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麒麟觸（2）
在棺塘的中心位置，有一個大坑，裏麵伸出來十幾條墨綠色的藤條。大坑裏不斷有血水往上冒出來，應該是阿華的無疑，好不淒慘。小石頭往後退了兩步，所有的藤條全部都像蛇一般靈活地扭動起來，越扭越快。
葉飛抖著長樹枝，不停地攪動那些藤條。這個不怕死的蠻子是打算挑釁它們，找死？說來也奇怪，那些藤條不知忌憚什麽，隻是一眛地在原地扭動，也沒有什麽其它的進一步動作。小石頭往後退了兩步，我隻以為它是臨陣退縮，卻不想它“喵—喵—”的低吟兩聲，四爪繃直，把背彎成拱形，全身毛發都一根根豎立起來，看架勢是要發飆。
心鈴和陸夕顏沒有什麽主意，隻是在旁邊靜觀其變。我一時間也不敢動作，怕惹著那些綠藤，搞不好它們一時間發作起來，少不得要引起一場腥風血雨，那時候咱們這一夥連人帶貓估計都要歇菜了。
“大頭，你不要去弄它們了。”我剛和葉飛這麽說，眼前的綠藤全部都慢慢地朝我們遊過來。“喵嗷！”小石頭嘶吼一聲。所有的綠藤全部都停止了遊動，不也就一秒鍾左右，它們繼續想我們慢慢地遊過來。
小石頭又往後退了退，我們四人也跟著往後退了退。葉飛也不再去攪動那些藤條，警覺地把樹枝捏在手中，預防不測。整個氣氛顯得有點壓抑，因為我們一直在後退。要知道“進攻時最好的防守”，一味地後退終不會有好結果。毛主席教導我們“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難道小石頭是在用“遊擊戰略”？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一直往後退使得綠藤們的忌憚消除了，它們突然加快了遊動速度，迅速地朝我們遊過來。葉飛趕緊掄起樹枝用力擊打靠近我們的綠藤。也就這這個時候，小石頭像變了個人似的，不，應該說是變了隻貓似的。一改平時憨態可掬的慵懶形態，呲出尖牙，目露紅光，滿臉凶狠，靈巧地往前一縱，緊接著就地一滾，挨個從那些綠藤上壓了一遍。
小石頭就勢滾到了一邊。十幾根綠藤條一時間像裝了彈簧一般，紛紛朝小石頭彈射過去。小石頭也不再躲閃，向前一撲跳在綠藤之中，也就一瞬間它又跳了出來；然後有跳進去，再跳出來，如此反複數次。雖然我在一旁看的不明所以，但也察覺到了這些綠藤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慢，就好像人變得體力不支一樣。我真是不明覺厲啊！
葉飛看著小石頭失聲讚歎：“好厲害的手段！”我湊過去問他：“大頭，小石頭動作確實靈敏，我也看到了。可是我還是沒看懂，它是用什麽方法對付這些綠藤的啊？”
“以快製敵。”葉飛先說了這四個字，然後解釋說，“你看，它每次跳進去，都用爪子迅速地撲打那些綠藤，綠藤還沒有來得及反攻，它又跳了出來。”
被葉飛這麽一說，我定睛一看，還確實如此，“大頭，沒想到你眼這麽尖啊。”
“這叫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葉飛舉起手裏的樹枝，“小爺我去幫小石頭一把哈。”
說著話，他朝一叢綠藤中間打去。這一下還沒有打到，一條綠藤往上一卷，纏在了樹枝都上。葉飛慌忙往自己這邊拽，把這條綠藤從一叢裏拉了出來。看樣子，這些藤條確實不能還剛才相提並論了，剛才拉阿華那一下子的巨力已經蕩然無存了。綠藤沿著樹枝慢慢朝葉飛的手延伸過來，葉飛急忙把樹枝往地上一丟，然後抬腿，猛地一腳踩下去。
葉飛的這一腳踩在綠藤七寸的地方。他大概是把這些綠藤當蛇對付了。不過，很顯然，他的方式並沒有置綠藤於死地，反而讓綠藤上的倒刺把腳掌紮出了血來。他趕緊把腳一抬，疼得齜牙咧嘴。
“二缺，你踩它幹嘛。”我一手抱著大包石灰袋，一手去扶他。“狗屁，這是什麽玩意，還有刺。”葉飛用腳尖點了兩下地，往後退了兩步。也就在同時，被葉飛拽出來的這條綠藤，慢悠悠地向我們遊過來。
“去去去，別過來啊。打死你哦。”心鈴嘴裏罵罵叨叨，不斷晃著手裏的長樹枝去撥弄遊過來的綠藤。我也是醉了：你是在給它搔癢嗎？更搞笑的是陸夕顏大博士，舞著樹枝往水裏一通胡敲亂打，藤條一下也沒打到，反而濺了自己一身水花。呀呀的，我是徹底服了你們倆了。綠藤越遊越快，眼見到了我的腳邊，它像眼鏡蛇般把頭昂起來和我的腳背差不多高。我想它應該是要尋機纏到我的腳腕上來，呀呀的，我現在兩隻手可都沒空呢。
“喵！”小石頭來的真真及時，一個虎撲，踩住藤條，抬頭張嘴，朝著它的七寸就是狠狠一口。當時就把一大截藤條咬了下來。那斷截的藤條萎了下去，癱軟在水裏，一動不動。小石頭奮起一躍，再次跳進綠藤叢中。現在的這些綠藤早就都已經被小石頭攪得半死不活，麵對來勢洶洶越戰越勇的小石頭，也隻是偶爾顫動兩下，做垂死掙紮罷了。
