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魂靈大一統
「莫拉假說嗎？還算了解。」第一聖君開口道，「按照我們從地精的遺迹中獲得的學術資料，這在那個時代的學界被大多數人所認同。」
「能說說嗎？」
「當然可以，」第一聖君似乎很喜歡這個話題，興緻勃勃的說道，「大致來講，這是地精的理論科學的逐漸完善過程，也是他們對於萬物起源的一種探索。」
「這麼深刻嗎？」狄克一臉懵逼。
「按照地精的經典物理理論，四元素論、神秘學、靈魂學，是描述世界的三大基石，也是相對獨立的三門學科。」
「嗯，然後呢？」
「四元素微粒本質上則是一種在特殊環境下墮化到極致的靈魂碎片，它徹底泯滅時所帶來的一系列『異象』造就了四元素不同的性質；溯源技術證明了世間一切詭秘都源自於靈魂帶來的異象；加之靈魂意念能肆意修改現實的特性，如此，萬物歸於大一統……」
「等等，」狄克打斷道，「不是意志扭曲現實嗎？」
「你認為現實是什麼？」第一聖君反問道。
「星辰錨定的物理規則……你是說星辰是活物？」
「準確的說應該是一種特殊的亡靈，不然諸神也無法與其簽訂靈魂契約。」
「……」
「總之，萬物的源頭歸於靈魂。而對於靈魂……對於泰洛瑞斯的靈魂而言，縊裂生殖也好，交匯繁衍也好，新生的靈魂必然源自舊有的靈魂。由此推斷，世間必然存在過一個初生之魂，也就是假說中的名字來源，萬物之母——莫拉。」
「至於『莫拉』到底有沒有意識，現今還存不存在，甚至說是否只是如同燧石取火時的曇花一現的「火星」，我們都無從得知。由於星辰誕生之前的混沌紀元各種規則變更太快，我們找不到任何能證明假說的歷史痕迹。」
「唯一能充當證據的是，地精們曾在一個秘境中創造出了沒有任何意念影響純凈環境，並在隨後的實驗中製作出了一個自星辰誕生以來最為龐大的混沌靈魂，由此引發的真空魂變直接摧毀了近乎所有被地精控制的秘境，讓他們不得不將魂彈避難所建立至地表……」
狄克在心中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也就是說，莫拉只是地精的一個科學假說，被萬神殿魔改成了創世神？」
第一聖君搖了搖頭：「只是大概率如此，莫拉假說中的「莫拉」似乎早有流傳，至少精靈曾經存在過對莫拉的崇拜，只是因為諸神時代，莫拉的形象被月神歐羅拉替代，現在已經近乎失傳，不過白精靈那裡應該還保留著傳承。」
「……」合著說了半天相當於白問。至於白精靈，呵呵，與其費心思找這麼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種族，還不如想辦法把萬神殿的坐標扒出來。正好之前他找機會在羅伊德身上纏上了怨魂，等山谷的重建完成了，可以順便找他來一次專場。
鎖靈狄克正思索著，便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訊號，一朵契約魂火正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飄搖不定，這股刺激……自然之力？
「依露薇婭？」
「你說什麼？」一旁的第一聖君沒聽清。
「沒什麼，教教我這流星錘怎麼用的吧。」
…………
有魂狄克突然出現在依露薇婭的身前，所幸這次依露薇婭沒有在樹上召喚他，傳送之後便是腳踏實地的感覺。
「我去，你這是怎麼了？」見到依露薇婭后，狄克驚訝出聲。
這時的依露薇婭更加的狼狽了，半伏在地面上，身上出現了許多血痕，左腿的彎曲程度明顯不正常。
這是……脫臼了？我去！一個精靈竟然摔斷了腿？這麼慘的嗎？
