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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問世間情為何物

  回想起那日在青青草原上的所見所聞,白雲汐很是痛心,可事已至此,她無力改變什麽。


  那些死去的人不會活過來,青青草原再也不是以前的草原了,那是一座血流成河,屍骨堆積成山的墳墓。


  隻是這些,白雲汐哪裏敢告訴石青青,她附在石青青的耳畔溫柔的說道:“青青,對不起,我忘了去青青草原的路,你爹爹說過,總有一天,他會來找你,留下來,等著你爹爹來找你好嗎?”


  她不忍心告訴石青青:從此以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青青草原了。隻能編造善意的謊言,安撫石青青悲痛的情緒。


  石青青終究是一個小孩子,相信了白雲汐的話。


  出於人道主義,蕭墨初下令將天霸和阿彩厚葬,然而卻隱瞞了阿彩假冒女帝一事,仿佛白雲汐一直都在皇宮,那一切不過一場鬧劇。為的是平息風波,而不是掀起更大的風波。


  然而隻有親身經曆過這一切的人才知道,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因為有些傷痛,一旦造成,就永遠都無法修複。


  白雲汐和蕭墨初都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為了安頓召進皇宮的大臣,臨時決定舉辦一場晚宴,也算是為蕭墨初接風洗塵。


  此刻,已是夜幕時分,白雲汐整理好了衣裙,便帶著齊豫和妙筆生花一群人浩浩湯湯去了天牢。


  天牢,光線很是昏暗,此刻的白雲汐還是女帝,尚未正式將皇位還給蕭墨初,所有侍衛見到白雲汐紛紛跪在了地上。


  凡是白雲汐路過的地方,跪了一地。


  她挺胸抬頭,神情凝重,目光低沉,她的臉上心事重重。


  齊豫和妙筆生花跟在白雲汐身後,從頭到尾都不敢多說一句,此刻是特殊時期,他們不能憑著他們的十分有恃無恐。


  天牢的最裏麵,許是因為白雲汐的出現,這約莫是天牢自建立以來最大的陣仗,光是白雲汐身上就足足有一千名禦林軍,還有三十二名丫鬟隨行。


  越往裏走,光線越是昏暗,本就是寒冬臘月的天氣,天牢濕氣極重。白雲汐柳眉更是緊了緊,天牢裏的侍衛連忙生了火,試圖製造些暖氣。


  白雲汐卻在此刻解下了身上的披風,遞給了身側的妙筆生花。然後邁著優雅而高貴的步子繼續向前,最後在最裏麵的牢房門前停下。


  在牢房裏有一個人,他一直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麽,許是感覺到有一群人靠近,猛地抬起頭來,披散的頭發,淩亂不堪。當他看到眼前身穿鳳袍,頭戴鳳冠,濃妝豔抹氣勢十足的白雲汐時,頓時就看傻了眼。


  “女,女帝……”月開連忙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說道:“屬下參見女帝!”他等了無數個日夜,盼了多少個朝夕,終於將她盼了來。


  慶幸她一切安好,慶幸她平安無事。


  白雲汐伸出手,侍衛立刻將牢門打開,白雲汐緩緩走進了牢房,齊豫原本想阻止,但轉念想到,這就是白雲汐,他所效忠的主人,便識趣的帶著身後的人退到一旁。


  白雲汐伸出兩隻顫抖的手將月開從地上扶了起來,她眼角噙著晶瑩剔透的淚滴,唇角卻勾起一抹無比欣慰的笑容,“師父……”


  千言萬語,不敵‘師父’二字。


  當白雲汐叫出‘師父’這兩個字的時候,月開整個人都蒙了。


  看到白雲汐平安無恙,他甭提有多開心了,當白雲汐叫出‘師父’二字的時候,一向男兒血性的他眼眶裏竟也忍不住泛起了晶瑩。


  兩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這一笑之中。


  許久許久,仿佛過去了幾個世紀那麽漫長,白雲汐方才說道:“師父,讓你久等了。”


  月開激動得不停搖頭,“隻要你平安,就算一輩子被關在這裏,我也心甘情願。”


  白雲汐笑著的眸子裏泛起了晶瑩,“我們走吧。”


