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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女帝

  蕭墨初墨玉般的眸子一緊,“你說得沒錯,倘若我不是皇上,自然會有新的皇上,可沒有假如,也沒有如果,我是皇上,是一國之君,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慕容德眸子一沉,似乎想說什麽,但又有些遲疑。


  蕭墨初與慕容德相處了三個月的時間,對慕容德的性子也算有些了解,他問,“前輩可有什麽話想說?”


  “有是有,隻是不知該說不該說。”他在權衡著。


  “不知是什麽話,竟讓前輩如此遲疑?”


  蕭墨初抓起身側的酒壺,仰起頭就喝了一口酒,慕容德氣急敗壞的跳起來,一把搶走了蕭墨初手中的酒,凶巴巴的吼道:“你這人,真是不聽話,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喝酒,不能喝酒。”


  他寶貝的將酒壺夾在腋下,嘀咕道:“這可是我的寶貝,誰都不能跟我搶。”說著咕嚕咕嚕的大喝了一口。


  蕭墨初忍不住笑了。將兩條懸在小橋上的腿在半空中左右晃了晃,緊接著往後一倒,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木橋上。


  十月的陽光帶著微涼的風從臉上拂過,藍天中有白雲漂浮,樹梢上有小鳥兒飛過。雖是秋天,然而靈幽穀似乎四季不分,花開遍野,競相爭豔。


  空氣裏有空氣的清新,有花兒香氛,有青草的香味,也有泥土的氣息。有水流聲,還有鳥啼,也有蕭墨初一聲又一聲的歎息。


  慕容德在蕭墨初身側躺了下來,他看了看他,遲疑了一下,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你我相識也有些日子了,這些日子以來,看得出,你是個好人,是個好君王。我將你從皇宮裏帶走,你可有怨恨過我?”


  蕭墨初眸子一斜,看向慕容德,今日的慕容德委實有些奇怪,“前輩可是想說什麽?前輩大可直言,你救我一命,我蕭墨初感激在心,又怎會怪罪?皇宮雖好,但若是養傷,自然比不上靈幽穀這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環境。”


  “你不恨我?”慕容德再次問道。


  蕭墨初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恨。”


  慕容德忽的從地上彈起,挪移到蕭墨初身側,“你可知,自你走後皇宮早已變了樣。”


  蕭墨初淡然一笑,“真是苦了她了。”他的離開,無疑是將皇宮的重任統統壓在了白雲汐身上,心中頗為內疚、自責。


  慕容德似乎看穿了蕭墨初的心思,從蕭墨初的眼神裏,他能看出,他是如此深愛著那個女子。


  那個名叫白雲汐的女子,那日慕容德將蕭墨初帶走時,也曾想過將白雲汐一同帶走,因為他想知道,一個能將他兒子慕容書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隻是他沒有,他沒有勇氣,慕容書已經死了,他沒有勇氣麵對慕容書喜歡的那個女人。


  “前輩,究竟發生了什麽?”蕭墨初看出慕容德行為舉止都十分怪異,不由得再次問道:“你說吧,我早已不是年幼時那個懵懂的小王爺,沒有什麽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慕容德突然主動將手中的酒遞給了蕭墨初,“諾,你且先喝口酒,壓壓驚。”


  蕭墨初不由得一聲輕笑從慕容德手中接過酒壺,小酌了一口,他體內的毒依然沒有散盡,喝酒著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你可知,你念念不忘的那個女人……”


  “她怎麽了?”蕭墨初一臉急切,唯恐白雲汐出了事。


  “她,如今的她已是滄水國最尊貴的女人。”


  蕭墨初不由得笑了,“她一直都是滄水國最尊貴的女人。我願把這世間的美好,都送給她。”


  “你錯了,我的意思是,她已經,掌管朝中之事。”慕容德一句話分作三句說,好在蕭墨初性子不急,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心中也沒那麽急切。


  “我將她孤身一人留在宮中,如今宮中之事都要她全權處理,是我對不起她。”


  慕容德終於忍不住了,突然大吼道:“我見過她,雖然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可我終究是不明白你和書兒為何會對一個女人如此癡迷?她算得上一個才女,我也聽說過她用玲瓏琴打敗太子蕭景深派去的上千名侍衛,還救了你老爹一命,可那又如何?這樣的女人不是誰都合適,她的野心你知道嗎?”


  “前輩…”


  “實話告訴你吧,她是滄水國最尊貴的女人,不是你給她的身份,而是她自己給她的身份,她已經登基稱帝!”


  慕容德的話讓蕭墨初徹底愣住了,他墨玉般的眸子一緊,劍眉更是擰在了一起,“你,你在說什麽?”