小石頭又反複鬧了幾次，終於所有的綠藤都癱在了水裏，一動不動。它“喵哦—喵哦—”興奮地叫了幾聲，慶祝勝利，然後悠哉悠哉地款款走上前，把幾條綠藤都沿著七寸咬了下來。被咬下來的這七寸斷藤都好像枯萎了一樣，迅速塌癟了下去，發黃發褐。接著，所有癱在水裏的綠藤都一起縮回了深坑裏，動作十分迅速，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很快水麵也回複了平靜。唯一能證明剛才經過一場血戰的就是水裏十幾節枯萎的斷藤。
“小石頭，真有你的，幹得漂亮！”葉飛一把抱起小石頭，看樣子恨不得親兩口。
心鈴用手肘頂頂我，“你快點丟石灰包吧。”
我這時才緩過神來，都傻傻的抱了半天了，我都忘了是來丟石灰的了。心鈴一句提醒，我把石灰包用力擲進了深坑裏。石灰包剛剛落水，深坑底下湧上來一個漩渦，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石灰包似的。石灰包很快就卷進了漩渦中，沉了下去。不一會兒，有一股股白漿從深坑下麵浮上來，緊接著就是一個個白色的大泡泡“咕嘟咕嘟”往上冒，和水開的時候差不多。應該是石灰遇水放熱產生的化學效果。
“快往後退。”我招呼眾人後退。因為石灰有腐蝕性，接觸到皮膚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往後還沒退幾步，深坑裏的水開始極速地往下降，頃刻就低於坑麵一大截。這時候我看到的深坑就和農村裏的水井差不多，隻不過這是方的而已。
“我去，這是要鬧哪樣？這水怎麽……”葉飛的話才問了一半，深坑裏噴出一股水柱，足有六七米高。
我嚇得連退幾步，“呀呀的，這是鬧水鬼還是要出怪獸啊？我看要奧特曼、鎧甲勇士才能有用吧。”
一聲炸雷似的巨響把水柱震散，無數個水點下雨般落下來。一條嬰孩胳膊粗細的墨綠色藤條從深坑裏衝出來，又帶出無數水點。兩場水點把我淋了個透心涼，不知是水冷還是又驚又怕，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衝出來的藤條還頂著一個死人。巨大的衝擊力把死人摜到了地上，正好掉在我的腳邊。我隻掃了一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是什麽？不是死人，是怪物。”我眼前的這個“東西”長著人頭魚身，從脖子往下都是鱗片，沒有手腳。
粗壯的藤條一扭，伏到了地上，然後把掉在我腳邊的怪物牢牢卷了起來。我見藤條落在了我的腳邊，我拔腿要逃。它不聲不響地把嘴一張。對，就是嘴，這玩意居然有嘴。它的嘴就在“藤條”的頂端，分成三瓣。如果把它的藤條頂部看做是一個近似圓，那麽它的嘴就是三瓣一百二十度的扇形。
我見“藤條”張開了嘴，腦子猛然閃出一種《墨子》裏記錄的異物“曲蟮麒麟觸”，也是麒麟觸的一種。這裏所謂的曲蟮並不是普通的蚯蚓，而是一種體型巨大，又被稱作“無目蛇”的生物。據說，這種生物以九重碧落之塵埃為食，以九幽地府之黃泉為飲，壽可活萬年。而曲蟮麒麟觸是因為曲蟮誤食麒麟觸的種子後麒麟觸寄生在曲蟮中形成的。
曲蟮張開嘴，照我臉上噴過來一道白色的水柱。葉飛見此，罵道：“好家夥，居然敢隨地吐痰，有沒有素質啊？”葉飛雖然不著調，可我卻清楚其中的厲害，這應該就是剛才的石灰水，要是沾到臉上，少不得就是毀容，所以我往旁邊一躲，逃過一劫。
“小石頭，就決定是你了。”葉飛把抱著的小石頭往曲蟮身上一丟。
“喵—”可憐小石頭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就被拋在了曲蟮身上。它四腳叉開，趴在曲蟮上，“喵嗚喵嗚”地亂叫。曲蟮把身子用力一甩，趴在它背上的小石頭登時被甩出去了一米多。
“大頭，你怎麽這麽對待咱們的恩公，救世主大大呢。”我看的直跳腳。
“秀才，小爺我是好心救你噯。”
我們兩個說說笑笑，一旁的曲蟮卻不手軟，昂起頭對著我的麵門就撲過來，逼得我連連後退。葉飛見我有難，一把奪過陸夕顏手裏的樹枝，使了一招“橫掃千軍”。樹枝“啪”的一聲打在了曲蟮身上，它就勢把身子往樹枝上一卷，樹枝當時就碎了。它把身子舒展開來，一大把木屑飄落。葉飛在一旁拿著半截樹枝，也無計可施。
曲蟮卷碎了樹枝後又把頭對準了我。乖乖隆哩個咚，看著它醜陋的三瓣嘴，我的心都涼了，今朝我估計是要交代在這裏了。曲蟮再次把身子一扭朝我的大腿卷過來。我逃脫不及，一下子就被它纏上了。它把身子一立，我整個人就被倒吊起來。
大頭衝下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感覺腦袋嗡嗡作響，一陣陣發蒙。我睜眼一看，正對著我眼前的是一張恐怖的怪臉：臉色發青，沒有頭發和眉毛，眼睛很小但是很圓現在都已經翻白了，嘴和鼻子都和正常人差不多。怪臉上滿是黏液，散發出一股又腥又臭的惡味，引得我獨自裏一陣陣翻騰。曲蟮又把身子往我身上卷了一圈。我感到它的身子越圈越緊，勒得我喘不出氣來，估計性命也就在須臾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