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如履薄冰
女子容貌清秀，溫婉大氣，隻是臉色雪白，肌膚中沒有一點血色，臉色帶著一股病態的蒼白。
顧承珩的眉頭一擰，看著對麵街道上的女人，眼神微動。
“是她。錦華，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和朗月回家。”顧承珩轉而臉上掛上了一副淡淡的笑容。
他蹲下身，將地上約莫五六歲的男孩抱起來。
男孩雖然年紀輕輕，可是容貌卻是俊秀，眉宇之間長得有幾分神似顧承珩。
喚作錦華的女子眉眼中閃過一抹哀怨的神色，卻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情緒，嘴角彎彎，朝孩童伸出手：“來，朗月我們回家。”
顧朗月卻是不願意，直接轉過身抱住了顧承珩的脖子。
“那爸爸你答應朗月，你過年會來陪我們。”顧朗月緊緊的抱住顧承珩的脖子，不願意鬆開手，奶聲奶氣的說道。
“別鬧，爸爸還有正事。”段錦華微微側目，雖然是在嗬斥顧朗月，隻是眉眼中都帶滿了溫柔。
“難道媽媽你不想爸爸過來陪我們？”顧朗月歪過頭，圓溜溜的黑眼珠一轉一轉的可愛極了。
段錦濃垂在大腿身側的手指一緊，抬起頭，目光直直的看著顧承珩。
她如何能不想顧承珩？她這一生，都在為顧承珩等待。
可是，她高貴，她善解人意，她害怕顧承珩不喜歡胡攪蠻纏的她。
她害怕在顧承珩的心中留下一丁點的不好。
所以，她從來不會開口勉強他。可是，現在顧朗月如此直接的問出來，卻叫她的心有些慌了。
“阿珩，別聽朗月胡說。你要有事就盡管忙，朗月我會好好照顧的。”段錦濃終究是將心頭的那一抹希翼給狠狠的壓下去，溫柔大方的朝顧承珩說道。
顧承珩看著段錦華那雙眸子裏的光彩一下變得黯淡，心中有些不忍。
他抿著唇瓣，說：“我盡量抽些時間出來，陪你們。”
聽見這話，段錦華隻覺心中像吃了蜜糖一樣，整個人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是的，喜歡一個人就是這個樣子。
他隻要對她微微一笑，她就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明朗了起來了。
她輕輕點頭，麵帶擔憂的看著他說：“好。最近你的事情比較多，你要小心。隻恨我自己幫不了你什麽，還會成為你的負擔。”
顧承珩應聲道：“錦華，別這麽說。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你把朗月照顧得這麽好，就是送給我的唯一禮物。”
聞言，段錦華又是抿唇一笑，表麵上雖然她是克製的，可是，心底還是高興極了。
至少，這就證明顧承珩終究是念著她的。
就在此刻，段錦華卻覺得心口一抽痛，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身體扶住車身，仿佛要搖搖欲墜。
顧承珩趕忙單手抱著孩子，單手摟住段錦華。
“快去拿藥。”顧承珩轉身朝手司機吩咐道。
“媽媽——”顧朗月急忙從顧承珩的身上跳下來，一把抱住段錦華的大腿，眼中蓄滿了淚水。
段錦華靠在顧承珩的懷中，渾身顫抖著，麵色蒼白如紙，唇瓣也幹澀得起裂了，她單手扶著胸口，整張臉都變得扭曲。
“阿珩……我好怕……我怕我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好怕再也不能陪著你……”她伸出手緊緊的拽住顧承珩的衣領，十分吃力的說道。
她怕，她若是死了，顧承珩會永永遠遠的忘記了她。
她怕，她若是死了，顧承珩將會愛上別的女人。
可是，那樣的事情她怎麽能允許發生呢？顧承珩是她的，她就是死了，也要顧承珩對她一生懷念。
顧承珩緊緊的抱著她，她瘦得如同紙片人一樣，讓人憐惜。
“錦華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會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來……朗月還需要你。”顧承珩的丹鳳眼中也有了一絲驚慌。
段錦華若是死了，朗月要怎麽辦？
“媽媽……你不會死的。爸爸是個大英雄，他說不會就不會……”顧朗月抱住段錦華的腿，揚起頭，目光充滿希望的看著段錦華。
段錦華虛弱的笑了笑，吃力的揚起手撫摸著顧朗月的頭頂，想要安慰顧朗月。
“藥來了。”司機趕忙從段錦華的包包中拿出了藥瓶。
顧承珩接過藥瓶，直接倒出幾顆白色的藥丸，喂入了段錦華的嘴裏。
顧承珩正欲讓人拿水的時候，段錦華已經將藥咽下去了。
“不用麻煩了……病了這麽多年，不用水，我也能吃。”段錦華苦澀一笑，朝顧承珩說道。
顧承珩將段錦華放入車中，他本欲開口陪她回去的，目光卻是下意識的瞟向了對麵街頭失魂落魄的秦爾卿。
