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兩虎相鬥
秦爾卿一直跑到走廊處,便累得彎下腰,扶著牆壁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夜色微涼,她的整個香肩都裸露在外麵,微風吹過,一陣涼意頓時溢入骨髓深處。
“顧承珩……”她淚眼模糊呢喃道。
僅是片刻,她的身後就響起一陣跑步聲,秦爾卿頓時一驚,旋即她迅速的直起腰,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麵隱藏在黑暗之中。
倏然間,蒼涼的月光下他那張俊逸硬朗的臉龐便出現在她的雙眸中,他的目光沉靜如水,削薄的唇瓣緊緊的抿起,他的額頭上冒出些許的細汗,許是剛才過度奔跑所致。
“我不會讓你再次離開我,秦爾卿……這一次,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再放手。”他目光緊盯著她,抬起腳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隻是瞬間,他身上那股溫暖便貼近了秦爾卿的身軀,下一刻他飛快的伸出手撐在她雙肩的兩側,將她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秦爾卿的背抵著堅硬的牆壁,由於她穿著高跟鞋,揚起目光剛好可以和顧承珩平視。
她的目光一滯,看著顧承珩的瞳孔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你以為,我是真心要回來的麽?”秦爾卿嘴唇微揚,她聲音帶著一些細碎的冰渣,刺骨至極。
顧承珩的呼吸一頓,他目不斜視的看著秦爾卿,眼中劃過一抹錯楞,旋即又變得平靜無波。
“不重要,隻要你回來了,是不是真心又有什麽關係?”他略帶低沉的聲線,在這樣寂靜的長廊之下,卻顯得有幾分撩人的魅惑。
顧承珩雙眸好似暗夜中的星盞,明明璀璨而又瑰麗,卻又忽明忽暗的,讓人瞧不出端倪。
“不重要麽?”秦爾卿凝視著他,低下頭笑出了聲來。
“你以為我剛才在宴會上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我告訴你!顧承珩我怎麽可能盼著你好好的?我日日夜夜的詛咒你,生生不如死!我恨不得你就在死在我麵前,你的眼睛再也無法睜開……如果現在我的手中有一把刀,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刺進你的心髒,切碎它!”秦爾卿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她眼中冰冷如山峰經年不化的積雪,令人不寒而栗。
顧承珩撐在牆壁上的手指仿佛都在顫抖,他那如星空一般浩瀚的眼眸好似被刀刃割開了一條縫。
秦爾卿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剜他的心!
“縱然你這樣,你也覺得我為什麽回來一點也不重要嗎?真的如你所說,不重要麽?顧珩珩你是在騙你自己,還是在騙我?”秦爾卿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的目光愈發的狠厲和陰鷙,恨不得直接將顧承珩給撕成碎渣。
啪——
四周忽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安靜得仿佛可以聽見花叢中,那嫣紅的花蕾悄然綻放的聲音。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秦爾卿的眼中盡是冰冷和陰冷,無一點溫暖和生氣,如一朵枯萎的死玫瑰,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讓人畏懼的氣息。
顧承珩仿若察覺不到她眼中的仇恨和怨毒,蒼白的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如十裏春風拂過,讓人心情不由自主的變得晴朗起來。
可是,他越是這樣,秦爾卿心中的怒火就愈發的旺盛,那燎原之火是如此的凶猛,仿若要將她這個人的骨頭都給燒爛!
“不重要!”他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眼神真摯,好似夜幕中最明亮的一顆星辰,褶褶生輝。
他的字句鏗鏘有力,落在這靜默的空氣中,仿佛也充滿了重量。
下一瞬,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目光愈發的柔和。
“不重要……哪怕你回來,是為了取我性命,也一點不重要……至少你回來了……”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秦爾卿倏然合上眼簾,將他那灼熱的目光隔絕在外,如此方能讓她的心保持最初的平靜。
“你以為我會這麽巧合的出現在這裏麽?顧承珩我是討債的!我會把你欠我的,一樣一樣的拿回來!段錦華不是用著我媽的心在那活蹦亂跳麽?我偏要在她的麵前,將你奪過來!你是她最致命的傷口,顧承珩,到現在你還是覺得都不重要麽?”秦爾卿嗓音猛然提升了一個分貝,她雙目淩厲的看著前麵巋然不動的顧承珩。
顧承珩對她的話置若未聞,反而,他伸出手另一手撫上她消瘦的下顎,輕聲呢喃道:“怎麽又瘦了……”
“滾開!”秦爾卿就像暴怒的狂獅,朝顧承珩大聲嘶吼道。
說罷,她一把抬手甩開了顧承珩的手。
