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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人發槐木娃娃

  石青易找了一圈,最後詫異的看向了方逍遙,其他都隻是穿著一身普通捕快的行頭,行商多年這身衣裳還是認得的,隻有他們兩個的衣服高級一些。


  驚訝於他們兩人的年輕,雖不清楚是什麽官,但能帶著這麽多捕快一定不小。


  想到這裏不禁讓他緊張,更加惶恐起來,這種情況下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那便是出來混功績的二世祖。


  對於這種二世祖,可不是簡單的幾兩銀子能打發的了,往往他們會為了找尋樂子而隨意的決斷做下一些自認為有趣正義的事和,往往會給整個商隊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布衣石青易,不知道人有什麽吩咐?”


  石青易小心翼翼的交談,雖然彎腰行著全禮,但目光卻一直暗暗的在方逍遙與戰小染臉上掃視,希望能觀察到他們的表情變化,以做出提前的預備。


  彎腰靠近幾分時,他便聞到了方逍遙身上的酒氣,臉色當時又難看了不少。


  戰小染略微側身靠近方逍遙,頗為疑惑的望著石青易,在方逍遙耳邊好奇低語,“你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麽問題?”


  “沒什麽,隻是覺得他態度有問題。”


  方逍遙這句話也沒有隱藏,隨意說出來,連石青易坐在遠處的同伴都能聽到些許。


  石青易神情微變,但他那兩個行商不多次的小夥子卻心火旺,聽到以為官兵又要難為人,收不住心火全都一拍筷子站了起來,飯不吃了直接向這邊走來。


  “這離都城也就是頂多一天的行程了,天子腳下你們這些官兵也幹目無法紀?”


  其中一人大聲訓斥著,正要上前與方逍遙理論,被兩個酒足飯飽的捕快壓住,按在了方逍遙的桌子上。


  腦袋被摁在桌子上,他依舊不老實,氣憤的大吼著,“我要報官!我要告到大理寺!”


  石青易急忙從中調解,“這位官人,這位官人息怒!我這小弟喝醉了,口無遮攔,多多包涵。你不是有事要問我嗎?你有什麽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咱們才剛坐下,我哪喝……嗚嗚……”


  石青易賠著一臉笑容,用手製止了他的實言。


  “你們是從哪來的?這是要進都城?”


  “是是是,我們是江南王氏商會的商人,是要進都城販賣江南水絲,我們也與都城的聚客布莊有合作。”


  石青易既如實說明了此行目的也搬出了自己的後台,甚至連將此次將要促成的事也提前說了出來,左右與聚客布莊的合作也是十拿九穩的事,提前說出來。


  借助它的影響力以及眾多官員入會的情況,想來哪怕是這二世祖也不敢太過難為自己,說不準他家裏人也在其中參了一股,壞事變好事也說不準。


  戰小染詫異的看向方逍遙,畢竟聚客布莊就是他家的產業,那商會成立之日自己也在場。


  他還是第一任會長呢,怎麽現在他查起自己的會員來了?這不是大神衝的龍王廟嗎?還是說這夥商人身上的問題大到要大義滅親的程度了?


  “水絲啊……那可是進貢用的絲品,料子也是極好,不知這次運到這裏還剩多少匹?”


  石青易沒想到,眼前這一身官服的少年竟然這麽懂行,更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一電光火石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頓時一驚。“他該不會是想著我這些布料吧?”


  “官爺你真懂行,這確實是要進貢的,每匹數目全都登記在冊到時候要交差的,再加上這一路上折損頗多能不能按照份額交上都說不準呢!”


  石青易一臉愁苦相,雖不是全真但少說也含著八、九成真,希望借此讓這二世子打相對布匹的覬覦。


  “哦?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我看你行商也有些年歲了吧,怎麽連路上布匹折損都估摸不準。你莫不是在騙我吧,趕緊給我說明白!”


  繞了一圈,方逍遙如今才正式切入自己想問的正題,經過剛才那一係列的舉動,這情商多年的石青易現在必定在緊張貨物,自然沒了之前的戒備,說出真話的可能更高。


  石青易連連苦笑,看著這二世祖有些歇斯底裏,快要揭開著最後遮羞布直接明搶了,可不能給出任何機會立刻作答。


  “原本行商損耗的布匹我們是做好了估算的,這水絲難產也隻得預留出那一小部分,可誰曾想我們到了蘇州地界時,那裏出了一幫水匪賊人攔路劫財,一路闖關到這裏損耗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聽到他話語中出現了“蘇州”這案件中事發的敏感詞匯,戰小染也不禁打起了十萬分的注意力。


  正在考慮這頗為詭異的案件是否是水匪所做的可能性,沒想到這個時方逍遙卻突然斷喝一聲:“你在說謊!”


