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同學會
同學會當天，周其還在想要不要叫上伊紅和自己一道，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的考慮是，既然有人提出可以帶家屬，那就必定有人會帶，他怕到時候別的都是成雙成對，就他自己一個人，怪尷尬的。
但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要是碰到這種情況，借口走掉便是了。
他在自己的衣櫥裏挑了半天，最後終於選了件還算滿意的衣服穿上。
“穿得那麽人模狗樣，約會嗎？”伊紅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斜睨了一眼周其說道。
周其沒有理她，直接到門口換完鞋走掉了。
聚會的流程周其也聽陳姍說了，先是找個茶館包房打牌，到下午飯點的時候吃飯，最後晚上KTV唱歌，然後後半夜就是自由組團活動。
周其選擇的時間點是在下午兩點多，他是算過的，不算晚也不算早。
剛走過約定的茶館樓下的停車場路口，身後就響起了一陣汽車的喇叭聲，周其往旁邊讓了讓，喇叭聲還在響，他回頭看了看，駕駛員正看著他笑。
“周其，哎，好久不見了，你等一下，我停完車上來聊。”
然後周其看著他的同學開著一輛奧迪A4轉進了地下停車室，他回憶了一下，這個同學的名字好像叫周九福，高中畢業後差不多六年沒見了，之前本來也不熟。
更讓周其奇怪的是，明明沒有擋路，打招呼完全可以停好車以後再來，卻偏偏非要在後麵不停的按喇叭。
想了想周其就明白了，這是在炫耀。
他們大學畢業兩年，一般這個時間，大多還糾結在每個月能不能存點錢的時候，人家已經有車了，確實算混得不錯的。
但周其沒管，直接轉身進了茶館。
他們在二樓開了三個包間，陳姍講過大概會來二十幾人的樣子。
剛到門口，便聽見一片吵吵鬧鬧的聲音和麻將的聲音，周其開門進去，大家齊刷刷的看向門口。
但看了一眼之後，馬上又開始手中的動作和之前的談話。
好像大家並不認識周其一般。
周其也不計較，找了一個偏角落的位置坐下來，剛準備掏出手機來玩，就有人過來打招呼。
“來了。”
周其抬頭看了一眼，來人正是陳姍。
隻見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腳踩一雙白色的帆布鞋，胸部隆起，紮著馬尾，幾年不見，周其覺得她越發漂亮了。
“嗯。”周其簡單的回答了一下。
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周其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大家給他的感覺都是相互之間都很熟，隻有他是個例外。
陳姍在周其邊上挨著坐下來，周其把自己的位置往邊上挪了挪。
“這幾年你怎麽都不和我們聯係啊，這次聚會我還以為你又不來呢，沒想到你還來了，我們差不多六年沒見了吧，高考之後就沒見過是不是？每次聚會你也沒來。”
“每次時間上我都不是很方便。”
周其隨口答道。
實際上他並非沒有時間，而是實際上不想來，得知自己的病情後，他剛開始還難以接受，一段時間後便出現了兩種情況。
一是佛係，任何事情他都懶得去爭，說不定明天的自己就不在世上了，還有什麽好爭的呢。
二是極簡，這並不是一種強迫主動意識上的極簡，而是由於消極的人生態度導致的極簡。
自然，人際關係也是他減少的範圍內。
“你都在忙什麽，一天的時間都沒有嗎？”陳姍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聊著。
這樣的狀態是讓周其放鬆的，他最怕的是那種硬湊上來的尬聊。
這時門又打開了，進來的正是剛才和他在樓下打招呼的周九福，這回大多同學開始熱鬧起來。
“喲，周老板來了。”
“周總要不要來搓麻將，我讓你啊。”
“喲，周總，你今兒這小西裝整得可以啊。”
周九福和房間裏的幾乎每個人打了一遍招呼，最後來到角落裏的周其和陳姍身邊。
“喲，陳大美女，好久不見。”
“還是周老板整得亮堂。”
周九福說著就在陳姍的旁邊坐了下來，周其也不看對方，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機。
“哎，周其，剛才不是叫你等我嗎，不夠意思啊。”
周其抬頭看了一眼，說：“這又沒幾步路。”
“好多年不見了，兄弟那裏高就啊。”
“無業遊民。”周其隨口答道。
“嗬嗬嗬，兄弟，別謙虛了，說了又不會怎麽樣？大家都是同學兄弟，以後相互幫襯幫襯。”
“真的是無業遊民，剛失業。”周其繼續輕描淡寫的說道。
周九福見周其沒有要說的意思，也就不再問，而是將焦點轉向了陳姍。
“陳大美女有沒有男朋友啊？”
陳姍笑了笑，說：“怎麽，周總準備介紹啊，認不認識什麽富二代官二代，給介紹介紹。”
