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夜宿小店
方逍遙用力撐了個懶腰,長久一個姿勢端坐而僵硬的脊柱,發出一連串清響。
怪不得墨家曾經與儒、道兩家齊名到現在逐漸式微了。
人家儒、道兩家提升自身修為就是,墨家卻既要練炁又要製作機關練器。
工作量比別人翻了一番不說,單是這材料費就足以嚇死個人,再加上手腳不聽使喚多雕錯了幾個的話,哪怕是富貴之家也負擔不起。
修煉其他體係沒有這些道具,照樣能打,照樣可以混江湖。
若墨家的人手上沒有半點機關的話,甚至連第幾個品級簡簡單單樸素的武夫都比不了。
而且墨家修煉者即便手頭已經有順手的機關,但一場戰鬥下來打壞了修理、重做也是筆不小的開支。
雖然感慨,但方逍遙卻認為目前來說,從墨家那裏得到的收獲最為豐富。
兩根空靈木條在方逍遙悟透紋理之後,竟雕出了三個百納球,桌上更是擺滿了許多小玩意。
除了這三個百納球外,方逍遙還用其他的材料雕刻出了,兩個袖箭套以及形態各異的七支飛箭,一雙頗為氣魄的飛空翼,以及以方逍遙現在水平竟然還不能做到完美,隻能算是一朵半成品的閉合花朵。
戰小染很是驚訝,僅短短一天還有吃飯休息的時間,方逍遙竟在車上完成了如此多細致的雕刻。
除了能認出翅膀和百納球外,其他的個東西戰小染隻能看出是墨家產物,並不清楚用處。
雖然都不是了解,但並不妨礙她對這些東西的喜愛和好奇,尤其是桌上那一朵雕琢精美,卻讓方逍遙頻頻皺眉的花骨朵。
其他那些東西,她還或多或少能猜出用處,唯獨這個像方逍遙用剩餘的材料雕刻出來的戲耍之物,看起來毫無作用。
偏偏戰小染目睹了方逍遙雕刻這朵花的全過程,她清楚的知道這朵像是直接被雕刻出來的小花骨朵,裏麵的零件是何其繁多,又是多麽精細,單裏麵零件的種類就不亞於百納球。
“這是什麽啊?”
戰小染探出手,詢問的看向方逍遙,在他微微點頭之後這才拿起這略顯壓手的花朵。
放在跟前仔細打量,似乎就是一朵普通之物,哪怕是在指尖滲出一縷炁上下滲透也沒有絲毫結果。
她驚訝的發現,這朵花竟然一絲一毫的炁都透不進去就像是一個完整之物,但這偏偏又與她自己親眼所見出入極大。
於是很是好奇的抬起頭看向方逍遙。
“裏麵放了一點小東西,捏住花萼用力捏爛之後,應該會對身前造成巨大殺傷,尋常五六品的武夫應該也頂不住”
“這!……”
戰小染驚呆了,手指本能的攥緊一些,卻想起剛才方逍遙才說完的,又強迫自己放鬆手指。這一放鬆手中略成的花朵便向下滑了幾分,又害怕它從指尖掉落到車廂上摔了,有些無所適從。
“雖然還有許多缺憾無法彌補,但是安全性你放心吧,哪怕用腳踩了也不會發動,隻有捏住花萼將它擊碎才可以。這東西送給你了。”
殺傷力如此凶猛,又可以隱蔽啟動,哪怕是沒有炁也行,這等保命的東西價值萬兩也不為過,而且雕琢的如此漂亮……
若是其他人遇到這樣的送禮,哪怕不想太多肯定也頗為記掛,但是戰小染卻根本沒有想太多,出於對方逍遙的信任,直接收進了自己的兜裏。
而方逍遙捏著百納球,將自己的這些機關小物件全都收攏起來,不停測試著自己方便拿取的地方。
“方哥,要不今天就先到這裏進驛站休息吧?”