「小心！」依露薇婭驚喝道。
「嗯？」狄克扭頭，一支綠色的短箭徑直釘在了他的肩膀上。
又一支綠矢幾乎緊隨著箭羽而來，徑直釘在了狄克腦門上。
不過因為之前已經中了一箭，狄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憑藉死亡抗拒頂住了攻擊，接著伸手遙指遠處，死咒念出。
一個小小的屍體從不遠處的叢林間落下，就是當初一箭射死狄克的那隻精靈。
狄克扭頭看向坐起來為自己療傷的依露薇婭，伸手摸出了硬皮筆記，將她身上的屬性抹去：「我一直以為你很能打。」
畢竟狄克第一次見到依露薇婭的時候便是在帝都競技場，她卡著大劍師的評定標準和人打假賽賺錢。
「再怎麼說我也才八百多歲，母樹也不到三千歲，那傢伙至少一萬二了。很正常的嗎？」依露薇婭說著杵著狄克的魂火骨矛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腳踝，唏噓道，「即使以短生種的標準，你的進步也太駭人了。」
「嗯。」狄克倒是不可置否，自從發現狄克軍團的玩法后，他的死亡頻率上升了十倍不止，接連走馬燈之下讓他幾乎是剛剛有點靈感，就能將熟練度刷到滿，進步當然快。
「這裡應該還在巡林客的巡視範圍內，我們最好儘快離開。大忙人，這次有空了吧？」依露薇婭說著又拿出了自己的金色葉片。
「剛忙完。」狄克說著接過了依露薇婭手中的骨矛，往自己身上一杵，死氣繚繞間，便通過巫袍召喚、白袍驅逐的魔咒完成了換裝。
依露薇婭摩挲著的金色葉片正要施法，面色明顯糾結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那隻精靈，她的斗篷、靴子還有一把孔雀石匕首，都是好東西。」
說罷，依露薇婭透出了肉痛的神色，最終也沒好意思把分一杯羹的話說出來。
「哦。」狄克興趣缺缺的回道，但還是伸手一指讓冤魂纏繞並驅逐，守著巫婆的倉庫，他現在並不缺好裝備。
「還有，你要是打算種些什麼的話，可以將她的切塊埋土裡，修行自然之道的軀體往往是最好的肥料。」依露薇婭又提示道。
狄克聽此反而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就碎屍萬段了？這麼大仇？」
依露薇婭愣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精靈才沒有那種觀念，死後化為滋養花草的養料，對我們而言是很好的結局了。」
狄克有了興趣：「要是她同族發現了也是切段埋土裡嗎？」
「不會，」依露薇婭搖搖頭，「精靈大多樹葬，利用自然之力刺激，封入母樹防護林中的某一棵樹中。不過那一般是死在部落內的，這種死在野外的，通常只是將頭髮帶回去，當然也有直接剝頭皮的。」
「頭皮……」守衛母樹，讓母樹健康生長是刻進精靈骨子中的本能，而精靈頭髮中蘊含其母樹的同源精華，能大大縮短生命之樹的孕育周期，這種習俗廣泛存在於各個部落中。
「話說精靈會不會故意消滅其她精靈部落，剝人頭皮給自家母樹堆肥的情況？」狄克忽然腦洞大開。
「當然不會，」依露薇婭理所當然的說道，「每一任精靈賢者教給母樹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能用同一樹種作為枝條的砧木。」
生命之樹沒有結種的能力，繁育新樹只能依靠將成熟枝條與其它樹種相互融合。只要生命之樹融合的歷史樹種不相同，便能培育出有著一定差異的不同種生命之樹。
