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連過兩關
次日,也是考驗的日子,昨日和顧碧落商量半天,也沒有什麼結果,這幾個人性格迥異,實在猜想不出會怎麼考驗,今日站在華清大殿中彷彿是即將參加高考的學生,忐忑不安而又緊張。
大殿中所有長老皆已在列,他們各個才被敲詐一筆,早已視他為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眼珠子彷彿十八羅漢身像快要瞪出來,最可恨的是這小子的嘴臉,一個勁道謝,一個勁握手,叫人嘔血。
陪著嫿瑤行了一些祭祖祭天的禮數,這些禮數十分繁雜,比嫁娶還麻煩,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規矩,不就離開天府,搞得像是要『嫦娥奔月』,從殿台祭天之後,重新回到大殿中,可算將把這些禮數做完。
大殿中一片梵聲禪鍾,香煙裊裊,老齋主念了一段話后,走到兩人面前道:「嫿瑤,你可決定了嗎?」
「弟子心意已決。」紀嫿瑤臉上濯著淡淡的笑容,與他相視了一眼,目光聚在前方,極其堅定。
「這串念珠跟隨我多年,今日便交與你——這是為師的心意,你勿要推辭。」老齋主取下手中念珠,神色有所感嘆,又道:「你們從清俗門進去,若能通過考驗,便可下山,此次考驗有七關,共有七人在裡面等你們,通過四關即可,除了你們二人外,你們可挑選一人相助。」
紀嫿瑤目光落在顧碧落身上,上前執起她的手,親切地對之一笑,「顧小姐,可否請你相助。」
「紀小姐若不是嫌我愚笨,我自然願意。」顧碧落點點頭,神色顯平淡,此行來到仙府的目的,她自己都弄迷亂了,忙前忙后都是為了他們夫妻團聚。
「多謝顧小姐。」紀嫿瑤雖身裝簡樸,氣質卻是明凈如琉璃,低眉順眼間,沾惹了一道佛塵味,絕非一般女子可比,可見天府對她之用心,「之前相公多有得罪,在此我替他賠個不是。」
言畢,便要屈身賠罪下去,沈風急忙攔住她的身體,「我昨日已經向顧小姐誠心認錯了,顧小姐也不是小氣的人。」
你那叫誠心,這人什麼時候能誠心認錯,倒叫人心慌,顧碧落淡淡瞥了他一眼,「紀小姐勿要行此大禮,我並未生氣。」
這位姑娘真是難得一見,不僅學識廣博,且待人和善,更有傾城之顏,看來這一年來,相公福澤不淺,才可遇到如此貴人相助,「顧小姐心胸開闊,我深表敬意。」
閑話說完,幾人一起進去清俗門,行過條幽暗的木匝道,便來到第一個房間內,而草谷大夫便坐在房間中,而房中還放著一些醫書。
「拜見草谷師叔。」
「草谷大夫,你該不會是想考我們醫術。」無奈笑道:「醫術我們幾人都不如你,這一關我們放棄。」
「小子不要著急,你先聽我說完。」草谷說話如同喜鵲,悅耳動聽,除了她的一頭白髮,無論容顏和聲音都與十歲孩童無異,「今次考驗與以往不同,非是為了考驗你們各項技藝,而是我們七宮與你們三人的比試,比試中我若輸了,便隨你們一起下山,比試若輸了,你們也可下山,但我不會隨你們下山,沈將軍,這張書信請你過目。」
說著,從書簡下抽出一張書信,接過書信一看,上面乃是齋主奶娘親筆:此次你們二人下山兇險難料,沈將軍更是貴為保家衛國之將領,而我天府一直祈望社稷安定,如今天下隱隱有動亂之相,朝廷中更是有爭權之人,故此我想草谷、問書等人下山助你完成大業,但想讓他們追隨你,卻要靠你的本事,我不可左右,沈將軍,嫿瑤便交與你了,望你好好待她。
合上書信,長長地嘆息一聲,齋主奶奶確實待嫿瑤如同親人,也是一個心懷慈悲的老人。
顧碧落淡淡一笑道:「看來齋主有意助你們二人,北鬥草谷行醫,問書有識,青石善謀,壺酒匠工,廣音撫琴,道畫臨摹,非劍絕塵,各個身懷技藝,他們若可為社稷入世,乃是大幸。」
嫿瑤輕嘆一聲,心知這一定是齋主的用意,柔聲道:「相公,幾位師叔皆是身懷大才,得之大幸。」
有道理,除了邋遢老頭、小大人和道畫,其他幾個人如果一起下山,的確是好事,特別是這個草谷,最近正愁陽火太旺,她可以為我煎點降火藥,「草谷大夫,我們要如何比試?」
草谷淡淡道:「比試醫術你們當中無人有勝算,沈將軍請恕我無法隨你下山。」
顧碧落嘆道:「確實,論醫術,我們當中無一人可有勝算。」
「慢著。」喊住一聲,「誰說不會醫術就勝不了,我想先問問草谷大夫,若能救人便可算是醫術嗎?」
草谷沉吟少時,點頭應是。
沈風嘴角藏笑道:「那就好了,比試天下所知的醫術,我們當然贏不了你,但若可提點一些草谷大夫所不知的醫術,是否便可認為我們贏了比試。」