“我認真的，到底有沒有男朋友，有就不說了，沒有的話，我幫你介紹，包你滿意，以你的條件，那絕對不會差，要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勉為其難。”
“周總我可高攀不上。”
陳姍說完就碰了碰周其，說：“我去買點東西，你陪我一起去吧。”
周其本來聽著他們的商業互吹就尷尬得要死，正好陳姍叫他離開，當然立馬起來就走。
下到樓下，陳姍問道：“你說的失業真的假的？我記得之前我問過你，你好像說你在什麽動畫公司上班。”
“真的，就前幾天的事，被開了。”
“沒事兒，被開了再找就是了，工作嘛，總能找到的。”
“嗯。”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話還是那麽少，跟擠牙膏似的。”
周其沒有回答，和陳姍並排走著，這樣的場景，要在高中那會兒，可是周其夢寐以求的場景，但是現在，周其看得有些淡了。
“對了，你怎麽沒帶家屬來啊，之前電話裏還聽見她的聲音來著，也帶出來見見，認識認識嘛。”
“那不是女朋友，是我妹妹。”
“怎麽沒聽你提起過你還有個妹妹。”
“有的。”
“哦，好吧。”
他們來到一個小店門口，周其在門口等，陳姍走進去，過一會兒出來，遞了一支煙給周其。
“抽嗎？”
“不抽。”
“還和以前一樣，依然是乖乖學生，哦，不對，應該是好男人。”
“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的。”
“那是以前了。”
陳姍說著熟練地用手指夾起一支煙，點燃抽起來。
此刻周其看著陳姍，比以前漂亮多了，發育也更好了，但就是突然有了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
晚上的飯局，周其本來都不想參加了，可陳姍拉著他，說來都來了，吃一頓飯而已，周其隻好留下來。
他挨著陳姍坐著，也不主動說話，要是有別人打招呼，他就開個腔。
第一輪照例是大家共同舉杯，周其隻是端了端杯子，沒有喝。
醫生囑咐，禁止煙酒。
“哎，周其，不給麵子，你看大家都幹了，就你，留著養金魚啊，你看他們女生都幹了，爽快一點，你看你旁邊的陳大美女，一滴不剩。”
周其笑了笑，說道：“實在是不能喝酒，要不然一定陪大家。”
經過多人的勸解之後，周其還是巋然不動，這時周九福過來了。
“哎，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大家都是好幾年不見了，一杯酒的情誼還是有的吧，這樣吧，我陪你，我一杯，你一杯，怎麽樣？”
周九福說完一杯下肚，看著周其，說道：“兄弟，該你了。”
周其看著周九福，說：“我真不能喝，醫生囑咐了不能喝。”
“醫生囑咐？怎麽，你得絕症了？還是你正在備孕？”
這句話說完，全場都大笑起來。
“真不能喝，要是能喝，一定喝個痛快。”
“太不給麵子了，怎麽，搞藝術的文化人瞧不上我們大老粗啊。”
周九福知道周其學的是繪畫專業，好歹算是半個文藝圈的人。
周其還是沒喝，不過這話他聽著有些諷刺的意味，他看了看周九福，什麽都沒說，笑了笑，說：“真不能喝。”
周九福再三勸酒，周其還是一滴沒喝，他隻好悻悻的走開，周其看得出來，對方臉上有些不高興，因為就周九福自己站在周其旁邊單喝了好幾杯。
周其隻簡單的吃了幾口菜，便幹坐著。
接著便是大家相互敬酒環節，陳姍因為樣貌出眾，為人大方，自然是大家爭相敬酒的對象。
“哎，哥們，不喝就讓讓。”一人來到周其旁邊對著他說道。
這說話的是林陽，他和周九福一起端著酒杯過來，周其印象中，他倆從高中起就走得很近。
周其也不反駁，默默的站起來，用手拍了拍陳姍，說：“自己注意著點。”
陳姍會意，說道：“沒事。”
周其起身站到旁邊，掏出手機給伊紅發了條訊息：“吃了嗎？”
“正在吃，叫的外賣，冒菜，要不要給你留口湯？”
周其笑了一下，回道：“幫我也叫一份，馬上回來。”
“？？？你約個會不會飯都沒得吃吧，也太慘了，分了吧，這樣的女人不值得。”
周其差點笑出聲，他收起手機，走到陳姍的身邊，附在耳旁說：“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點。”
一開始周其本來還有點擔心陳姍被灌酒，但是看到周九福和林陽都暈暈乎乎，而陳姍卻像沒事人一樣就放下心來。
陳姍也站起來，說道：“走，一起走。”
“你不多陪陪他們？”
“陪個屁，沒意思。”
出了茶樓，兩人並排走在大街上，陳姍又拿出一支煙點上，周其為陳姍招了一輛出租。
“你不送送我啊。”
拉開車門站在門口的陳姍對著周其說。
周其笑笑，有些猶豫。
“行了，不為難你了，走了。”
陳姍隨即坐進車裏，揚長而去。
周其一直看著陳姍的車燈，消失在車流中。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