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恩愛不疑
顧承珩的鳳眸迎上秦爾卿的雙眼,沉靜一言:“你如果想以死亡的方式來擺脫我,那你不妨想想秦夫人。”
此話一出,秦爾卿的眼中神色變幻莫測。
秦爾卿閉目,久久無言,再睜眼,她那茶褐色的雙眸中已是無波無瀾。
“如你所願。”秦爾卿看著他,聲音有些沙啞。
話落,她便轉過身朝段錦濃道謝:“謝謝你,段錦濃。”
說罷,秦爾卿便不再看段錦濃,直接轉身走向了迷霧深處。
“承了她的謝意,段錦濃你會不會夜不能寐?”顧承珩的眸光幽深,他緩步走到段錦濃的麵前,清冷的聲音響起。
段錦濃沉默一瞬,側過身去,桃花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那又如何?隻要能剪除你,我勢必不惜犧牲一切。隻是我倒是想要問一句,顧總每天晚上和自己殺母仇人的女兒睡在一起,會不會做噩夢?”段錦濃的眼膜眯起,似笑非笑的看著顧承珩,眼中蕩漾著令人心驚的寒色。
顧承珩卻置若未聞,轉身緩步離開。
殺母仇人?
那個時候的秦爾卿什麽都不知道,他又以什麽理由去怪她?
什麽殺母仇人,是他顧承珩愛的女人,他什麽都可以不在乎。
那一瞬,顧承珩的眼神堅毅。
顧承珩的額頭已然溢出了些許的密汗,他隱約察覺胸前的襯衫好似有些溫熱的液體流出來,隻是顧承珩仍舊是咬緊了牙關,不動聲色的坐上黑色的轎車。
他上車的時候,秦爾卿刻意坐到後排的另一邊,將頭抵在冰冷的窗戶上,合上眼簾,假寐著,刻意避開和顧承珩單獨相處的機會。
若說不恨,肯定是假的。
傷害已經造成,怎麽會如此輕而易舉的撫平?
此時此刻,秦爾卿心亂如麻,胸腔中好似有一團烈火在焚燒著,仿佛要將她的整個身軀都給燒成灰燼。
顧承珩!
他的真情亦或者是假意,她早已經分不清楚了。
顧承珩有些難受的靠在墊子上,他本來還該在醫院中,可是醒來沒有看見秦爾卿,他不安心。
現在表麵上北宮已經被鏟除,可是簡明深潛逃在外。
段錦華,絕不會如此善罷甘休。更何況還有一個潛伏在暗處的段錦濃!
G市中危險重重,他擔心秦爾卿會因為對他的仇恨,而被某些人利用。
既然如此,他不如索性將她鎖在自己的身邊。
哪怕她恨著他,可是,隻要她是安全的,他倒寧願她恨著她。
像秦爾卿這麽敏感而又細致的人,怎麽會從他給的傷害中輕易的走出來。
可是,那一切,都不要緊。
她隻要安安穩穩的呆在他的身邊,就好。
轎車徑直行駛到了醫院,顧承珩一下車,他的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差點直接摔倒。
秦爾卿正欲伸手扶他,沈榮已經搶先一步,扶著顧承珩往醫院裏走去了。
那瞬間,秦爾卿低下頭看著自己落空的雙手,她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旋即她收回了手,跟著沈榮他們往前走去。
秦爾卿的身上很大一股酒氣,刺鼻得很。
顧承珩的躺在床上,麵色慘白如紙,額頭上的汗滴一點一點的落下來,他的眉頭緊皺著,顯得他此刻很是痛苦。
“帶她去梳洗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跑來的叫花子……“顧承珩見到秦爾卿走進來,他下意識的按住沈榮給他揭開衣扣的手,鳳眸中劃過一抹涼意。
沈榮頓時就明白了顧承珩的意思,旋即讓人帶著不明所以的秦爾卿離開病房。
秦爾卿雖有不解,但是卻也沒有說話。
“顧總……您這又是何必?”沈榮怎麽會不明白顧承珩的苦心?
顧承珩合上了眼簾,所以瞧不出他眼中是何情緒。
“別廢話,趕快找護士把傷口給我包紮了。繼續讓人尋訪簡明深的下落,還有時刻讓人給我監視著段家!”顧承珩的聲音格外的低沉,卻有些沙啞,像是他刻意在強忍著痛苦一般。
這本來就是他顧承珩虧欠秦爾卿的,又何必在她的麵前演什麽苦肉計?讓她平白的擔心?
