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的盡頭,月開靠在長廊上,低垂著頭,似乎在深思著什麽。
白雲汐快步走去,“月開,你找我所為何事?”
月開一見到白雲汐,立馬站直了身子。“啟稟王妃,屬下有重大發現。”
“說。”
“皇後,皇後派人在皇上的酒杯裏下了毒。”
白雲汐眸光一緊,蕭傲天的確會在今夜中毒,可月開又是如何得知?
月開隨她從九王府進宮,除了她進入大殿之後,更是寸步不移的跟在身後。
月開又道:“是香兒派人告訴我的。”
“香兒?”白雲汐柳眉再次一緊,“香兒她還說了什麽?”
“送信的丫鬟什麽也沒說,隻是將紙條交給了我。”
月開將腰間的紙條遞給了白雲汐,白雲汐掀開一看,隻見紙條上寫著,“皇上有難,酒杯有毒。”
白雲汐看後,迅速將紙條撕成了碎末,她必須銷毀證據,不隻是為了香兒的安危考慮,更是為了他們自己。一旦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月開小聲問道:“王妃,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皇上已經喝下杯中的酒,我們離開之前皇上的身體並無大礙,想必這毒是慢性毒藥,我們還有時間。”
“此事是否要告知王爺?”這麽大的事情,倘若不讓蕭墨初知曉,月開很是不安。
白雲汐一口否定,“不必了。”血濃於水,若是蕭墨初知曉了此事,定會想盡辦法會蕭傲天解毒,他這樣做會打草驚蛇,更有可能讓敵人奸計得逞。
“可王爺……”
白雲汐鳳眸一低,“月開,我要你保護一個人。”
“王妃盡管吩咐!”
“我要你保護香兒!”
月開不解,“香兒已經是太子的側妃,何須屬下保護?”
“正因如此,我才要你保護她,香兒進宮的目的也是為了幫我們。王爺欠牡丹一條命,而我也對牡丹有所虧欠,是我去百花樓找香兒,將她拉入了這一場混戰之中,我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危。”
月開重重的點了點頭,正要退下的時候,失聲叫了一句,“王爺!”
隻見蕭墨初不知何時走到了白雲汐身後,他陰沉著臉,冷聲問道:“你們有什麽事瞞著我?”
白雲汐一口否定,“沒有!”
蕭墨初問,“那你手中拿著的是什麽?”
他掰開白雲汐的手,白雲汐已將紙條撕成細小的碎末,根本就無法再拚湊,更不可能得知紙條上的內容。
“汐兒!”蕭墨初目光淩厲的看向了月開,“連你也不說?”
月開立馬垂下了頭,他雖然是白雲汐的貼身侍衛,可蕭墨初也是他的主子。月開陷入了糾結,白雲汐不發話,他也不知說與不說。
對峙了一小會,白雲汐終於開口道:“是香兒,香兒派人告訴我,蕭景深今夜會有所行動,讓我們小心為上。”
蕭墨初墨玉般的眸子一沉,“不能讓香兒一直留在皇宮。”
“香兒雖然是你的人,可這並不代表她會聽你的話。”
蕭墨初緊握著白雲汐的手,好聲好氣的說道:“汐兒,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亦如此,可有些事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我們需要時間。”
白雲汐自然也知道,可殺人的人又豈會等被殺的人完成臨死前的遺願?
殺死一個人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拖延的時間越是長久,後果就越是不堪設想。
“回去吧,你我都離開大殿,難免惹人懷疑。”
大殿上,此刻歡聲笑語,一片沸騰。
原來是白雲汐離開之後,就多了一個麵具舞,這麵具舞都是男子,身形相似,帶著麵具,仿若都是一個人所扮演,無法分辨。
伴奏之人也是一個男子,此人身高八尺,帶著一張精致的金色狐狸麵具,大氣磅礴,卻又書生氣息濃重。
白雲汐在座位上坐下之後,目光一直停留在伴奏之人的身上,這個人的身形似曾相識。
“師父……”白雲汐脫口而出,然而伴奏之人似乎什麽也沒聽到,一直專心致誌的彈琴。
蕭墨初似乎發現了白雲汐的異常,小聲問道:“汐兒,你怎麽了?”
白雲汐連忙搖頭,“沒,沒什麽。”
待麵具舞一結束,白雲汐迅速起身跟了上去,她攔住了那個伴奏之人的去路,冷聲說道:“摘下麵具!”
她的語氣是命令的語氣,而是詢問或是商量的語氣。
隻見這個男子身子一頓,似乎有所遲疑。
白雲汐又道:“本宮命令你摘下臉上的麵具。”
蕭墨初及時趕來,“汐兒……”
他看向了眼前這個帶著狐狸麵具的男子,一揮手,“你下去吧!”
