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初突然起身,讓大廳裏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李銘嘯伏在地上,低聲說道:“臣有愧於皇上的信任,臣有罪,臣該死,請皇上降罪!”
白雲汐繞著白紫雲走了一圈,白紫雲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溪水,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到底。沒有心機,沒有陰謀,也沒有危險。
她問,“端木磊讓你做了什麽?”她隻猜出其一,卻不知其他,端木磊這個人心思縝密,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麽。隻有提前知道,才能防範於未然。盡可能不讓端木磊陰謀得逞。
“是他,是他讓我進宮,說雲兒有難,讓我前往營救。”李銘嘯歎息著,麵露後悔之色。
“你是堂堂大將軍,對於端木磊的話,就不曾有過半點疑心?”
“事關雲兒的生死,就算這是為我設下的圈套,就算明知那是一個火爐,是油鍋,為了雲兒,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進宮,因為我別無選擇。”
“為什麽?”她問,一個帶領著數十萬大軍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大將軍,輕而易舉的被端木磊操控,白雲汐不能理解。
李銘嘯不由得笑了,“因為愛啊,因為我愛她,愛她,甘願為她付出一切,乃至我的性命。”
如今全盤托出,李銘嘯自知絕不可能繼續留在朝中,再一次恭敬說道:“請皇上恩準微臣的請辭!”
蕭墨初就站在李銘嘯跟前,他高高在上,睥睨的望著他,他沒有說話,眼珠子都不曾眨動過一下,就這樣靜靜的俯視著。
他的臉上有細微的表情變化,卻不易捕捉。
他問,“朕願意再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李銘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一片丹心,他都看在眼裏。他把他當做兄弟,當做能信任的親人,朋友,他不願這麽輕易舍棄。
李銘嘯卻是不由得苦笑,“皇上,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深吸一口氣,內疚道:“端木磊,他讓我轉告皇上,讓皇上放棄掙紮,還說,隻要皇上願意在他麵前磕頭認錯,在景陽公主和端木雄的墳前,跪三天三夜,他或許可以考慮就此罷手。”
高冷聽得火大,衝上前拎著李銘嘯的衣領喝道:“李銘嘯,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林昊也是怒火三丈,卻沒高冷激動。
白雲汐掰開了高冷的手,繼續問道:“端木磊還說了什麽?”
李銘嘯眼一閉,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他說,他要讓娘娘再次感受痛失愛子的滋味。”
“啪”的一聲,蕭墨初一巴掌打在李銘嘯的臉上,他可以容忍李銘嘯對他出言不遜,可他不能容忍李銘嘯對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存有歹毒之心。
“那你就告訴端木磊,讓他好好享受最後的陽光,月光,空氣,甚至是花香,因為他隨時都會斃命!朕會不屑一切代價殺了他!”蕭墨初字字句句,殺氣十足。
蕭墨初突然的轉變,也嚇傻了大廳裏的一幹人等。
李銘嘯愧疚難當,不知從哪裏拔出一把匕首,趁著眾人分神之際,狠狠的紮進他的心口位置。
殷紅的血噴射而出,濺在白紫雲的臉上,她突然抱著腦袋一聲驚呼,‘啊’了一聲,突然倒在了地上。
白雲汐更是傻了眼,此刻她就在李銘嘯身旁,可她竟沒來得及出手阻止,眼睜睜的看著李銘嘯在她眼前自盡。
那一刻,白雲汐腦袋一片空白,好似突然被抽了一魂一魄,她的腦子已無法思考。
她震驚的的瞪大著鳳眸,連忙撲上前要為李銘嘯止血,誰知李銘嘯右手一掌打在刀柄上,刀口完全沒入他的身體裏。
“李將軍!”明明近在眼前,可她卻救不了他,無奈,內疚,甚至是自責。
白雲汐連忙點了傷口附近的幾處穴位。然而李銘嘯太過用力,匕首刺穿了心髒,他吐了好多血。
他死死抓著白雲汐的手,他目光艱難的瞥向倒在身後的白紫雲,他眸子裏的最後哀求,也是她。
“幫我,照,照顧……”她字尚未說出口,李銘嘯突然身體猛烈抽搐,再接著,雙腳一蹬,合上了雙眸。
“李將軍!李將軍!”白雲汐大呼著推搡著他的身子,然而李銘嘯已經沒了呼吸。
白雲汐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看著不知名的遠方,突然仰天咆哮,“這也是你的陰謀嗎端木磊?”
白雲汐下意識的使用了內功,她這一聲咆哮,抖落了桌上的酒壺酒杯,甚至連桌椅都左右晃蕩著。
高冷俯下身,安慰了一聲,“娘娘!”