馬車在玄唐眾多交通方式中,已算是較慢,但此時此刻也早已離開都城跨越百裏,眾個捕快也早由“方大人”改成了私下所稱的“方哥”。
方逍遙掀開車簾向外看去,一抹紅日掛在山頭雲間,已是接近傍晚。
沒想到自己竟然雕刻了一路。
感歎過後,很快回神的他便對著這位詢問自己的銅牌捕快點了點頭。
這個老捕快經驗豐富,哪怕方逍遙已將地圖誌的滾瓜爛熟,但是他還是更願意接受這老捕快的建議,畢竟自己也隻是從書本雜談中所學,這多年行走江湖的老人,肯定遠比自己這個第一次離開都城的人懂得要多。
“陶累叔,你說了算,我這還第一次出都城呢。”
陶累有些受寵若驚,連連“喲喲喲”的叫了兩聲,他沒想到並不太熟的方逍遙,竟然還能記得清自己的名字,而且與大理寺寺丞,自己的頂頭上司都能談得上話,共破大案了竟然對自己如此尊重、信任。
“方哥,不,方大人,這次你是主事爺,您這話說的……”
“別這樣說嘛,現在都出了都城也算是山高皇帝遠了,你叫我一聲逍遙就行,要不……咱們各論各的?”
陶累本以為方逍遙,是那種圓滑至極懂得拍上司馬屁,同時也有些小能耐不然也不可能爬升如此之迅速,雖說他在大理寺中的風評極好,但也終歸不熟直接歸為了處世很是圓滑。
再加上這次隻是出去查個案如此講究排麵,虎頭牌額全都掛更開出了三輛馬車,這些本更加劇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萬萬沒想到,方逍遙卻對自己是這副態度。
詫異過後,方逍遙在他心中的想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得到方逍遙這個主官全權安排的命令,走了一天路的陶累覺得現在走路一點兒都不費勁,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起。
“老陶,這是撿著銀子了?”
“去去去,撿著了也不請你們,你又不給我當兒。方逍遙說了讓我來安排,今晚便宜你們了,提前住進驛站好好歇歇腳。”
雖多少。算是個武夫,當走了一天的路也發了聽著可以提前休息,不用趕夜路,眾人的臉上也都洋溢起了些許笑容。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城鎮中,官家的客棧。
陶累忙前忙後很是興奮,將馬匹引進後院偏後的馬槽,囑咐馬夫親自仔細喂養,馬車停在偏房門口落地掛鎖,這些個捕快們也跟著好通忙活。
“有必要這麽麻煩嗎?這麽大城鎮中,咱們足足三輛馬車,行頭也都掛得齊全,哪個偷兒瞎了眼,敢捋大理寺的胡須?”
“小心無錯事,我可聽說這案子的前一個主官走在半路上就瘋了,這才不了了之,讓咱們撿了個便宜,忙完了待會我請客來上一壺燒酒。”
“可以啊,老陶,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大丈夫可不帶反悔的。”
方逍遙將這些全部都看在眼中,聽記在心裏,直到他們收拾妥當之後他這才跟和戰小染一同向客棧裏麵走去。
相互談笑風生的捕快,看到方逍遙竟然沒先進去,反而在這髒亂的地方等待他們,等級之間的差距隔閡頓時又減弱了不少。
在大理寺時與方逍遙攀談過幾句的幾人,更是神氣的在眾捕快中講解起了方逍遙之前的慷慨。
“方哥,你和戰銅牌在天字牌四、五號房,稍後吃食和水便給你們送上去。”陶累走到已經坐在一樓飯桌旁歇腳的方逍遙身邊,說著。
而方逍遙卻沒有起身的意思,而是對他說著,“沒事就在下麵吃吧,不必這麽麻煩。”
陶累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麽,畢竟是大理寺的官差,飯菜沒有半點耽擱很快便上齊。
看著小二將方逍遙那兩人的飯菜放好,陶累也從後廚背著手提了一壺酒來到了兩張桌子合二為一,坐滿捕快的桌前。
他並沒有放在桌麵上,而是放在略矮一些的長凳上,大手收不住的在下麵製止那些想搶過酒去聞聞的人。
畢竟這已經算是出差辦案了,飲酒會讓上官不爽,但許下的承諾又必須遵守這才做的這個打算。
這時方逍遙站起身來,略拔高了些許聲音,“此次查案頗為匆忙,點當完之後便即刻啟程,連行酒都未喝。小二,拿四壺最好的酒上來!”