  “沒,沒有啊!”


  還會鬆一口氣的石青易,驚慌的連連反駁,“沒,沒有啊!小人說到句句屬實啊!”


  “那我問你,若是久住的水匪,你們為何沒有計算進去?如果那些水匪是新生的,那你為何不報案?見了我等捕快反而要像是水匪般躲避?”


  “我……我們……”


  石青易正在腦海中極力思考,到底是順著這兩個中哪個繼續向下說,剛剛決定要以新生水匪作答。


  正要開口,卻聽到:“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若是用什麽新生水匪,官匪勾結的蠢話,我可以直接送你進大理寺轉轉!”


  “額!”


  石青易睜圓雙目,張口結舌的看著方逍遙,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被他全都看透了。


  思緒再次被打碎,又麵對方逍遙急切的追問,他也不得權衡過多利弊了,出於本能保護自己為自己開脫之下。


  “蘇州不少地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流傳一種怪病,若是不交夠足夠的銀兩便會有怪事發生在身上,有幾人染了怪病,無奈之下用半車的水絲作抵以求保命,這才然後鬧到現在這幅場麵嘛!”


  方逍遙急急不加半點停頓,繼續追問著石青易,“你們換什麽東西來保命?”


  石青易一愣,反正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了,這些捕快隻要搜身一查便能搜出那不小的娃娃來,他也索性直說了。


  “蘇州這事說來也怪,那疫症不小而且藥石無醫,若是這樣,早就上報朝廷了,偏偏那當地居民幾乎沒有發病的,隻有外來者和少數人會得上瘋病,以至於很多人也不承認這是疫病,偏說什麽朝廷禁令的那些異人神仙所為,是給那些有罪之人下的懲罰降頭。


  我們商隊之中路過蘇州時突然瘋了四個人,然後我們便是無可奈何之下信了怪力鬼魂之事,幾經打聽找了個頗有能耐的巫婆,用水絲給每一個人換了一個娃娃……”


  說到這裏,石青易他便將自己小心藏好的木娃娃從懷裏拿了出來。


  早已掏出小本本,做著記錄的戰小染在他停下話之後也停住了筆,好奇看著從他懷裏拿出,一個有些壓扁的木娃娃。


  仔細看去,這木桌上的小娃娃是用許多比小指還細的小木枝,和黑色細線紮成的木頭娃娃,雖然現在被壓的有些扁了,但還是頗為形象以至於讓人看著就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方逍遙知道,這似乎是因為一種叫做恐怖穀的現象,那些越接近於人形,但卻僵硬古怪的東西會引起人的恐懼。的確是有這種騙法用這東西來嚇唬人騙錢。


  好像又有些不對勁!


  方逍遙有些詫然,沉思著目光隻聚焦到這木娃娃的身體一處,帶來的害怕之感,竟然沒有因此消失或者減弱,這東西帶來的感官對他自己也影響頗深,似乎並不是簡簡單單這一點所能引起的。


  方逍遙運炁一點後,開啟了道教觀術。


  戰小染則因為對案件勘破的急切和好奇壓住了害怕,將這木娃娃取來拿在手心仔細查看。


  檢查片刻之後,戰小染突然驚訝道:“這細線是人的頭發!”


  石青易頓時嚇了一跳,同行隻被捕快看住的那個夥計,更是直接將自己的娃娃扔到了地上,被壓在桌子上的那個此時也劇烈掙紮了起來,想叫懷中的娃娃離開自己。


  玄唐這些年隱藏修煉者之事,努力將整個世界塑造成一個平常的,隻有平常人的世界。


  對那些鬼怪之事,商人雖然普遍都選擇相信,但覺得並不會發生在自己心上,尤其是行商多年更是看透了許多借著鬼神行騙的把戲後。


  這娃娃也隻是求個心安,石青易更是對幾人所說,認為這東西就是交個過路費憑證的樣子。


  沒想到這枝子是槐樹不說,連著捆綁的細繩都是人的頭發,這麽老長的頭發一根到底,這得需要多少人?


