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有些反常,蕭墨初下了床,上前去關窗。
然而他的手放在窗上的時候就愣住了。
天空電閃雷鳴,大雨將至。
而在清冷的街道上,一群黑衣人手裏拎著錚亮的大刀正向客棧的方向飛馳而來。
蕭墨初二話不說,立馬開了門,慌忙的敲打著隔壁房間,小心翼翼的吼道:“前輩,是我,是我,快開門。”
慕容德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蕭墨初的敲門聲,原本不想理會,可轉念想到蕭墨初的語氣如此急切,想必是出了什麽事,於是乎不急不慢的翻身而起,磨磨蹭蹭的穿了鞋,然後這才上前開了門。
一開門,蕭墨初迅速閃進了慕容德的房間,並捂住了慕容德的嘴巴,退到窗邊。
他突然有些慶幸他們選了兩間靠著街道,還有窗戶的房,否則,今夜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慕容德似乎將蕭墨初的手給掰開,蕭墨初突然‘噓’了一聲,拉著慕容德躲在昏暗的角落裏。
此時正值夜深人靜之時,客棧裏的其他人早已進入了熟睡狀態。
即使靠在街道的方向,依然能聽到屋外的腳步聲。
慕容德似乎明白了什麽,緩緩掰開蕭墨初的手,一臉警惕。
慕容德似乎想去桌上拿什麽東西,蕭墨初阻止了他,慕容德卻執意要去。
倘若那群黑衣人是衝著他來的,這家客棧難免會被他們找一個底朝天。甚至可能,屠殺客棧裏的所有人。思及此,蕭墨初墨玉般的眸子一沉,他決不能讓如此血腥的場景發生。
慕容德走到桌旁摸索了一番,屋內昏暗無光,屋外黑雲壓城,他不小心將桌上的杯子碰倒,摔在了地上,‘碰’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的清脆響亮。
蕭墨初心頭一緊,立刻上前拉著慕容德的手,二話不說從窗戶跳了下去。
他的功力尚未恢複,好在自幼習武,突然一跳,還沒傷到腿。
兩人見前方有一處光亮,立刻尋著光源飛奔而去,而在他們身後,已經看到有黑衣人追來。
當蕭墨初和慕容德快要走到那散發出明亮光芒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眼巴巴的望著眼前這個熱鬧的春風樓,還未靠近,就已經能聞到俗氣而又濃烈的胭脂味。
保命要緊,就算那是一個死坑,能保命的話他們也得跳。
慕容德拉著蕭墨初迅速朝著春風樓跑了進去。
門口,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穿著又十分裸露的女人堵在那裏,當他們一靠近,就被攔了下來。
蕭墨初和慕容德反應很機敏,一人摟著兩個美人跑了進去。
蕭墨初攬著兩個美人迅速上了樓,在沒人的指引下進入了一間房。
其中一個美人走到桌旁要給蕭墨初倒酒,門突然被人撞開,慕容德慌忙的走了進來。
兩人對視了一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迅速下了樓,繞到了屋後。
大門處熱鬧非凡,屋後卻是異常的清冷,從這裏的
環境來看,應該是廚房。
慕容德第一反應就是躲進了廚房,而蕭墨初並沒有打算在春風樓躲藏。
慕容德道:“你現在出去,倘若他們已經將整座春風樓包圍,豈不是出去送死?這麽大一個樓,我就不信,難道還沒有什麽隱秘的地方可以讓我呢邊藏身。”
“可!”蕭墨初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德順手拉進了一個漆黑的房間。
此時夜已深,房間裏沒有光亮,全靠著前廳的光亮著。
一進去,伸手不見五指,並不是什麽好的藏身處,若是黑暗裏隱藏著什麽更恐怖的東西,他們無疑就是狼入虎口。
在房間裏行走,全靠直覺。
蕭墨初幾乎是被慕容德拉進去的,一不小心腳下絆著什麽東西,好在他的平衡力極好,才免了摔一跤。
然而蕭墨初清楚的感受到,險些將他絆倒的是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有彈性,很有觸感。
隨即聽到一個女子的哼吟聲,嚇得蕭墨初和慕容德都貼在了牆麵上。
他們左等右等,沒有聽到那女子說什麽。
蕭墨初冷聲道:“走!”這裏沒有一點光亮,誰也不知道這黑漆漆的屋子裏有什麽。
蕭墨初剛好走到門邊,突然被一雙手抱住了腳。
他動了動,那雙手抱得很緊,他雖然此刻沒了功力,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個抱著他雙腳的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身材嬌小渾身乏力的女人。
慕容德已走到了門邊,回過頭見蕭墨初還在那,很是著急,“你還愣在那幹什麽?快走。”
“有人抱住了我的腳。”他完全可以一腳踹開抱著他兩隻腳的女子,可是他沒有,或許是處於同情,又或許是處於對女人的憐憫。
慕容德著急的折了回去,他歪著身子一看,借著微弱的光亮,眼前赫然出現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嚇得慕容德下意識的往後一跳,一聲驚呼,“唉呀媽呀,嚇死我了。”
蕭墨初急了,“姑娘,快鬆手。”
隻聽到腳下傳來‘唔唔唔’的聲音。
“姑娘!”