這造就了不同精靈部落間的那千奇百怪的發色和種族特點，也使得不同部落的生命之樹相互之間存在排異現象，從根本上否決了精靈部落之間爭鬥的可能性。
「精靈賢者的名號還真不是白叫的。」
「如果有機會的話，一會兒說不定你就能見到我們的賢者了。」依露薇婭說著，葉片前便出現了一個又好似油膜構成的金色漩渦。
「呃~看起來好像嘔吐物。」狄克看著面前的傳送門，伸手在上面點了一下，「摸起來更像。」
「超過十秒是要扣錢的！趕緊進去！」
不情不願的踏步走進去后，狄克便來到了一個有著金色地磚的大廳之中。
一隻女性半身人蹦躂著走了過來，語速飛快的說道：「你好啊貴賓，辦理什麼業務？」
這時依露薇婭也隨即來到：「一邊去，這是我拉來的客戶。」
「切~真好意思和我們這些小職員搶飯碗。」半身人嘀咕一聲，但還是轉身離開。
依露薇婭隨後扭頭看向狄克：「銀行接待一般收二十個銀幣的小費，我只要你十二個。」
「我的錢都在你那兒，你看著扣，」狄克也不意外，「話說那你們這兒的消費挺高啊。」
狄克眺望四周，金色大廳無比高大，數百米的天穹，幾乎看不清頂。只是大廳大多數區域都空置著，只有其中被劃分出的一小部分有著許許多多的小矮個蹦跳活動著。
「不是說金精靈和巨龍聯合銀行嗎？怎麼這麼多半身人？」
「我們只是名義上是主人，在實際的分工中，這種日常運作的工作還是會交給短生種的。通常是半身人負責接待、侏儒負責統籌記錄、巨龍負責安保，我們則是確保銀行的運行模式，大多數時間都在各個文明種族調研。」
「據說最初我們是想和人類的英靈帝國進行合作的，個體的素質高，能力不會出現波折最關鍵的是不會退休、不會受傷不用發放養老金和意料補貼。」
「只是可惜，那些英靈的思想都太過刻板，他們拒絕為帝國以外的組織工作。」
「哦，到了。」依露薇婭停在了一個櫃檯前。
「有什麼能幫忙的嗎？」櫃檯后，一個女性侏儒開口問道。說起來侏儒這個種族，和半身人還不一樣，他們身上有著一些諸如高鼻樑、大額頭的面部特徵。
和地精的部分面部特點有些相似，可能異世界高智商的種族都這模樣，不過也因為這些突出的特點，狄克完全分辨不出來她和蒼白之塔的彬娜汀的區別。
「儲存業務B2-到期，這是證明。」依露薇婭說著將金色葉片遞了過去。
「B2，您確定是B2？」侏儒不可置信的反覆問道。
「對。」依露薇婭面色嚴峻的點了點頭。
侏儒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堅毅好似做好了什麼覺悟一般，認真道：「請先交15金幣的安全保障費。」
狄克扭頭看向依露薇婭：「你們銀行都這樣嗎？」
「我負責帶他去，幫我申請好許可權。」依露薇婭補充道。
侏儒長鬆了一口氣：「您稍等。」
「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依露薇婭搖頭道。
「那你們還嚇成這樣？」
「在銀行寶庫，前綴的字母編號代表危險等級，最高是A，字母后的數字是活躍程度，數值越高活躍性越低，B2也就是意味著『隨時可激活的，可能影響世界運轉的詛咒之物』。」依露薇婭說著，深深的看了狄克一眼，「具體我就知道這麼多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話，我可以幫你引薦賢者和桃樂茜小姐，當然，費用另計。」
「算了，」狄克搖了搖頭，「我認識太多塔主了。」
蒼白塔主一言不合就把人丟出房外；漆黑之塔的皇帝仍沉浸在上個時代中；絳紫之塔的實驗室之主就是一個神神叨叨的瘋子；猩紅之塔的前代黎明劍聖倒是好說話，但他負責統領要塞的戰鬥工作，忙的連自己的親徒弟都顧不過來了。
