“魚口人齒”,是難得的靈物,保不齊就有靈氣能減緩屍體腐朽。陸夕顏自然一個勁地否定,說這純粹是迷信,
我反駁道:“既然是迷信,你怎麽就相信老頭說的話,死活要跟我們來做這阻止‘天煞’的事?”
陸夕顏回答:“我隻當是一次冒險罷了。”
我問:“那按照嫂夫人科學的看法,這具鮫人屍體為什麽經久不腐啊?”
“我覺得是食人藤用了什麽方法將屍體保護了起來。”
“什麽方法?”
“那我還不清楚。”
“等於沒說。”討論了半天,我們也沒有個最終的定論。不過,我相信陸夕顏的說法還是有道理的,鮫人屍體沒有腐爛一定是麒麟觸用了什麽特殊的方法。也許是棺塘中間的深坑下低溫環境,也許是它用了什麽防腐的礦物。想到鮫人渾身包裹著黏液,我越發支持這種猜測,但是沒有任何證據。
回到家後,少不得家人們問長問短,尤其是我和葉飛多少算是受了傷。我們隻好推說是被山上的刺藤弄傷的,含含糊糊應付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