那個男子正要離開,再次被白雲汐攔住去路,“你不能走!”
蕭墨初問,“汐兒,你到底怎麽了?”他的語氣有些淩厲,看到白雲汐那日漸消瘦的臉蛋時又頗為不忍,心軟道:“汐兒,讓他走吧!”
麵具男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之後迅速離開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白雲汐不想再隱瞞,因為她知道,這些事根本就逃不過蕭墨初的法眼,蕭墨初不問,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是師父……”她咽了一下口水,“那是我師父!”
蕭墨初錯愕,“不可能,慕容書已死,在鬼村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對於白雲汐的這些話,蕭墨初隻當白雲汐受到了刺激,開始胡言亂語。
他將白雲汐擁入懷中,白雲汐卻掙開了蕭墨初的懷抱。
白雲汐的掙紮觸碰到蕭墨初胸口上的傷口,痛得蕭墨初擰起了眉頭。
“對不起,對不起……”白雲汐一臉歉意。
蕭墨初連連搖頭,“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永遠都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蕭墨初將白雲汐帶回大殿之後,即刻派人去查剛剛那個伴奏的麵具男。
一個時辰之後,晚宴結束,百官相對盡興,對於白丞相白原的死所有人仿佛都達成了共識,對此隻字不提。
靜妃與蕭傲天同時離開大殿,而皇後高月則帶著蕭景深一起離開。
香兒離開時那意味深長的回眸,讓蕭墨初滿心疑惑。
夏嫣然問,“王爺,我們也回去吧!明日便是新年,我們今夜一起守歲如何?”夏嫣然興致頗高,對於新年,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蕭墨初看向了白雲汐,這幾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府被抄的一事對白雲汐打擊很大,他要遵從白雲汐的意願。
白雲汐不願掃了夏嫣然的興致,便答應了。
回到九王府後,三人齊聚東屋。
白雲汐一直呆愣愣的坐著,麵無表情,目無焦距。
夏嫣然多次想逗白雲汐笑,可白雲汐對她說的所有話仿若置若罔聞一般,夏嫣然不願自討沒趣,便不再開口。
好端端的日子,卻變了味。
蕭墨初見白雲汐沒什麽興致,主動問道:“汐兒,要不我送你回清秋苑吧。”
白雲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夏嫣然,點點頭。
走在回清秋苑的路上,白雲汐主動說道:“我有一事要告訴你。”
“有關香兒?”從白雲汐在大殿的怪異舉動,蕭墨初就已經察覺到了。
“是!”
“說吧。”
蕭墨初漫不經心的走在白雲汐身前,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緩慢,卻一直不曾停步。
“香兒派人告訴我,皇上的酒杯被人下了毒。”
蕭墨初身子一頓,同時停住了腳步。
“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他,驀然回過頭來,責備道:“父皇中了毒,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我知道的時候,皇上已經喝下了杯中的酒,無論說與不說,都無濟於事。”
蕭墨初墨玉般的眸子一沉,對於白雲汐的話很是生氣。
“我知道你對白丞相的死耿耿於懷,可是白丞相謀逆在先,又豈能怪父皇無情?”
“對於我爹爹的死,我從沒怪罪過任何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白雲汐冷漠的說著,仿若頃刻間跟白原再無父女之情。
蕭墨初很是惱怒,“汐兒!”
他氣憤的叫了一聲,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憤憤的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白雲汐繼續說道:“是皇後下的毒,你與其在這裏與我爭辯,倒不如早點查出皇上所中何毒。尚有醫治之法。”
對於白雲汐的冷漠,蕭墨初雖然生氣,卻沒法怪罪,接連的打擊,讓他對白雲汐很是心疼。
蕭墨初迅速派人去查蕭傲天中毒一事,然而隻要蕭傲天中毒之事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宜讓太多的人知曉此事。
白雲汐站在花園小徑,寒風咋起,一朵紛飛的雪花突然飄落在她的臉上,她隻覺得心中一涼,一抬頭,再次有雪花飄落在她的臉上,發梢,衣裙之上。
“下雪了……”
蕭墨初脫下身上的披風,將白雲汐緊緊包裹在裏麵,歎道:“下雪了,又下雪了。”
白雲汐鳳眸一緊,“墨,隻怕今夜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我終於明白了。”
蕭墨初問,“你明白了什麽?”
“去救香兒。”她就覺得香兒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才想起前世除夕之夜蕭景深曾殺死過一位叫香雪的側妃。
“香兒有難,快去啊!”白雲汐大吼道,倘若這一次香兒再次因為她而死,那她這輩子都將活在無盡的內疚之中。
蕭墨初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叫來月開和高冷,“你們二人即刻去東宮,將香兒帶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