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蕭墨初冊封白紫雲為雲妃之後,朝中一片唏噓,可礙於蕭墨初的威嚴,卻又無人敢嚼舌根,唯有將軍李銘嘯,自那之後,一直身體抱恙,再也沒上過早朝。
宮女按部就班的走進承德殿為蕭墨初更衣洗漱,一炷香後,一切收拾妥當,方才擺駕大殿。
邱峰本是蕭墨初的貼身太監,然而正當他要尾隨蕭墨初去早朝時,卻被白紫雲攔住了去路。
邱峰戰戰兢兢的走了進去,一直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白紫雲端坐在銅鏡前,右手裏拿著一把桃木梳,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她那光滑柔順的長發。
“邱公公!”嬌滴滴的聲音赫然在承德殿內響起,卻讓人感受到寒意深深,邱峰連忙跪在了地上。
“奴才在!”
白紫雲唇角一勾,眸子一斜,看向身後的邱峰,“你很怕我?”
邱峰這大半輩子都在皇宮裏渡過,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可眼前這個白紫雲卻像是個魔鬼,他對白紫雲,是從未有過的恐懼,縱使如此,他依舊要表現出異常淡定的模樣。
“奴才不敢!”他整個腦袋都快埋在了地上,言多必失,他雖然不喜歡那個麵相奇醜的雲貴妃,卻更不喜歡眼前這個雲妃,唯有在心中暗暗祈禱,端妃早日歸來。
白紫雲嫣然一笑,伸出手來試圖將邱峰從地上扶起,邱峰的頭垂得更低了幾分。
白紫雲道:“起來!你是宮裏的老人,不僅伺候過先皇,對皇上也是忠心耿耿,本宮要重賞!”
邱峰一聽,心中隱隱浮現出一絲不安,“伺候皇上乃奴才分內之事,奴才不敢邀功。”
白紫雲臉色一僵,“你這是在拒絕本宮的賞賜?”
“奴才不敢!”
看到邱峰畢恭畢敬,因為她一句話忐忑不安的模樣,白紫雲笑得更開心了,心中湧過一陣從未有過的自豪感,她喜歡現在這種狀態,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對她俯首稱臣,無條件的服從一切命令。
不僅如此,她還能和她心愛的男人就此相守,朝暮相對,日日歡愉。她以前做夢都沒想到的場麵,如今終於實現了。
白紫雲收回手,柳眉一挑,“邱公公,你也來了,如今皇上有本宮照顧,本宮賜你良田千畝,黃金百輛,綢緞百匹,允你告老還鄉!”
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也很得意,因為她不再是那個被人唾棄,無家可歸,無權無勢,隻能任人欺負的白紫雲了,她有足夠的權力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邱峰一聽,身子一塌,伏在地上,“求娘娘不要趕老奴出宮,老奴願在有生之年伺候皇上,求娘娘收回成命!”
“邱峰,你這是在懷疑本宮的命令?還是你想抗命?你今年不過五十的年紀,本宮給了你足夠的錢財,能讓你安享晚年。”
邱峰不願離開,再次懇求道:“老奴自幼在皇宮裏長大,這裏就是老奴的家,離開皇宮,與老奴而言,不過是流離失所,老奴懇請娘娘,收回成命!”
邱峰深刻的意識到白紫雲能當上雲妃,絕不是偶然,這一個月來,蕭墨初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和以前截然不同。可他隻是一個奴才,哪裏敢多嘴。隻有暗暗等待時機。
然而白紫雲在這個時候要將他趕走,隻怕居心不良。邱峰曾在先皇蕭傲天麵前發下毒誓,會誓死效忠蕭墨初,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離開。
如今明知白紫雲居心不良,他自然更不能離開,定要拚盡全力留下來,盡他所能保護好蕭墨初。
“啪”的一聲,白紫雲怒了,一巴掌打在邱峰的臉上,她這一掌卯足了力氣,邱峰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四條深深的指印。
“這是本宮的命令,而不是條件!你沒資格跟本宮討價還價!你隻有絕對的服從!”她冷冰冰的說道,那魅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氣,倘若邱峰執意不肯離開,而她,也不在意多殺一個奴才。
邱峰被白紫雲這麽一打,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自蕭墨初登基以來,他一直都是蕭墨初的貼身奴才,如今白紫雲將他趕走,隻怕是為了安插她自己的人,方便控製蕭墨初。
一想到這裏,邱峰隻覺得後脊發涼,看向白紫雲的眸子裏有些驚恐。
白紫雲的語氣很強硬,單靠他一人之力,根本就無力改變什麽。
糾結,掙紮,遲疑,邱峰心中百感交集,可他最終無奈的選擇了妥協,伏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還要笑臉相迎,“老奴謝過雲妃娘娘!”