蕭墨初更是直接俯下身將白雲汐從地上打橫抱起,他抱著她,麵無表情的走出了大廳,走出了將軍府,翻身上馬。
白雲汐沒有動,也沒有說一個字。
夜色如墨,清冷的月光平添了幾分悲情。
蕭墨初將白雲汐緊緊圈在懷裏,他再也控製不住了,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不願再傷害她,他要保護她。
“汐兒,我的汐兒,原諒我,原諒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太小瞧了端木磊。”
他低著她的下頜,在一片草地上停下,兩隻手將她緊緊攥在懷裏,一刻也不願鬆開。
他渾身滾燙,炙熱的溫度緊貼著白雲汐,本就是初夏,穿著單薄,蕭墨初炙熱的溫度讓久久失神的白雲汐總算有了一絲反應。
她閉上眼,感受著冷風吹過臉龐。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以說的?”
蕭墨初突然吻上了白雲汐的脖子,白雲汐沒有掙紮,任由他啃咬著,不安分的手一路向下滑去。
蕭墨初突然抱著白雲汐躍下馬背,滾落在草地上。他壓在她身上,借著稀薄的月光癡癡的看著她。
他墨玉般的眸子如春風,如玉露,盈盈之間,勾人心魂。
他在她唇間落下蜻蜓點水一吻,疼惜的從她脖子上一點點向下,解開她輕薄的羅裙,露出大片的疤痕。
他再次吻上她的臉,嘴裏卻是澀澀的味道。他知道,她哭了。她不說,他也不會提。
他吻掉她臉上的淚痕,仔細的,小心的,嗬護著。
再一次親密接觸,白雲汐就像個木偶似的躺在那裏,她鳳眸瞪得老大,一直盯著深邃不見底的夜空出神。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腦子裏所想。
大地為床,月色為被,翻雲覆雨,纏纏綿綿,春光無限。
一陣纏綿之後,蕭墨初將白雲汐緊緊擁在懷裏,撥弄著她額前的碎發,淡淡道:“汐兒,我對你的愛,從未變過。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自私的以為,我能解決好和端木磊之間的新仇舊恨。”
再次提起端木磊,白雲汐總算有了些許反應。
“你我能信嗎?”她淡淡吐出這句話來,卻是無精打采。
蕭墨初將白雲汐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位置,“你可以不信我說的話,可你要信我的心,我對你的心,從未變過。隻要我蕭墨初還活著,就會永遠愛著你。”
白雲汐倉皇的抽出了手,冷淡的說道:“皇上,你是皇上,而我,隻是一個棄婦。”
“汐兒,你生我的氣理所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瞞著你,對不起,是我太自大,可我現在知道,無論發生什麽,隻要有你在身旁都不足為懼。”
白雲汐翻過身,平攤在蕭墨初的右臂上,她望著頭頂這一輪殘月,歎息道:“你知道嗎?我們之間,就像這一輪殘月,曾經圓滿,最後卻是殘月。我們,回不去了。”
蕭墨初身子一顫,心也在刹那間停止了心跳,不過隻是一秒,他立馬緊緊抓著她的手,十指相扣,“現在雖然是殘月,可終究會有滿月的那一天,我會等,一直等,直到月亮變圓,直到你回到我身邊。”
白雲汐再次抽出了手,她本還對蕭墨初抱有希望,可李銘嘯的死,隻讓她覺得無盡的心累。
她問,“端木磊威脅你了?”
蕭墨初不願承認,這關係著一個男人的尊嚴,而他,是九五之尊,更是不願說出口,可蕭墨初決定坦白,他不願再孤身奮戰。他需要她,需要她的信任,她的鼓勵,她的陪伴。相愛的兩個人,不應該有欺騙。
“是,他曾找過我。”
“他威脅你說要殺了我?”
蕭墨初似乎沒想到白雲汐這麽容易就猜了出來,沒有回答,也算是默認。
白雲汐冷笑道:“我能信你嗎?”
從她的語氣不難聽出,並不相信蕭墨初所言。就如同蕭墨初當日,不願相信她的話一般。
蕭墨初突然翻過身,再次將白雲汐壓在身下,突然吻在她的香唇上,自信的回道:“相信我。”
如墨夜色,薄涼的月光,剛探出腦袋的青草,吹在臉上的冷風。
白雲汐無比清醒著。
她望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容顏,愛之入骨,恨也入骨的男人。臃腫的右手撫摸著他的眉梢。
“玲瓏琴,可是在你那?”她寵辱不驚的語氣,平淡到了骨子裏。
蕭墨初虎軀一顫,抓住了白雲汐那隻在他臉上遊走的手,“你怎麽知道?”
白雲汐眉間再次湧過一陣失落,“因為我,曾是最愛你的人。”
“那現在呢?”他迫切的追問道,急切的想知道她的回答,卻又如此的害怕。他曾不止一次失去過眼前的人兒,一次又一次,他不想再錯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