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苑,白雲汐趴在梳妝台前,百思不得其解,月開派出去的人遲遲沒有消息。
春兒匆匆來報,“啟稟王妃,白府來了人。”
白雲汐抬起頭,不禁疑惑了,莫非是白府發生了什麽事?
她急切的說道:“讓她進來吧!”
一個著粉衣的婢女匆匆走了來,她神色驚慌的看了一下四周,最後一臉警惕的看向了春兒,白雲汐看出了她的顧慮,對春兒揮了揮手,“你且先出去候著吧!”
“是!”春兒退出了房間,並關上了門。
隻見這個著粉衣的婢女取下了身上的披風,白雲汐原本並沒注意婢女的長相,但這個婢女取下披風的時候,她才看到這個婢女乃是白紫雲所扮。
白雲汐鳳眸一緊,“雲兒,怎麽是你?你為何要打扮成這番模樣?”
白紫雲二話不說,撲過去抱住了白雲汐,大哭起來,“姐姐,姐姐,爹爹他……”
“爹爹他怎麽了?”白紫雲話到一半,白雲汐的心頓時就懸了起來。
“姐姐,你一定要幫幫爹爹。”白紫雲一邊哭,一邊說著,含詞不清,更是讓白雲汐擔憂。
“雲兒,你莫要哭,且先告訴我爹爹怎麽了?”
白紫雲似乎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久久沒能平複下來,她壓低了聲音,驚恐道:“爹爹,爹爹他讓人縫製了一件龍袍。”
白紫雲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小心,還有意看了一下門外是否有人。
白雲汐臉色大變,私自縫製龍袍乃是殺頭的大罪,甚至可能抄家,那白府一百二十九條人命……她已經不能繼續想下去。
白紫雲拉著白雲汐的手說道:“姐姐,你一定要想一個法子,若是被發現了可怎麽辦?”
白雲汐還算淡定,她問,“你怎麽知道?”
白紫雲低垂著頭,“雲兒去書房給爹爹送參湯,無意間發現爹爹的書房裏還有一間密室,密室裏掛著的就是龍袍。雲兒一時害怕,被爹爹發現了,爹爹將雲兒禁足,不許雲兒離開房間一步。”
所以白紫雲才喬裝打扮成這幅樣子。白雲汐問,“爹爹可還說了什麽?”
白紫雲搖了搖頭,“爹爹犯的是殺頭的大罪,雲兒,雲兒不知道該怎麽辦,姐姐可有什麽法子?”
白雲汐沉思了一下,如今朝中的局勢一觸即發,白原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了二心,白府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忠心耿耿,決不能讓白原一時糊塗毀了白府百年榮譽。
“你且先回去,莫要讓爹爹生疑,放心吧,我不會讓爹爹做錯事。”白雲汐信誓旦旦的說著,放眼諸位皇子,蕭墨初才是皇位的最佳繼承人選。為了黎民百姓,為了天下蒼生,她一定不會讓白原得逞。
白紫雲緊握著白雲汐的手,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憐惜。
“姐姐,不要讓爹爹走錯路,做錯事。”
在白紫雲眼裏,白雲汐是滄水國的九王妃,而蕭墨初是皇上蕭傲天最看重的皇子,也是百姓心中皇位的最佳人選,她隻能將這件事寄托在白雲汐身上。
白雲汐重重的點了點頭,“爹爹的事萬萬不能說出去,否則我白府隨時可能遭到滅頂之災,知道嗎?”
白紫雲深知此事事關重大,哪裏敢多說一個字,隻是不停的點頭。
白紫雲離開之後,白雲汐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那次靜妃將她召進皇宮,莫非就是看出了白原的異常?
倘若靜妃真的看出了端倪,這麽久卻一直不曾挑明,那倒還沒什麽,隻是白原的異心若是被蕭景深知曉,那可就是大大的麻煩。
白雲汐一邊走,一邊撓頭,最後走到玲瓏琴旁,靈機一動,抱起玲瓏琴迅速回到了白府。
此刻白原恰巧早朝之後回到府中,而白紫雲聽說白雲汐突然回了白府,也是嚇得小心髒砰砰亂跳,她希望白雲汐能阻止白原,卻又不希望白雲汐當麵找白原談論此事,換句說話,白紫雲對白雲汐又敬又畏。
白原見到白雲汐的時候,和藹的笑了,“汐兒,你怎麽來了?”
白雲汐甜甜一笑,“難道爹爹不想汐兒回府?”
白原慈愛的笑了,“當然不是,你是我白原的女兒,永遠都是,白府的大門時刻為你大開著,你想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
白雲汐正想接話,白原又道:“隻是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一般,不比尋常人家,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莫要落人笑話。”
白雲汐低垂著頭,在心中暗暗想到:爹爹,你這麽清楚我們的身份,為何還要這麽做?你時刻教導我們要三思而後行,為何你做不到?