他願意承受所有的痛和恨,隻希望秦爾卿能夠好好的待在他的身邊。
沈榮的麵色有些無奈。
他解開顧承珩西裝的時候,裏麵的那件淺色襯衫,被大片大片的鮮血染紅,那刺目的紅色,有些嚇人。
“這……”沈榮的臉色一白,手都有些顫抖。
顧承珩沒有說話,隻是很是疲憊的閉著眼。
護士很快給顧承珩換好了藥,重新包紮好了傷口,另外還教訓了一頓顧承珩。
等到秦爾卿收拾好過來的時候,顧承珩強撐著身體,靠在枕頭上,順著窗外的日光,翻看著手中的文件。
秦爾卿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很是安靜。
索性顧承珩的病房夠大,秦爾卿走到茶幾旁,蜷縮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在這寂靜的病房中,她好似聽見一聲微乎不可聞的歎息聲……
然而下一刻,秦爾卿眼眸赫然撐開,她望著神情專注的看文件的顧承珩,薄唇微動:“顧承珩,我媽和簡三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過來。”顧承珩的目光從文件上移動到秦爾卿的身上,他那一雙黑色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她,眼中似帶著一絲涼意,又似一種不容拒絕的鋒芒。
他的語氣很是平靜,好似在說一件很是平常的事情一般。
秦爾卿凝視著顧承珩的眼中,慢慢滲出一絲冷峻。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一個黑眸中隱約有些星辰浮動,一個似有火星迸發。
久久無言。
秦爾卿並沒有起身,而是直接閉上了眼,將頭靠在沙發上休憩。
大有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氣勢。
顧承珩啞然一笑,嘴角的笑容好似霏雨初霽,皓月淩空,有種說不出的俊朗。
他的黑眸中溢出了一絲寵溺的笑。
“你想知道的這一切,都在這文件上。”須臾間,顧承珩低沉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片刻,秦爾卿睜開了眼睛,她快步走到病床邊,伸出手向顧承珩討要文件。
顧承珩那清亮如繁星的瞳孔中霎時劃過一抹深深的悲涼,好似夜星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你如今,連看我一眼,也不願了麽?”顧承珩的聲音緩緩響起。
沉默的空氣中,多了他低沉的歎息聲。
秦爾卿的睫毛微微顫抖,她的呼吸有些沉重,那揚在空中的手指,也無端的變得寒冷起來。
她隻覺胸前間,似有一股波濤洶湧而來,將她整個人都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而這洶湧起落的情緒,是因他而起。
“顧承珩……你以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說的嗎?”秦爾卿的聲音有些涼,她那雙茶褐色的眸中一片沉寂,如同被風雪堆積而成的千年雪山一般,沒有一點生機。
啪——
顧承珩手中的那冊文件,猛的摔落在地板上。
這重重的一擊,好似有什麽東西從高處跌落在他的心間,裂成了無數的碎片。
那尖銳的碎片,再狠狠的刺入他的血肉之中,讓他痛不欲生。
是啊。
她和他之間,還有什麽可說的?
這一刻,秦爾卿好像連那些過往的傷害都不想在追究,就陷入了深深的默然之中,連恨都沒有了……
她對他,連恨都沒有了……
這一刻,顧承珩恐慌了。
他害怕了,他是不是真的再也留不住秦爾卿了?
他倉皇間伸手抓住她的手,右手一用力,秦爾卿便跌落在他的懷中,“嘭——”秦爾卿撞擊在他的傷口處,頓時,顧承珩的唇角的猛的沉下。
可是他卻一點不在乎。
他隻想留住秦爾卿,哪怕是讓她恨的方式,留下。
如果沒有了愛,再也無恨,那還有什麽可言?
瞬間,顧承珩英俊的臉孔在秦爾卿的麵前放大,他的五官如同刀刻一般分明,冷峻,孤傲。
他靜靜的看著她,他的黑眸像是深海海麵一般,閃爍著粼粼波光。
“放開我……顧承珩。”秦爾卿的心莫名的不可抑製的狂跳著,她避開了顧承珩的眼神。
此時此刻,安靜得如同夜色一般的顧承珩,他讓她害怕。
顧承珩將秦爾卿壓在身下,他雙目灼灼的看著她清秀的側顏,他那困在胸中的那團火焰在,熾烈燃燒,仿佛要灼傷他的靈魂。
而那些情緒,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愈發難以自控。
她的墨發,她那淡粉色的唇,幽幽的桔香縈繞在他的鼻尖,這些統統化成了致命的誘惑。
“秦爾卿……慕子儀碰得,我便碰不得了麽?“顧承珩此刻望著她的眼神,幽幽黑眸中升騰起一絲決絕而又傲然的鋒芒,直戳人心。
轟……
秦爾卿的瞳孔猛的一縮,渾身都變得僵硬,就像一塊凍結了許久的寒冰。
她看著顧承珩那沉寂的雙眼,心不斷的往下沉。
顧承珩知道了?還是看見了那晚?
“怎麽?隻許你舊情複燃,不許我紅杏出牆麽?”秦爾卿也不掙紮,偏過頭,盈盈的目光看著他,俏皮一笑,眼中盡是陰冷。
此話一出,顧承珩再也不猶豫,眼中升起的火焰愈發的濃烈。
他貼近秦爾卿,手指也撫上她的鼻、她的唇角。
秦爾卿的身體猛地瑟縮,盯著他,一動不動。
顧承珩許久都沒有說話,沉默的空氣將秦爾卿的心一點一點的拖入深淵。
顧承珩的思緒有些瘋狂可怖起來,他看著秦爾卿的眉眼,有一瞬間的內疚,他竟然會這樣揣度她。
她怎麽會是段錦華說的那樣的人呢?
那雨夜擁吻的照片,他是不信的。
“爾卿……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他盯著她,聲音不再清冷,反而喑啞中壓抑著濃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