  隻說出這頭發是人發,便將他們嚇壞,方逍遙在觀術之下他看到了更多,不過他不會像戰小染那樣將所發現之物說出共享以求驗證。


  守著如此多,不算特別熟悉的捕快,而且還有驛站這些很容易便見到朝中官員的店小二,可不能堂而皇之的說出有關修煉者的事。


  這木娃娃不僅是人發、槐木所紮而成,上麵更是浸透飽含了怨念滔天的炁,雖然不多若是一個凡人帶著此物不要說是害怕了,久帶之下重病一場甚至得了瘋病直接瘋掉,方逍遙都覺得正常。


  導致瘋病的罪魁禍首,方逍遙都覺得有可能就是這木娃娃了,怎麽可能是用來保護求平安的呢?


  “你們帶著這東西就平安無事一路走過來了?”


  麵對方逍遙的問題,還沒從帶著一個人發娃娃,走了一路的驚慌中走出來的石青易連連點頭,並急切的直接說道:“我們也不知道這是人發擰成的細線啊!冤枉,這跟我們沒有半文錢關係……”


  “行了有沒有關係我們自會決斷,這娃娃是誰所紮?你們可是親眼所見?在哪裏能尋到他?那蘇州又是在何地方發病人最多?……”


  麵對方逍遙的一連串追問,石青易直接被問住了,仔細思考著作答。


  戰小染急忙停下對這木娃娃的端詳,急忙再次提起筆做起記錄。


  石青易先是說著,“是個巫婆所做的,我親眼看著她開了個小祭壇從折枝到拿出這一捆……這一款用頭發擰成的線製作而出的娃娃!”


  奮筆疾書,戰小染將這帶著些許害怕顫音的大男人聲音記錄成字,抬起細小的毛筆抵在唇邊,問道:“那巫婆姓氏名號都是什麽?住在何處?”


  “周圍人都叫她巫婆婆,至於住在哪……”石青易沉思一下後,突然想到的舉起食指連連點著說道:“蘇州餘城筒子街最裏麵,一扇疙疙瘩瘩的大門就是她家!也蠻好認的就她在院裏栽著一棵槐樹,就是用那個樹上的枝子攢的幾個娃娃的身子。”


  戰小染與方逍遙對視一眼,沒想到正是案發的城鎮。


  才剛出都城一天,就被自己找到新的線索,戰小染一陣竊喜。


  “我記得蘇州餘城可是水路上的樞紐之一,多處岔流交叉所在,更是有條運河直通到那裏,你們也是坐船到的那裏吧。


  你們都下船休息了?還是幾人下船置辦吃食,是那下船的人瘋了?還有那船上何人上下登船?與你們接觸了?……”


  戰小染詫異的看向問題依舊源源不斷的方逍遙。


  這案件卷宗她還以為方逍遙沒有細看,雖被自己帶上了馬車但這一路上他都在雕刻那些墨家的小機關、小玩意更是沒有,看現在問出的這些問題和那地理方位,她這才突然發現方逍遙對自己這案子原來這麽上心。


  “怪就怪在這裏,下船七人中我也在但是就瘋了一個人,另外瘋的人完全沒有下船,雖整艘商船上下往來之人頗多,但是我們販賣的冰絲是貢品就害怕偷兒盯上,所以頗為隱蔽,也沒跟任何人往來,可偏偏……”


  “我們便是去蘇州餘城查案的捕快,將你們這木娃娃留下一個我們留作物證!”


  盤問接近尾聲,該問的方逍遙已問了個遍,現在方逍遙話音未落戰小染便極其默契的拿出了官文。


  石青易正小心的撇著官文,辨認真假的時候,他的夥計早已大吆小喝的將這醜陋嚇人的娃娃交了出去。


  無奈之下,他也隻得同意下來在心裏默默期望能在回去之前,這些捕快將那裏的案件結束,不用再出這種賣娃娃保平安的事了。


  這意外收獲算是結束,石青易幾人也被放開讓他們隨意去休息,戰小染拿了一個娃娃,回到自己的房間仔細研究起來,剩下兩個方逍遙並沒有拿,而是全都交給了陶累保管。


  夜已半深,正要休息的石青易卻突然聽到了一陣細微且緊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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