蕭墨初威脅道:“倘若姑娘再不鬆手,就莫要怪我不客氣。”
腳下的那兩隻手依然沒有反應。
蕭墨初沒了耐心,拖著那躺在地上的女子一步步向門口走去,他見那女子如此不死心,屋子裏彌漫著讓人惡心得想吐的血腥味,轉念想到,莫非是這女子受了傷?所以才向他求救?畢竟這是煙花之地,少不了有些姑娘被賣來這裏,受盡淩辱。
這麽一想,蕭墨初俯下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那女子從屋子裏抱了出去。
當他抱著那輕飄飄的女子走到有光亮的地方時,嚇得差點將女子扔在了地方,許是處於最後一點憐憫之心。
慕容德早已跑到距離蕭墨初兩米遠的地方,吼道:“你,你,你竟然將她給抱了出來。”
低下頭,懷中的女子臉上有很多條口子,甚至能看到她的舌頭,似乎,似乎被割掉了。
他實在無法想象,究竟要殘忍到什麽地步,才會毀掉一個女人的容貌,並割了她的舌頭。
慕容德又道:“放下她,我們走吧。”
蕭墨初俯下身,本想將懷中的女子放在昏暗的牆角邊,誰知女子用最後的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淚眼婆娑,本是如花的臉蛋,卻血跡斑駁,混著淚水,早已分不清血與淚。
她沒了舌頭,不能說話,隻是淚眼汪汪的盯著蕭墨初,似乎在哀求著蕭墨初帶她離開。
慕容德找到了後門出去的地方,對蕭墨初揮了揮手,“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蕭墨初站起身,女子用最後的力氣抓住了他的褲子,然後暈了過去。
慕容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跑過去,抓著蕭墨初的手就要跑,蕭墨初突然掙開慕容德的手折了回去。
他二話不說將那女子抱起。
慕容德急了,“你要帶她走?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逃命。”
“難道你要見死不救?”
“我!”
“你是毒醫,或許你能救她一命。”
慕容德一臉無奈,連忙推著蕭墨初從後門逃了出去。
他們沒有選擇大街,而是選擇了偏僻的小道,雖然小巷子裏沒準也會竄出什麽奇怪的東西,但總好過走大街被黑衣人追著跑要強得多。
他們一口氣跑了幾百米遠,蕭墨初已累得氣喘籲籲。
回過頭,身後空蕩蕩的,黑衣人沒有追來。
慕容德還好,畢竟有一身功夫,狀態比蕭墨初要好許多。
在他們眼前,是一座氣派的宅子,這個宅子很大,應該是這小鎮上有錢人家的房子。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蕭墨初抱著那女子迅速隱入了眼前的豪宅,慕容德甚至沒來得急說一個不字,就沒了蕭墨初的身影。
宅子很大,蕭墨初抱著女子翻牆而入,因女子身上都是血,為了避免血留下過多痕跡,他將女子藏在樹叢之後又倒出去清理了地上的血跡。
他們摸索著,從後門進去,在宅子裏繞了一圈後,最後找到了一口水井。
慕容德將那女子放在地上,然後背過身,一本正經的說道:“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蕭墨初一臉懵。
“可是我不會醫術。”
“我要你將她身上擦洗一下。否則她身上到處都是血,我怎麽知道傷口在哪,找不到傷口,還怎麽上藥?”
蕭墨初一臉黑線,“男女授受不親,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如此壞了她的名節,不好。”
慕容德兀的轉過身來,“要救人的是你,如今不想救人的也是你,還救不救?”
“可是我……”
“你後宮那麽多女人,大不了,再多一個女人又有何妨?後宮嘛,越熱鬧越好,難道你要我一個糟老頭子糟蹋這麽一年輕的小姑娘?她都可以給我做孫女了。”慕容德說的條條在理,蕭墨初竟無力反駁。
他墨玉般的眸子一低,看向那渾身是血的女子,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
他歎息了一聲,是他將這個女子從那春風樓裏帶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把心一橫,蕭墨初撕下了身上衣服的一角,然後用放在井邊的木桶打了一桶水上來。
他先是為那女子清洗了臉,她的臉上少說也有十條刀口子,還在流血,很是猙獰。
蕭墨初的動作很輕柔,唯恐不小心傷到這個女子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