他已經不打算從冥河七塔中獲取什麼信息了。反正封存在硬皮筆記中的那位已經答應他，只要獲得「鎖」，就帶他去找「大先知」。
不過他發誓，要是那什麼大先知還神神叨叨的不說人話，他就回頭蒼白之塔……把絳紫之塔衝垮嘍。
「手續完成了。」依露薇婭從侏儒哪兒接過了一個形狀奇特的徽章，召喚出了一個好似由無數晶體碎片聚合起來，還閃耀著璀璨光芒的傳送門，「這可是最高級通道，我都沒走過幾次！」
狄克打量了一下傳送門：「你們銀行內部排級不會是按照銅銀金鑽石來排列的吧？」
「還有黑鐵和鉑金？你是怎麼知道？」
「猜的。」狄克隨口一說，踏步走了進去。
再回神，便來到了一個突出崖壁的邊緣，身前是一個被透明方櫃籠罩著的小型展台，裡面懸浮著一個約十厘米長的綠色菱形晶體。除此之外，周圍再無一物，想來這綠色晶體就是所謂的「鎖」了。
展台有一多半是懸空的，下方還有明顯的機械結構，只要激發，便能將展台聯通其內部的物品一同丟下去，向兩側眺望，每相隔百多米，都有一個相似的儲物點。
想到這兒，狄克向下看去。
就在大約十多米的下方，流淌著一條平靜無波的河流。
果然，用冥河吞噬萬物的特性作為保險機制。
「安全櫃打開了，這東西不能直接觸碰……我去你要幹嘛！」一旁的依露薇婭大驚。
就見不遠處，狄克張開雙臂，跳了下去。
噗通一聲，狄克沉入冥河之中。但不多會兒，就見狄克落入之處漸漸出現了漩渦。
水流激蕩之下，狄克竟然浮出了水面，甚至在冥河之中讓自身立在原處，沒有順流而下。
和在王庭要塞時的感覺一樣，他對冥河的掌控程度又提高了。
是七塔封印了他和冥河之間的聯繫？不，倒不如說七塔將冥河劃分成了七段，除了早早覺醒的從冥河源頭到蒼白之塔這一段之外，需要他一一前去解鎖。
畢竟別看他已經去過了五座冥河高塔，但接觸其它區段的冥河還是頭一次。至於為什麼王庭要塞在他一腳踏上去的時候就激活了……或許是因為冥河要塞本身和冥河有著直接接觸的原因吧。等過段時間忙完山谷中的活，可以順著冥河挨個高塔去逛一遍。
想通了這些，狄克便一個衝撞召喚，將自己彈離了原地躍回了高台。
身上的水珠還灑到了依露薇婭身上，嚇得她向後竄了十多步，直接撞上了岩壁。
唉？狄克忽然意識到，剛剛他用了衝撞召喚啊。
雖說只是原地召喚，但依舊涉及到了空間位置的變幻，這銀行的寶庫都不限制空間傳送的嗎？
正這樣想著，就見狄克的手上忽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這是什麼東西？」狄克看向依露薇婭。
都還沒邁步，就聽依露薇婭激動的大喊：「你別過來！」
「這是『散財詛咒』，寶庫的觸髮式巫咒，會侵染性的將你所碰觸的一切有價值的物品都會被掠走。」依露薇婭的語句裡帶著驚恐，這時要是狄克給她一個擁抱，她就虧大發了，「我馬上就去聯繫桃樂茜小姐，什麼也別碰！記住，什麼也別碰！」
挺有趣的魔咒啊，狄克聽此，下意識的看向手中的骨矛。
不過意外的是，它並沒有被判定為「有價值」的物品，金色的光芒反倒是從雙手接觸的袖口處，並迅速向整個人皮衣蔓延。
狄克二話不說，將手中的骨矛向地面一紮，雙臂爆出夢魘之力，被魂火點燃后，直接將人皮衣燒成坎肩。
山谷中已經有狄克開始利用硬皮筆記驅除他所中的魔咒。
不過畢竟人皮衣會不斷復原，加持了夢魘之力的魂火又很麻煩，稍有不慎就會焚盡他或者依露薇婭的記憶。
罷了！
狄克忽然暴起，將已經開啟的展台中的綠色晶體一抓，逆召喚離開了此處。
只剩下依露薇婭獃獃的站在原地。沒多會兒，被判定為「同夥」的她，身上也被染上了一層金光……
「n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