  “我說,你每日念念不忘,魂牽夢繞的那個女人,如今已經成為滄水國最尊貴的女人,是滄水國的女帝!”


  蕭墨初愣住了,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汐兒,汐兒……”他一遍又一遍重複著白雲汐的名字,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刹那間突然變得空洞。


  慕容德拍了拍蕭墨初的肩膀,無奈著搖搖頭,安慰道:“你如此深愛著她,她卻奪了你的帝位,無論你是恨是愛,如今都沒有回旋的餘地。你若想回去,明日我便送你。”


  以蕭墨初此時的身子骨,根本就沒法自己回去,除非慕容德願意護送,否則就算阿彩沒有派人刁難,此番也不會太過風順。


  蕭墨初整個人都蒙了,這無疑是平地一聲響雷,剛好劈中了他,劈得他眼前一黑,一時間腦袋空空如也,他努力去想,但大腦卻在此刻罷工似的,不肯運轉。


  倘若白雲汐隻是處理朝中政務,這並沒什麽稀奇的,畢竟蕭墨初膝下無子,她貴為一國之後,又自幼熟讀兵書,掌管朝政尚在情理之中。


  隻是,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白雲汐在這個時候稱帝。


  曾經蕭墨初也曾想過,讓慕容德將他平安的消息傳入宮中,後來反複掂量,芸娘的勢力遠遠超出他的預料,慕容德對他有恩,他不想因為他一己之私,給慕容德帶來災難。更不想這個平靜祥和的靈幽穀,因為他一時衝動而毀於一旦。


  蕭墨初抓起慕容德放在他身側的酒壺再次大喝了一口,許是喝得有些急,惹得連連咳嗽。


  他望著頭頂的藍天,忽悠不定的白雲,不停自言自語的問道:“汐兒,汐兒,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若是想要皇位,你告訴我,我給你便是。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能給你,可你怎能在我落難時,這般對我?”


  難過的語氣裏多了幾分歎息和質疑,他深愛著的女人啊,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他每夜做夢都在夢中與她溫存,每日醒來時卻隻有涼席相伴,他也曾落寞,也曾想過放棄。


  可每當他想起皇宮裏有一個女人在等著他回去,他就再也沒了放棄的理由。


  蕭墨初胡亂的猛喝著,酒灑了一地,濕了他的衣襟,他狠狠的將酒壺扔進了小溪裏,看著酒壺被水流衝走,他的心在那一刻仿佛那隨波逐流的水壺,沒有棲息之地。


  慕容德未曾走遠,他坐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看到蕭墨初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生憐憫,可他自個就是一個可悲之人,又有什麽資格去同情別人呢?

  慕容德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酒壺,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可惜了我的酒壺,這可是我的寶貝,賠了我二十餘載,看你小子今日為情所傷,暫且不與你計較。”


  說罷,隻見慕容德突然從樹上一躍而下,然後順著溪水的方向一路尋去,溪水的衝勁不大,酒壺在距離蕭墨初十米遠的地方就被一塊大石頭卡主。


  慕容德撿回酒壺,優哉遊哉的回了屋。


  蕭墨初一個人躺在木橋上,從正午到夕陽西斜,再到暮色四起,最後繁星滿天。


  他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極少眨動。


  慕容德幾次從蕭墨初身旁走過,然而都沒有多說一句話。他們相處的這些時日,對彼此都有幾分了解。


  蕭墨初這個人,雖然是個好人,卻是一座冰山,他心情好時就像太陽,光芒四射,可他若是心情不佳,就會比千年寒冰更讓人寒顫。


  夜色漸晚,慕容德從屋子裏拿來一條被子蓋在蕭墨初身上,依然一言不發,順勢在他身邊又放了一壺酒,靈幽穀晝夜溫差大,喝酒能取暖,他可不想他辛辛苦苦把蕭墨初從閻王爺手上搶了過來,又讓他這般折騰自己的身子。


  就這樣,蕭墨初一夜未曾合眼,直到第二日慕容德起床開門,蕭墨初依然保持著他昨夜為他蓋被子的姿勢沒有動。


  慕容德蹲下身,幾次想說什麽,又都忍住了。最後轉過身就要回屋,突然被蕭墨初拉住了手腕。


  “你和慕容書是什麽關係?”蕭墨初在小橋上躺了一夜,四肢冰涼,握著慕容德那火熱的手,慕容德的心都涼了一半。


  慕容書曾囑托過慕容德,不得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白雲汐和蕭墨初,因為他慕容書,對於有慕容德這樣一個父親,感到恥辱!


  慕容德心裏內疚,曾經也有過不甘,可他的兒子都沒了,就算不甘心,又能贏得了什麽呢?


  他垂下頭,忽的抬眸咧嘴一笑,“慕容書?跟我同姓,倒是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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