“你不用奪,我本就是你的。跟我回去……回家好不好?你要做什麽我都可以裝作不知道,但是請你和我回家。”顧承珩斜長的雙眸微微一眯,他垂下自己的頭,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的懇求一個女人。
可是,他的心中卻並無半點不願。
秦爾卿望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她忽然嗤笑一聲,好似是在諷刺他。
“顧承珩,覆水難收。家?家在哪裏?你知道嗎?在我被程晚遙綁架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我盡管恨你,可是我還是多麽的希望你能出現帶我回家!可是,心念成灰啊!我要等的人,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我等來的,不過是一場熊熊的大火。所以,以前的秦爾卿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早就不是她了!”秦爾卿看著依舊冷峻的麵龐,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她聲嘶力竭的說道,說完這幾句話,她整個人的嗓子仿佛都啞了。
這幾句話,仿佛將她一生的力氣都用盡了。
顧承珩的身軀一顫,他的瞳孔猛的一縮,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眼中好似有冰晶在蔓延。
“對不起……對不起……”他忽然伸手一把將她擁住,緊緊的抱在懷中,他的身體和她的胸膛緊密的貼在一起,兩顆心不停的撲騰的跳動著。
顧承珩恍惚記憶起了那天衝天的大火,他原本想要解釋,可是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縱然一切是沈榮自作主張,可是他到底還是沒能去救得了她。
這是他心中的結,即使秦爾卿不說,他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
秦爾卿在他的懷中不停的掙紮,可是他的雙臂如銅牆鐵壁一般僵硬,她掙紮許久,仍舊是無法撼動他半分。
她惱怒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心中的那股焦灼的怒火焚燒著她所有的理智,她張口便是朝他的手臂上咬去。
她死死的咬著,好似這樣做可以讓她心中的火焰平息一些。
顧承珩眉頭驟然一緊,隻是抱著她的手沒有鬆開,依舊抱著她,他沒有掙紮,任由秦爾卿尖利的牙齒陷入咬破他的肌膚,他麻木了,渾然不覺疼痛。
不知道多久過去,秦爾卿隻覺口中有一股血腥氣傳來,她這才緩緩的鬆開了他。
“顧承珩,秦爾卿死了……她已經死了!”秦爾卿那慘白的嘴唇沾染著鮮紅的血液,她癡癡的笑著,愈發顯得她麵目淒厲恐怖。
殷紅的血,和那雪白的長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放開我!”秦爾卿再次厲聲說道。
顧承珩的手緊了緊,旋即,兩個人的身軀便更加緊密的靠在一起。
“不放。”他的聲音低沉有力。
“你還想像當年一樣逼死我麽?”倏然間,秦爾卿緩緩的抬起頭,目光悲涼的看著他,咬著唇瓣,輕聲說道。
轟……
此話一出,他隻覺緊繃著的那根弦好像突然之間斷掉了,他的心髒正在猛烈的抽痛著……讓他的臉色迅速的變得蒼白。
他放在她腰間的手,頹然鬆開。
此刻,顧承珩就是再想留住秦爾卿,他也知道此時不可能。
她活著就好……活著比什麽都好……
秦爾卿察覺到他的手鬆開,旋即她猛地推開顧承珩,腳步踉蹌的離開了這裏。
顧承珩望著她的身影,想要追上去,可是當他想起那雙含淚的美眸時,他的腳步又赫然止住,他是不是將她逼得太急了?
逼死她?
他怎麽舍得……
既然秦爾卿回來了,那他也不必急在這一時,慢慢的去求得她的原諒,操之過急反而還會弄巧成拙。
他輕輕的歎息一聲,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秦爾卿突然和段錦濃一起回來,他不懷疑秦爾卿,就是擔心秦爾卿被段錦濃給利用。
顧承珩拉過一個傭人,讓他去護送秦爾卿,順便將秦爾卿住的地方記下來。
他那顆逐漸枯萎死去的心,好像正在一點一點的複蘇……
秦爾卿回來了……就比什麽都好……
也是時候和段錦華做個決斷,顧朗月已然大了,雖不會懂得這其中的恩恩怨怨,可是到底不會像幾歲的孩童那般死纏爛打。
他欠段錦華的,早已經還清。
現在,他要掃除一切障礙,為秦爾卿鋪路。
想到此,顧承珩的眸中反射出一道凜冽的光芒,如一隻冷箭劃過夜空,讓人心驚膽顫。
“顧總,可是滿意我的這個禮物?有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段錦濃走出宴會,在走廊上和返回的顧承珩迎頭撞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身暗紅色的西裝,在月光照耀下很是奪目。
顧承珩一步步的朝他走進,神色凜然,根本就沒有將段錦濃放在眼中。
“段錦濃你處心積慮的對付我,怎麽會輕易的放過這個機會?你拿什麽威脅她!”顧承珩雙眸一眯,眼中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殺氣,讓這周圍的空氣都頓時冷了幾分。
聽見這話,段錦濃的眸中閃過一抹嘲諷,他不屑道:“我威脅她?我把她放在手心上疼還來不及,怎麽會威脅她?”
段錦濃眉頭挑起,似笑非笑的看著顧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