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與月開領命,匆匆趕去了東宮。
白雲汐惴惴不安,她努力回想前世香兒的死,可就算她絞盡腦汁,腦海裏關於香兒的事情也寥寥無幾。
蕭墨初問,“你怎麽知道香兒有難?”
白雲汐半眯著眸子,“高月做事一向小心謹慎,香兒派人傳消息給我,隻怕早已被皇後的人盯上。”
“你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白雲汐遲疑了一下,她總不可能告訴蕭墨初是因為前世今生吧,誰又會相信所謂的前世今生?
“皇宮凶險,蕭景深突然立了一個側妃,皇後又怎會不把香兒的底細查個究竟。”白雲汐鳳眸一低,“皇後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蕭景深身上,此時是亂世之秋,皇後自然會更加小心謹慎。”
蕭墨初不再多問。
一個時辰之後,高冷與月開垂頭喪氣的回到了九王府。白雲汐見二人的神色便已猜到了答案。
“香兒她在哪?”懷著最後的希望,白雲汐小聲問道,迫切的視線讓高冷與月開更愧疚的低下了頭。
“啟稟王妃,我們,我們去晚了一步。”說話的是高冷,他的眼眶有些濕潤,內疚之情溢於言表。
白雲汐隻覺得心中一驚,“她在哪?”
月開道:“我們去的時候,香兒的屍體被皇後的人帶走。本想跟蹤,卻被皇後的人發現,為了不暴露行蹤,隻好先回府。”
“你們是王府功夫最好的侍衛,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讓你們二人暴露了行蹤?”一旁的蕭墨初忍不住問道。
“是因為,因為……”高冷的目光瞥向了白雲汐,“因為太子在香兒身上發現了流雲軟鞭,太子十分震怒,下令將香兒的屍體扔進狼窩,誰知我們敢去的時候恰巧遇到皇後的人。”
“皇後為什麽要帶走香兒的屍體?”蕭墨初不解的問道。
高冷搖搖頭,“屬下,屬下不知。皇後身邊多了兩個功夫深不可測的黑衣人,我與月開聯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是屬下失職,求王爺王妃責罰!”
高冷膝蓋一彎,直接跪在了地方。
蕭墨初一揮袖,“快起來,今夜乃是除夕之夜,本是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卻沒料到……”
白雲汐鳳眸一沉,“月開,派人監視皇後,看她要把香兒的屍體弄去哪。隻要有機會,就把香兒帶回來。”她還欠香兒一個承諾,牡丹的屍骨尚未從涼夏國帶回,如今香兒也死了。
這一夜,白雲汐與蕭墨初相擁著坐在屋簷之上,她們身上裹著厚重的披風,白雲汐一直看著遠方發愣。
蕭墨初則將她攬入懷中,溫柔而寵溺的眼神隨時都能將白雲汐融化在他的深情之中。
新年這一天,白雲汐在春兒和冬兒的伺候下穿好了蕭墨初早已為她準備好的一件淺綠色的曳地長裙,她淡掃柳眉,簡單梳妝之後去郊外東南柏樹林裏給柳絮和春花秋月小竹小雪分別燒了一些紙,最後來到白原墓前的時候遇到了白紫雲。
白紫雲穿著一身破舊的紫色棉襖,頭發淩亂,衣衫襤褸,生活十分窘迫。
白紫雲並未因為她寒酸的穿著躲避白雲汐,反而更是趾高氣昂了幾分。
“這裏不歡迎你!”她跪在白原的墳前,當白雲汐走過去的時候,冷冰冰的說道,不曾抬起頭。
蕭墨初和高冷月開在白雲汐的請求之下等在十米開外,一直張望著白雲汐這邊的情況。
白雲汐兩隻手端在胸口位置,唇角一勾,淺笑道:“雲兒,好久不見。”
對於白原的死,白雲汐並不屑於解釋太多,白原雖然是她的爹爹,可白原當日為了保守柳絮還活著的秘密竟然將小竹殘忍殺害,最後還逼死了她的娘親柳絮。
況且白原是被蕭景深告發,她已經盡力了,問心無愧!
白紫雲一聲冷哼,“嗬,別叫我雲兒,你不配!你這個叛徒,你不配當我白家的女兒。”
白雲汐麵色平靜的問道:“我不配?對於白府被抄一事,我已經盡力挽救了,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白紫雲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我本念著你我從小到大多年的姐妹情誼,不在計較上一輩的恩怨,可你害死了爹爹,害得我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變成了孤兒,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絕不會!”
白紫雲突然從腰間抽出了一塊絲巾,那是白雲汐第一次學女紅的時候繡的第一朵紅牡丹,白紫雲看見後十分喜歡,便將絲巾送給了白紫雲。
白紫雲兩隻手一個用力,將絲巾從中間撕成了兩片,將其中一片扔到了白雲汐的臉上,憤憤說道:“這是你送給我的東西,如今還給你!你我之間,從此再無姐妹情誼!若再相見,便是仇敵!”