白雲汐笑了笑,“爹爹還未用午膳,來人!”
她一吼,身後的丫鬟便走上前來,“王妃!”
白雲汐道:“趕緊把飯菜端上來。”
除非白原指定過要吃什麽,每日午膳和晚膳廚房的人都會提前備好。
丫鬟躬身退下,白雲汐又派人去把白紫雲叫了來,父女三圍坐在大廳裏。
白紫雲很緊張,一直不敢與白原對視。
白雲汐卻笑了笑,“雲兒你怎麽了?平日裏這麽愛笑,今日為何不說話了?難道是今日這些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白紫雲麵色尷尬,目光時而瞥向臉色鐵青的白原。
白雲汐主動為白紫雲夾了一個雞腿,又為白原夾了一個雞腿,溫柔的說道:“爹爹每日勞累,都吃點,補補身子。”
白原高興的笑了,樂嗬嗬的吃著碗裏麵的雞腿。
用過午膳之後,白原下令讓白紫雲回屋,白雲汐並未挽留,待白紫雲離開之後,白雲汐這才抱出身後的玲瓏琴來。
“爹爹,汐兒近日又學了一首曲子,汐兒且為爹爹撫琴一曲。”
白雲汐一邊說著已將玲瓏琴放在了石桌之上。
白原點點頭,“好,好!”
白雲汐如蔥十指勾起琴弦,發出‘鏗’的一聲響。她眸眼低垂,低吟婉轉的琴音從她纖細如玉的十指中緩緩溢出。
白雲汐給白原營造了一個意境,在高山之巔,白霧繚繞,群山盡在眼底,然而寒風凜凜,讓人忍不住一個寒顫。四周綠樹環繞,蒼翠欲滴,頭頂蒼茫,天與地仿若混沌初開,難以區分。四野闃然,沒有一個生靈。
他站在一塊大石頭上,舉目望去,隻有無盡的失落與惆悵。
白雲汐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告訴白原一個道理,高處不勝寒,萬人之上,卻抵不過孤獨寂寞。不是他的就更不能強求。皇位更是如此。
一曲畢,白雲汐的目光鎖定在白原那張蒼老的臉上,有些心疼,她的爹爹,她前世害了白府一百二十九條人命,如今決不能讓她爹爹重蹈覆轍。
白原恍然醒來,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白雲汐,四目相對,白雲汐眸子裏是哀求,而白原的眼神裏卻是無止境的憤怒。
白原憤憤站起身,怒甩衣袖,“汐兒,這就是你回府的目的?你太讓爹爹失望了。”
白雲汐麵色淡定,平靜的說道:“爹爹,回頭是岸!”趁著一切都沒暴露,趁現在還來得及,回頭是岸!
白原氣得臉上的胡須一抖,“放肆!”
他向前踱步著,突然折了回來,“是雲兒通風報信告訴你的?”
“此事與雲兒無關。”
白雲汐臉色微變,又補充道:“爹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事非同小可,汐兒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一錯再錯!”
白原突然陰森的笑了,“一錯再錯?我白原無愧於天,何錯之有!”
“你私自讓人縫製龍袍,若是被人知道,這可是殺頭的大罪!甚至可能株連九族!”
白雲汐情真意切的肯求著,“爹爹,不要執迷不悟,白府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九條人命,可都在你手中,你的一念之間,很有可能給白府帶來滅頂之災啊!白府的幾世榮譽,難道你要毀於一旦?”
白原突然揚起手,就在他要一巴掌打下去的時候,被白雲汐握住了手腕。
白原被白原打過三次,足夠了,無論是誰,她都不會再忍受任何委屈。因為她白雲汐並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爹爹,你還要再打我一次嗎?”白雲汐的語氣很冷,鳳眸裏流露出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
白原顫顫巍巍的收回手,“哼!”
眼見著白原就要離開,白雲汐跟了上去,繼續說道:“如今朝中動蕩,爹爹,你的一舉一動牽涉重大,三思啊!”
白原突然頓住了腳步,怒指著白雲汐說道:“你就是想讓我支持你的夫君蕭墨初!別忘了,你是我白原的女兒,即使你現在嫁出去了,你還是姓白!”
“爹爹明知汐兒不是這個意思,皇後的人早有行動,就等著爹爹露出任何的馬腳,一旦被皇後發現,你可知後果有多嚴重?”
白原不屑的笑了,“皇後,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不足為懼!”
“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皇後能成為皇後,爹爹莫要小瞧了一個女人的本事!”
白原瞪著白雲汐,一怒之下差點又給了她一巴掌,好在他忍住了。
白原深吸了一口氣,“你給我記住,你是我白原的女兒,隻要我坐在萬人之上的位置,你才會成為真正高貴的主子,那些伺候你的人,才是真心伺候。蕭墨初是你唯一的夫君,可你卻不是他唯一的女人,該幫誰不該幫誰,你心裏應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