他的眉頭一蹙，便直說：“錦華，你身體不好回去好好休息。我改天過來看你們。”
段錦華抓住他衣襟的手指一寸一寸的鬆開，微微別過頭去，說：“好。”
顧承珩點了點頭，最後抱起顧朗月親了一口，然後就開車離開了這裏。
在顧承珩走後，段錦華的眼神卻是變得悲哀起來，她感覺整個人就像被丟入了冰窖裏，凍得她渾身發抖。
她愈發的用力摟緊了懷中的朗月，好像，隻要抱著顧朗月，就能夠讓她的身軀暖和起來。
一個好字，卻讓她心痛如刀絞。
顧承珩看見了什麽，她不是不知道。
可是，正是因為知道，她才覺得心寒。
秦爾卿不過隻是一個棋子不是嗎？為什麽，他能夠為了一個棋子而拋棄下發病的她？
秦爾卿，就當真那般好嗎？
不過她還是願意在顧承珩的麵前裝作一個什麽不知道的女人，隻有不知道，才不會受到傷害。
他為她打造的謊言，她看穿卻並不說破。
她想得愈發入神，手指也扣著顧朗月的肩膀，她的力道有些大，導致弄疼了顧朗月也不知道。
“媽媽……你弄疼我了。”顧朗月痛呼道。
聞言，段錦華這才從回憶中抽身而出，她將顧朗月抱在懷中，安慰道：“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弄疼你了。”
她看著顧朗月粉雕玉琢的小臉，心底再多的傷痛也被盡數抹去。
沒錯，隻要顧朗月依賴她，她的地位就永遠不會動搖。
是的，顧朗月就是她手中最大的一張王牌。
想到此，段錦華的眼神變得愈發的冷冽，和剛才的溫柔判若兩人。
而街道對麵，就在秦爾卿想得入神的時候，她卻是沒有察覺到身後一直有一輛黑色的跑車在緩緩的跟著她。
她一時沒有看清楚對麵的人，徑直直接朝那人撞了過去。
“嘭——”秦爾卿的鼻梁撞在了那人結實的胸膛前，瞬間，疼得她眼睛裏都泛起了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秦爾卿趕忙道歉，當她抬起頭來的那一瞬間，目光裏充滿了震驚。
來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顧承珩，可是，這個時候她卻不希望顧承珩出現。
至少不要給她想要依賴他的機會。
顧承站在她的麵前，身軀是那樣的偉岸，好像可以撐起一座山。
其實，秦爾卿也知道，他也並不是秦家人想象之中無所不能的人。
他也有自己的顧慮，他也有他的弱點。
顧承珩斜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削薄的嘴唇輕輕抿起，負手而立看著她，眼中似有光華流動。
“你怎麽在這裏？”秦爾卿趕忙轉過身去，抹去了眼裏即將泛濫出來的淚水，旋即，轉過頭來，目光怔怔的看著顧承珩。
顧承珩斜睨她一眼，說：“放心沒有跟蹤你，你身邊的人我已經撤掉了。”
“你不是說你要回秦家麽？”繼而，顧承珩又轉移了話題。
他本來是打算帶著朗月和段錦華出來的，因為回國了，導致他和顧朗月見麵都不方便。
但是，他肯定不會對秦爾卿說實話。
“秦家？”秦爾卿呢喃了一句，旋即又合上唇瓣，心底無數哀愁。
顧承珩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就在秦爾卿愣神的時候，顧承珩卻是一把伸出手，握住了秦爾卿手指，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冰涼的如雪。
“走吧。”顧承珩說道。
“去哪兒？”秦爾卿悶聲問道，沒有掙脫這片刻的溫暖。
顧承珩帶她去了一家環境優雅的韓國料理餐廳，兩個人依次入座。
“你來就是為了帶我吃東西的？”秦爾卿安靜的用餐，忽然想起了什麽，朝顧承珩說道。
“你沒吃飯。”顧承珩簡單直接的說道。
話落，顧承珩又補充道：“丈夫對自己的妻子好，難道還需要理由麽？你是我的女人，我對你好，有什麽問題？”
顧承珩目光灼灼的看著秦爾卿，後背靠在椅子上，眼眸微眯。
不知為何，秦爾卿觸及到他這樣溫暖的眼神的時候，心中一怔，感覺一股暖意瞬間包圍了她的整個身軀，原本凍得麻木的身體也變得暖和起來。
她一口一口的吃著飯菜，垂下眸的瞬間，眼眶微微泛紅。
這些人都是在利用她，秦家利用她，段錦濃威脅她。沒有人關心她，隻是，這一刻，顧承珩眼中的誠摯的關懷，讓她心安
顧承珩的溫柔讓她卸下了身上的所有的刺，她變得脆弱不堪起來。
第一次，聽見他如此心平氣和的承認，她秦爾卿是他顧承珩的妻子。
她不知道他有幾分真心，有多少是假意，可是，在這一刻，她不想去探究。
他給的好，她受著就足矣。
“你有心事。”顧承珩見到秦爾卿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直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