  月開重重點頭。


  出了天牢,月開和齊豫妙筆生花握了握拳頭,齊豫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月開笑了,“你錯了,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他被關在天牢,不過是失去了自由,而白雲汐他們,卻是日夜逃亡。


  妙筆生花歎歎氣,“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我們總歸還算自由,你卻被困在這簸箕大的地方,縱使有一身好身手,愣是使不出,那才是真的辛苦。”


  原本凝重的氛圍,因為妙筆生花的這番話,頓時熱鬧起來。


  月開並沒離開去大殿,白雲汐早已派人準備好了熱水和幹淨的衣服,月開洗漱了一番,方才去了大殿。


  然而鳳棲宮裏,原本跑去大殿上的石青青突然又跑了回來,白雲汐聽聞這個消息後,立馬趕回了鳳棲宮。


  屋子裏掌了燈,燈光卻有些昏暗,泛黃的燈光映照著古色古香的房間裏,氤氳出一股別有味道。


  石青青坐在梳妝台前,白雲汐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和奴才走了進去。


  透過銅鏡,石青青清楚的看到白雲汐來到了房間,可她就那麽坐著,一動也不動,甚至不願多說一句。


  白雲汐走上前,溫柔的問道:“青青,你怎麽了?”


  石青青似乎哭過,臉上還有殘留的淚痕,看到白雲汐時,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白雲汐心疼的為她擦掉了眼角的淚,石青青嗚咽了好一會,才問道:“娘親,你為什麽要騙我?你為什麽要騙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嗚嗚……爹爹不要我了,爹爹不要我了……”


  石青青哭得很傷心,話說得含糊不清,並不是很清楚。


  白雲汐柳眉一緊,“你在瞎說什麽呢?可是聽人說了什麽?誰說的?”


  石青青放聲痛哭,“他們說青青草原沒了,所有人都死了,我爹爹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白雲汐心頭一驚,石青青怎麽知道此事?


  是誰?是誰告訴了她?

  青青草原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宮裏這些人絕不可能知道,除非,是她們的人。


  白雲汐頓時緊張起來,因為她並不知道告訴石青青此事的人的目的是什麽。


  “青青,莫要哭了,你爹爹會來的,這種騙人的假話你也信?你相信別人卻不相信娘親?”


  石青青眨巴著淚汪汪的眼睛,“可是……”


  “沒有可是。”白雲汐語氣強硬的說道:“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以後很多人每天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你也知道,你爹爹是大老板,是個厲害人物,得罪了不少人,這不過是壞人的圈套。”


  石青青半信半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娘親騙過你嗎?”


  石青青重重搖搖頭。


  “那就對了,走吧,我們去大殿,想必你也餓了,一會多吃點。若是來日你爹爹來尋你,見你日漸消瘦,隻怕會責怪我沒有好好養你呐。”


  石青青一把鼻涕一把淚,用衣袖擦了擦淚痕,然後隨著白雲汐去了大殿。


  大殿之上,白雲汐和蕭墨初同坐在龍椅之上,待文武百官聚齊後,白雲汐首先宣布了一件大事。


  “自本宮登基稱帝以來,自認盡心盡責,保護好滄水國的領土和子民,如今皇上回宮,本宮將皇位歸還給皇上,朝中一切政務將由皇上打理。”


  白雲汐宣布得很突然,蕭墨初都沒想到,震驚的看著她,“汐兒……”


  白雲汐笑眼彎彎,“墨,這是你的江山,是你為我打的江山,我願與你並肩而行,永遠當你身後支持你的女人。”


  白雲汐對權勢,皇位本就沒什麽興趣,昔日之舉,純屬無奈。如今一切都將回歸正常的軌道。


  大殿中文武百官齊跪,異口同聲的說道:“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白雲汐主動拉起蕭墨初的手,嘻嘻一笑,“我還是喜歡這個稱呼。”


  兩人相視一笑,眉目間柔情眷眷。隻羨鴛鴦不羨仙,約莫就是這個樣子。


  大殿中歌舞升平,觥籌交錯,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麽熱鬧的景象。


  自晚宴結束後,石青青高燒不止,慕容德前來診斷過幾次,好不容易退了燒,不過一個時辰,又開始高燒。


  小魚兒站在蘇琴兒身後,看著石青青的模樣委實可憐,便說道:“奶奶,你救救她吧。”