說罷,白紫雲氣勢洶洶的從白雲汐身旁走過,她的眼神很冷,讓人心底發涼的冷。
就在白紫雲要走過的瞬間,白雲汐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可曾討厭過我?”白雲汐不確定的問道,回想起前世白紫雲對她做的點點滴滴,她甚至不知道是為什麽?前世白紫雲為何會恨她入骨?為什麽會走到非殺她不可的地步?甚至連還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
“以前我不知何為恨,可我現在知道了!”
白紫雲留下這句冷冰冰的話就離開了,她瘦小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在白雲汐的目光裏。
“她說了什麽?”蕭墨初柔聲問道。
白雲汐目不轉睛的盯著白紫雲消失的方向,朱唇微啟,“她說,她恨我!恨不得殺了我!”
蕭墨初本還想讓高冷派人保護白紫雲,當聽到白雲汐這句話的時候頓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依然怪你沒能救得了白府?”
“是!”
蕭墨初將白雲汐攬入懷裏,一臉心疼,“你已經盡力了,我知道,這事不怪你,要怪隻能怪你爹爹咎由自取!”
寒風呼嘯,昨夜下了一夜大雪,此刻到處被白雪覆蓋,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為白色。
晚上靜妃設宴,邀請蕭墨初攜帶白雲汐與夏嫣然一同入宮。
這一次靜妃對白雲汐十分親熱,甚至讓白雲汐坐在她的身邊位置。
靜妃一臉內疚,“汐兒,母妃沒能幫你,你不會怪母妃吧?”
白雲汐連連搖頭,“當然不會。”
“那就好!”靜妃拉著白雲汐一同在餐桌旁住下,甚至主動為白雲汐夾菜,白雲汐禮貌的道謝,心中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十分清楚靜妃的目的,靜妃本想借著她爹爹白原的勢力,為蕭墨初在朝中拉攏更多的大臣,可如今白原已死,換句話說,白雲汐對她也沒了什麽利用價值,她還能做到如此客套,就已經很不錯了。
用膳之後,蕭傲天召見,蕭墨初去了萬壽宮,而夏嫣然被靜妃留在了慈寧宮,夏嫣然是涼夏國的公主,白原已死,蕭墨初就少了很大的勢力,靜妃為了鞏固蕭墨初的位置,自然得四處為他拉攏更多的勢力,而夏嫣然就是一塊肥肉。
白雲汐獨自一人走在禦花園裏,一路兜兜轉轉,竟不小心繞到了高月的慈安宮,她本想掉頭離去,但轉念想到昨夜香兒的死,心中頓時騰升起一股火焰,於是就潛入了慈安宮。
白雲汐並非以九王妃的身份進入了慈安宮,而是打暈了一個慈安宮的小公公,穿著一身太監的衣服給高月送茶。
當白雲汐端著茶走進房間的時候,這才發現蕭景深也在。
此刻房間裏安靜極了,蕭景深和高月都沉默著,但臉色並不好看,兩人似乎並不愉快。
白雲汐剛放下手中的水壺,蕭景深突然開了口,“母後,你為什麽要殺了她?為什麽每一個兒臣喜歡的女子,你都不放過?”
蕭景深的語氣充滿了責備和不耐煩,他似乎很是厭煩這些年來高月對他的命令。
高月淺酌了一口茶,好聲好氣的說道:“母後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蕭景深更是怒火爆發。“為了我好!為了我好!從小到大母後每一次都說是為了我好!我乃滄水國的太子,未來的儲君,我現在很好!可母後為何非要插手兒臣的生活?”
“深兒,你敢這樣跟母後說話?”高月語氣一變,有意抬高了聲音,不怒自威。
蕭景深更是氣不打一處出,隨手抓起桌上的被子往外一拋,不偏不歪,剛好砸中了白雲汐的腦袋,痛得白雲汐一聲唏噓,卻不敢叫出聲來,隻能強忍著躬身退下。
當白雲汐退到門口的時候,高月突然吩咐道:“你過來!”
白雲汐如高月所說,恭恭敬敬的走了過去。
高月道:“派人將東宮那些不幹不淨的女人都給本宮趕出去!”
白雲汐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蕭景深已怒聲而起,“母後!你這是故意要斷了兒臣的興致嗎?”
“深兒!那一群女人把東宮弄得烏煙瘴氣的,對你有害無益。自古女人多禍水,倘若不能為你出謀劃策,不能助你一臂之力,這種女人,沒有留下的必要!”
高月眸子一斜,“還不快去?”
“你敢!”蕭景深怒指著白雲汐,正麵與高月叫板。
白雲汐心中暗道不好,她本是為了查出香兒的下落,卻陷入了這母子之間的大戰。為了不被蕭景深和高月認出她的身份,隻能一直埋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