在這些捕快的歡呼聲中,方逍遙隻比之前的聲音略低了一些,略帶調侃的繼續說著,“陶叔,把你的酒也拿出來吧,五壺酒正好咱們二十多個人剛好夠分,你可別都自己偷喝了,到底也是在查案的途中,總不能喝醉了對吧?”
頓時一陣哄笑,陶累也樂嗬嗬地放下心裏的石頭,將酒的就提到了桌麵上。
在其樂融融,吹牛打屁的享用晚飯,方逍遙也接到了那些捕快們的輪番敬酒,他也來者不拒的紛紛舉杯喝盡,直到陶累過來時,方逍遙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
“為什麽要將馬給安排在靠後的位置?”
還有些忐忑的陶累,沒想到方逍遙問了這麽個問題,愣神過後笑著解釋道:“是不是覺得安排在後麵,若真發生事了,不方便去騎馬?
其實是這樣的,安排在前麵固然方便喂食,也方便在出事的時候能以最快的速度騎走,但在前麵也同樣的容易遭歹人下毒,稍有不留意放下毒草,吃了那馬絕對倒地很難察覺。
放在後麵馬槽,如果有人想要下毒,他就需要跨過許多來自不同主人的馬匹,這長叫短嘶的容易讓人察覺到,至於騎上馬逃走這個問題,咱們都是武夫,突發情況直接跑的比馬還快,若真要騎馬,隨便兩人便能將那後牆錘爆,不比從前麵離開慢多少。”
陶累沒想到方逍遙會在意這些,略顯絮叨的講述著,方逍遙卻在讚歎這種經過檢驗的樸素江湖老法子。
果然古代與前世不同,沒有監控沒有電子防盜,這種小心樸素的處理習慣還得需要學習啊。
就在晚上接近尾聲時,驛站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三個,沒想到如此晚了竟然還有人才來投宿。
石青易帶著夥計匆忙進門,卻看著大堂之中坐了如此多人,不禁瞳孔一縮,嚇了一跳,看著他們都身穿官服之後這才放下戒備,鬆了口氣。
但是經過了片刻之後,卻又低聲囑托身旁人,“離他們遠一點。”
方逍遙自然是聽到了,也注意到他想到什麽就對官差頗為避諱了,仿佛自己這一行捕快都得了什麽疫病一般。
“他們有問題嗎?”方逍遙低聲對戰小染說道。
戰小染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之後,搖了搖頭,“沒什麽大問題啊,怎麽了?”
既然戰小染牌雷達沒有明顯反應,那幾乎可以判斷他們並沒有犯什麽罪。
雖然商販對官兵有些畏懼,也是正常,但他們沒有犯罪的話應該不會是這種躲避瘟疫的架勢。
所以暫且停下了和陶累討論行走江湖的小妙招,集中了些注意力投向坐了在偏遠角落一桌的那幾個商販。
“這古怪娃娃還要帶到幾時啊?做的這麽醜,放在床頭大晚上怪嚇人的,辟不辟邪我不知道,好幾次我起來差點被它嚇死。”
“我看你是被嚇尿了褲子吧。哈哈哈……”
方逍遙略微偏頭看著那一桌人,其中一個商販拿筷子指著另一個人,所說的話引起了他們幾人的笑聲,和他所指之人,惱羞成怒的胡亂抓他的筷子。
側目向下,方逍遙才看到之前那個人所說的古怪娃娃究竟是何。
幾人身前的桌上,都放著一個一掌多高,用稻草紮成的小草人。
“閉嘴吃飯,這娃娃都帶好了,返程的時候還要用,若是弄丟了我可概不負責,自己買新的。”
幾個商販聽著石青易所說,這才收斂了滿堂笑意,專心的吃起飯來。
“去把那商販的領頭人叫過來,就是隨便閑聊兩句,別太粗魯。”
方逍遙這邊已經用完飯,大多捕快要上樓去休息時,方逍遙則讓人叫來了石青易。
聽到官府老爺叫自己過去,頗為緊張的石青易先穩住了很是激動,詢問發生了什麽的同伴。
抓起娃娃塞的衣服最裏麵,自認為做的無人察覺,殊不知方逍遙哪怕是帶他過去的捕快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石青易跟隨走到方逍遙的麵前,頗為奇怪哪個是領頭的,跨過這一對很是年輕的少年男女,向後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