  蘇琴兒輕輕撫摸著小魚兒的小腦袋瓜子,“素不相識,為什麽要救?”蘇琴兒的語氣很傲慢,況且慕容德都沒轍的話,她更沒轍了。


  她的醫術雖然高明,但和慕容德比起來,終究是差了一點。卻又不想在此刻掉了麵子,隻能這麽說了。


  小魚兒不甘心,再次晃了晃蘇琴兒的胳膊,“奶奶,可她隻是一個小女娃,她,她看起來比我還要小,你救救她嘛,我求求你了。”


  慕容德突然刮了一下小魚兒的鼻梁,笑嘻嘻的說道:“小魚兒,別求她了,沒用,我都救不了的人,她哪有那能耐。”


  “慕容德!”蘇琴兒一聲怒喝,隨手拿出腰間的長針,往慕容德身上紮了過去。


  慕容德也不傻,自然不會就站在那裏被她紮,敏捷的跑出了房間,一個追一個跑,明明是頭發花白的老爺爺老奶奶,卻像個孩子似的。


  蘇琴兒並未完全原諒慕容德,卻接受了他這二十年來的懺悔和愛意。


  這一切都是因為愛啊,當日慕容旭的死是意外,蘇琴兒怪罪了他這麽多年,一切也該是時候結束了。


  白雲汐在房間裏急得跺腳,早朝後的蕭墨初趕了來,見石青青滿頭大汗,關切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雲汐無奈的看向了屋外,“前輩也束手無策,宮中的禦醫更沒希望了。”


  她緊緊抓著石青青肉呼呼的小手,親了親,“青青,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堅強,你是石青青啊,你是大老板的女兒,不可以這麽輕易就被打敗。”


  石青青起初痛苦的擰著眉頭,漸漸放鬆下來,呼吸也慢慢正常。


  白雲汐在床邊守了一天一夜,蕭墨初很是心疼,原本要替她守著,卻被白雲汐拒絕了。


  石青青是她帶來的,她要全權負責石青青的安危。況且,她受人所托,不能食言。


  如今回想起來,當日大老板突然改變主意願意讓她離開,許是因為他知道青青草原會迎來一場滅頂之災吧。


  這一切,或許是從石破天之死開始的。


  又是一天,石青青總算好轉,一大早白雲汐就從夢中驚醒,原來是石青青用頭發撓她的脖子,她身子一縮,猛地就醒了。


  石青青笑眯眯的看著白雲汐,甜甜的叫了一聲,“娘親。”


  白雲汐大喜,撫摸著石青青的小腦袋,“你沒事了?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她一把將石青青湧入懷中。


  蕭墨初聽聞石青青蘇醒的消息,匆匆趕來。


  然而石青青卻是一臉防備,看到蕭墨初時不停往牆角挪移。


  白雲汐問,“青青,你怎麽了?”


  石青青蜷縮成一團,小聲嘀咕道:“娘親,你有了夫君,是不是就不會要爹爹了?”


  白雲汐還沒回答,蕭墨初搶先說道:“你若想認她做娘親的話,就得先認朕做爹爹。否則,朕可不答應。”


  石青青嘟著小嘴,委屈極了。


  蕭墨初捏了捏她那圓乎乎的小臉蛋,“你若是認朕做爹爹,那你可就發財了,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石青青哼了一聲,“我隻有一個爹爹,我才不稀罕。”


  蕭墨初一把將白雲汐攬入懷中,“你不稀罕?你稀罕算了,朕會和你娘親重新生一個。”


  “不要。”石青青立馬就反悔了,“認了你做爹爹,那我的爹爹怎麽辦?”


