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陳王箭術
馬越操持完橋玄的喪事,回程於陳國地界再度滯留了數日,他見到了久負勇力盛名的陳王劉寵。
劉寵知道馬越不擅射箭之後很是驚訝,幽並涼三州之勇士精於騎術卻不擅射術真是少見。
別說幽並涼,就算是中原的儒生,君子六藝中射御可是重中之重,不由分說地教了馬越數日的射術法門作為馬越願意為他謄寫碑文的感謝。
儘管馬越對射術沒什麼興趣,但凡是能加強他的武藝的東西他都很願意去學習,於是便跟著劉寵學了幾日。
幾日時間,馬越的射箭能力也沒能像劉寵那樣百步穿楊十發十中,但卻著實受益匪淺。
劉寵教授的都是射術中鳳毛麟角的經驗,臨走還為他寫了七頁的射術秘訣,連帶著兩本射術書籍一併給他,要他拿著閑時看一看,並囑咐他日後若有射術上的問題隨時可傳信問他。馬越對此很是感激。
接著,便是數日兼程,終於趕在除夕前夜迎著風雪踏入洛陽。
這一次來往千四百里的路途,對馬越而言最大的收穫還並非是交好陳王劉寵,也不是陳王教授的箭術,而是一份地圖。
這一份地圖不同於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幅地圖,也不同於未來的地圖,這是馬越憑著自己親眼所見,腳步所及而畫的地圖。
山川地形,不夠仔細,比例尺也不足,就連山丘的高度坡度都僅僅是憑靠目測而已,但卻加入了馬越自己的軍事想法,他的地圖上對於百姓所聚居的里道有著明顯的標註,哪裡是農田,哪裡是溝渠,寬窄都以目測的數字標註,著重於記下道路旁的險地,絕地。
這是一幅戰術地圖。
洛陽,侯氏,潁川,陳國,梁國一線直通的交通要道的戰術地圖。
除夕之夜,洛陽城中的高門大閥戶戶張燈結綵,街上總角小童們穿著棉衣,在府門前的火堆中燃著竹子,傳出「啪啪」的響聲。
一路行到自己府門前,辭別了李堅,馬越轉頭一看,梁府門側拴著許多馬匹,朱門前一猿臂蜂腰的俊美青年正踩著高案提著燈籠向上掛著,在他身邊面容冷峻腰系銅印墨授的青年不是閻行還能有誰,馬越剛辭別了李堅,閻行便伸著胳膊笑道:「主公可算是趕上了除夕之夜,兄長掛好沒有,主公回來了!」
掛燈籠的俊美青年除了楊豐楊阿若還能有誰,須臾之間楊豐掛好了燈籠,拍拍手掌從高案上躍下,點頭對馬越笑道:「主公,大夥都得了官職是好事,可家裡怎能沒人幫襯呢,下午某與彥明回來冷冷清清的,家裡新年的資材都沒準備齊全。」
「竟有此事,先生和夫人呢?」
三人邊說便向里走,安木聽見馬越等人在門口說話,急忙跑過來推著府門,聽到馬越發問急忙說道:「回主公,今日一早大人與夫人便被陛下召入西苑,說是參加陛下宗廟的除夕祭拜。」
「是這樣啊,雲長和公明沒回來嗎?」
每年除夕之夜,天子在宮中飲宴,召集親信大臣,三公九卿,參加宗室祭拜可以算作是對寵臣的無上殊榮。
本來今日回到洛陽,馬越是不能直接入府門的,應當先入宮面見陛下,但就是因為這一天是宗室祭祀的日子,馬越才剩下了上報的麻煩事,直接回到了家裡。
正說著,馬越前腳踏入庭院,關羽便領著兩個健仆搬大包小包的東西從偏院走了出來,抬手擦拭額頭的汗水,正看到對面的馬越,關羽笑了。
「你們把新年的衣服給府里的人們發下去吧。」關羽低頭吩咐了一聲,這才迎著馬越走去,邊走邊問道:「三郎什麼時候回來的,梁國一行可順利?」
關羽很有意思,儘管他的心裡對馬越感激到無以復加,但嘴上看不見多少尊重,更多的倒是親近。整個梁府除了梁鵠與裴夫人叫馬越三郎之外,就只有關羽這麼叫了。
馬越對關羽這樣見怪不怪,此生二十載,或許他已經接受了封建社會人們的等級之分,但在心中他從未將關羽楊豐閻行等人當做僕從使喚。
尤其是關羽,這個從他十二歲陪伴至今的兄長。
「一切順利,還得了些東西,晚些時候兄弟們一起看看。兄長在東觀可還習慣?越聽說那裡呆著的都是一些老人,可別憋壞了兄長。」
嘴上雖是這麼說,但馬越知道,關羽性子穩妥,又喜好讀書,在東觀校書的日子想來他是不會覺得無聊的。
果不其然,一提起東觀關羽喜上眉梢,說道:「三郎你是不知道,某家從未見過那麼多的藏書,近日以來看的眼花繚亂。」說著,關羽難得不好意思地笑道:「說來慚愧,某這校書郎卻從未做什麼正事,都是那些老人家在校書,某倒像是個讀書郎。」
「無所謂,實不相瞞,此前推薦兄長前去東觀,我也正是這個意思,一來給兄長找個讀書的去處,二來過了年我便少不了東奔西走,先去幽州再下吳會,遠公子獨留洛陽學經,兄長與彥明在洛陽為官,遇上事情也好有個照料。」
遠公子便是梁遠,如今正是讀書的年紀,有幸拜在崔烈名下習經。
天色已經黑了,別家這個時間都已經圍坐在一起吃飯了,但梁府這邊還沒有絲毫開飯的意思。
馬越突然拍了拍腦袋,對關羽問道:「兄長,蔡小姐在後院嗎?」
「在,裴夫人走了,就剩蔡小姐自己在後院呢,打我回來就沒見蔡小姐出來,應該自己在後院呢。」
「誒,奇怪了,仲道怎麼沒在,我去看看,你們準備一下吃食,咱們晚上一醉方休!」
說著,馬越便進了后宅。
「師姐?師姐?」
馬越喚了兩聲,沒見著動靜,過年了,梁府有些婢女都是洛陽附近的百姓出身,裴夫人都放她們回去過年,如今後宅冷清的很,馬越走上幾步也沒見到一個侍女。
天色已經昏暗,離著挺遠,馬越便見到涼亭里帷幔下有人坐著,走近一看果然是蔡琰,挑開帷幔,裡面暖意洋洋,爐火燒了很久,炭都已白了。
「師姐?」
馬越輕輕喚了一聲,還是沒有動靜,繞過几案馬越才看到,蔡琰握著一卷竹簡,撐著下巴睡著了。
解下裘袍蓋在蔡琰身上,馬越輕輕地動了動蔡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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