白紫雲高傲的抬起頭,她驀然起身,氣定神閑的從邱峰身旁走過。
大殿之外,高冷來回踱步著,邱峰幾乎是一步一跌走了去。
高冷見狀,擔憂道:“邱公公,你怎麽了?”
邱峰步履漂浮,險些跌倒。
“高冷,高冷……”邱峰一遍又一遍叫著高冷的名字,他憂心忡忡的看了看大殿的方向,將高冷拉到角落裏。神秘的說道:“雲妃娘娘要我告老還鄉。”
高冷眸子一凜,“什麽?什麽時候的事?皇上可知道此事?”
邱峰重重歎息了一聲,“就在剛才,皇上,皇上約莫還不知道此事,你也知道,如今皇上對雲妃娘娘的話言聽計從,隻怕,隻怕皇上……唉!”
高冷臉色大變,“她究竟想幹什麽?”他早就對白紫雲看不順眼,隻可惜蕭墨初執意要立白紫雲為妃,沒有理由,毫無征兆,突然下詔。
邱峰道:“從她的語氣,我擔心她會對皇上不利,我走後,皇上就交給你來保護,你定要好好保護皇上的周全。”
高冷眉頭一緊,“不行,你還不能走!”
邱峰道:“雲妃娘娘眼裏已經容不下我。我也不願離開,可我隻是一個奴才,她是娘娘,她的話我哪敢不從?高侍衛,一定要小心雲妃娘娘,皇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你若真的效忠皇上,就暗中查探,如何才能讓皇上回到以前。”
高冷又何嚐不想,自白雲汐離開之後,蕭墨初突然醒來,像個沒事人一樣。蕭墨初醒來後即刻下詔冊封白紫雲為雲妃,不僅如此,自那以後,他見到蕭墨初的機會更是寥寥無幾,就算此刻,他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在大殿外候著,沒有蕭墨初的命令,不得靠近。
“邱公公,你放心,我這條命都是皇上的,就算拚出這條命,我也會誓死保護皇上。”他歎息了一聲,光憑他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夠,如今端妃夏嫣然也突然失蹤,誰都知道她去了哪裏,為了避免惹來更大風波。
對於夏嫣然失蹤的消息,早已被封鎖。
就在兩人沉默的時候,三王爺蕭景明突然從不遠處走來,他們兩人本就在角落裏,從他們的方向看去,能看到行色匆匆的蕭景明,可蕭景明卻看不到他們。
高冷本想去找蕭景明,如今蕭墨初將朝中之事交由蕭景明處置,或許他能幫得上忙。
然而邱峰拉住了高冷的胳膊,“不行,你不能去找他。”
高冷疑惑,“一直以來三王爺和皇上甚好,如今皇宮裏能幫我們的隻有三王爺了。”
邱峰道:“你忘了,這裏是皇宮,皇上是九五之尊,是天下之主,可你還要時刻記得一件事,這明裏暗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龍椅上的皇上。三王爺雖然表麵與皇上交好,可你又如何能保證他真的沒有二心?”
邱峰的話字字在理,高冷沉默了,邱峰又道:“我們現在的每一步都很重要,一旦出錯,隨時可能斃命!不僅如此,我們不但丟了自個的小命,還幫不了皇上。”
高冷眸子一沉,他本就不是一個善於心計的人,“依你看,我們應該怎麽做?”
“我會如雲妃娘娘所言,離開皇宮,至於歸鄉不歸鄉,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雲妃娘娘也鞭長莫及,我隻問你,端妃娘娘和貴妃娘娘去了哪裏?”
高冷絕對相信邱峰對蕭墨初的忠心,所以不打算在對他隱瞞什麽,直言說道:“其實,其實,貴妃娘娘就是皇後娘娘。”
邱峰臉色大變,“什麽?此言當真?”雲朵就是白雲汐?他完全不敢相信,畢竟他所認識的皇後娘娘白雲汐生得傾國傾城,又彈得一手好琴,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日白雲汐以一人之力,打退太子蕭景深上千侍衛,那是何等英勇,何等風光,何等無所畏懼。可對於這個新來的貴妃娘娘,除了麵容奇醜以外,邱峰並沒有多餘的印象。
高冷一口咬定,“當然是真的,這麽重要的事情,我豈能騙你?”
邱峰愣了好一會,正在沉思的時候,頭頂突然響起蕭景明的聲音,他靠在平台上的白玉欄上,睥睨的望著台階下的高冷和邱峰,溫文爾雅的笑道:“你們兩個,不好好伺候皇上,在這瞎嘀咕什麽?”
蕭景明的聲音突然從頭頂響起,那看似善良無害的笑容,卻讓高冷和邱峰後脊一涼,兩人徹底傻了眼,互相瞪了一眼,連忙垂下頭去。因為過度緊張,邱峰手心捏出一把冷汗來。
蕭景明挑眉一笑,責備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麽了?見到我跟見到鬼似的。”看似責備的語氣,臉上卻是玩世不恭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