  “你的爹爹還是你的爹爹,你隻是多了一個爹爹。”蕭墨初耐心解釋道。


  石青青歪著腦袋想了想,她也不虧,最後把心一橫,“哼,認你做爹爹就是,隻是你以後要寵著我,愛著我,不可以欺負娘親,否則我會咬你。”


  蕭墨初欣慰的笑了,“依你依你,都依你!”他原本對石青青無感,如今見石青青也是個可愛的孩子,既然白雲汐喜歡,那就留下,宮裏也更熱鬧些。


  屋外,妙筆生花求見。


  白雲汐走出門,妙筆生花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娘娘,這是前輩留下的。”


  他雙手奉上一封信,低垂著頭。


  白雲汐接過信封,蕭墨初走了出來,便打開看了看,白雲汐鳳眸一緊,“他們如今身在何處?”


  “昨夜就已動身離開。”


  白雲汐歎息了一聲,十分可惜,不過這才是慕容德和蘇琴兒的行事作風,天下之大,四海為家。


  蕭墨初收起了信封,歎道:“隻可惜前輩與我們有恩,我們去還沒來得及回報。”


  妙筆生花又道:“皇上,娘娘,屬下也要走了。”


  白雲汐柳眉一緊,“你要走?要去哪裏?”


  “青青草原。”


  一聽到青青草原四個字的時候,石青青立刻就從房間跑了出來。“姑父,你要回去?”


  妙筆生花點點頭,“以後你要乖乖聽話,不可以調皮搗蛋了。”


  石青青嘟著小嘴,“你要去找姑姑?”


  “嗯。”


  “你若是找到爹爹,告訴他,我很聽話,我會在這裏等著他來接我。”


  妙筆生花再次點點頭,“我會的。”


  聽聞妙筆生花要去找紅娘,白雲汐便不再挽留,而是說道:“一路保重!”


  妙筆生花突然跪在地上,對著蕭墨初和白雲汐行了三拜九叩之禮,這才站起身,瀟灑的離開了皇宮。


  而不遠處,林昊正匆匆趕來。


  蕭墨初問,“何事如此匆忙?”


  林昊恭敬的行了禮,倉皇的說道:“啟稟皇上,我國邊疆之地有人挑起戰事。請皇上下旨,此次挑事的殺了涼夏國的人,隻怕會挑起兩國戰事。”


  “芸娘?”白雲汐鳳眸一緊,她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芸娘。


  蕭墨初卻不由得笑了,“無礙,朕已經與涼夏國的皇上簽訂了兩國友好條約,五十年絕不會開戰!”


  白雲汐鳳眸一緊,“什麽時候?”她怎麽不知道?

  蕭墨初一把攬過白雲汐的柳腰,“你可還記得牡丹?”


  “記得。”


  “當年牡丹去了涼夏,真正殺了牡丹的不是夏雲澤,而是當時的太子妃。其實,夏雲澤一直深愛著牡丹,牡丹臨死前的心願便是希望兩國再也不要興起戰事。”


  白雲汐愣了愣,她永遠記得出見牡丹時,牡丹那驚鴻一舞,她終生難忘。隻可惜紅顏薄命。


  蕭墨初拉起白雲汐的手,上了城牆。


  突然刮來一陣冷風,不多時天空飄起了飛雪。


  雪花飄飄灑灑,在空中恣意飛舞旋轉,最後飄落,或作虛無。


  白雲汐伸出手,一朵雪花飄落在她的掌心,當她握住拳頭的時候,手心的雪花瞬間就沒了。再張開手時殘留著的是水珠。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你握得越緊,消失得越快,心懷天下,才能擁有更多。


  蕭墨初摟過白雲汐的腰身,將她擁入懷中,兩人相依相偎,欣賞著滿天飛雪。


  “墨。”


  “嗯?”


  “沒事,我想這樣一直叫著你。”


  “好,你叫我一聲,我便應你一聲,我要你一輩子,兩輩子,生生世世都留在我身邊。”


  白雲汐嗔道:“想得美。”


  “我還要你給我生一群孩子,看他們爭先恐後的搶東西,玩耍嬉鬧,就像普通夫妻那樣。”


  “我才不!”


  話音剛落,白雲汐頓時就被人用嘴封住了嘴,她試圖推了推,反倒被蕭墨初鉗製得更緊,他的瘋狂侵城奪地,讓白雲汐很快器械投降。


  不遠處一陣琴音響起,笛音婉轉,宛如天籟之音,伴著這漫天飛雪,飄揚出千裏之外。


  他們十指相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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