「說來一聽。」
「很簡單,我出一道題目,你若無解救之法,而我可解救便算是我贏。」見她點頭,想了一個最能區別古代醫術與現代醫學例子,隨即道:「|假若有一個失血過多,止血已經來不及,你要如何救治?」
草谷斷然搖頭道:「無可救治!」
早已料到她對此束手無策,因為她是一個『中醫』,笑了一下,「既然草谷大夫束手無策,便等同於這個患者死了,而若是我便有辦法救治。」
草谷思索再三,才道:「請講!」
其他二女臉上皆有疑色,他從未習學過醫術,若是失血過多,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用,可見他信心滿滿,似乎是有了勝算。
沈風沒有正面回答,見到醫桌有一壺水,便上前將水倒去,問道:「想喝水嗎?轉頭,對著另外二女,再問道:「想喝水嗎?」
說著,在草谷面前,用另外一壺水倒入其中,做完這一切后,笑嘻嘻道:「就這麼簡單,失血過多的患者便可起死回生。」
這是簡單的邏輯,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不懂醫術的二女,她們心中仿如點亮了一盞明燈,立即通透起來,這是最簡單的邏輯,既然失血過多,那就輸血,不懂醫術的人反而想得簡單,但草谷卻難以理解,這完全脫離她所學的醫書。
古代大夫無非是用藥物補補血,紅棗、枸杞、豬肝等等,但只能起到補血的作用,頂多治療一下貧血,但如果是失血果斷,補血根本來不及。
草谷靜靜思索許久,問道:「血氣乃是命之根本,如何以他人之血補之,倘若如你所言,那豈非成了茹毛飲血的禽獸。」
師叔也言之有理,但相公思想一向不同尋常,此番言論,定然是超乎我們所想,紀嫿瑤心中有思,靜靜聽著,見顧碧落神色淡靜,心中微奇。
沈風聽得啼笑皆非,失笑道:「我指的是輸血,而非喝血。」
草谷皺眉道:「有何不同。」
擲地有聲道:「當然不同,喝血是將血液喝進胃部消化,而輸血則是利用脈搏,將血液輸入體內,你是大夫,你說這有何不同!」
「輸血——」紀嫿瑤神采點點,與顧小姐對之一笑,「只不過變了一字,細想起來便是兩番景象。」
三人中,感思最多自然是草谷,細細琢磨之下,腦中頓時開明起來,對此法子再三思索,有些迷惑之處,又不知如何問起,欲言又止道:「你——」
沈風擺擺手,斷道:「隨我一起下山!」
草谷心中有所遲疑,但醫術又是畢生之追求,沉吟片刻,緩緩起身道:「我隨你們一起下山。」
紀嫿瑤嘴角含喜,上前屈身作拜道:「多謝師叔肯願相隨。」
顧碧落悄悄上前,低聲道:「方才你所說的醫術,若可發揚光大,便可減少戰場上將士的傷亡,輸血之法當真可行嗎?」
「輸血不是兩個字那麼簡單,有些血可以輸,有些血不行,要是這麼簡單,之前我早就說了,何必等到現在。」沈風搖搖頭,神情嚴肅,見她有所失落,笑道:「不過只要肯想辦法,輸血還是可以普及,現在草谷一起下山,我會將生平所學教給她,再讓她組建一支軍中治療隊伍,我也不用再打仗了,以後就跟在大軍後面為兄弟們止止血,擦擦汗。」
「你想得倒美,你只有一事可做,那便是上陣殺敵!」白了她一眼,忽地從他口中聽出另一番意味,語帶興奮道:「你方才可是說,若是柔然軍再入侵大華,你會再披甲上陣?」
壞了,沈風瞪大眼睛,眼皮急跳幾下,一頭霧水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顧小姐別白日做夢了,老婆我已經找回來,以後時間都用來『脫甲』,哪有時間披甲。」
無恥小人,說話不算話!顧碧落冷哼一聲。
順利通過第一個考驗,便帶著草谷進入下一個房間,守候在第二關的是天璇宮的問書道長,見草谷跟隨其側,奇道:「你們三人並未精通醫術,怎會贏了草谷?」
沈風哈哈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長話短說,問書道長,你的比試內容又是什麼?」
顧碧落從旁提醒道:「問書道長博覽群書,通曉古今天下事,見解獨到,乃是少有的智者,你若令他下山輔助,對你大有裨益。」
「你倒是著急——」問書洒然而笑道:「比試十分簡單,你與我各出一題,若你輸了,我便隨你一起下山。」他雖身居天府,但卻見識過各種刁鑽問題,青石道長經常用一些無賴的問題為難他,皆被巧妙的應答過去。
問書道長也挺有用的,最近剛好想探索一下房中術,沉吟片刻,嘴角忽然露出一道奸笑,語出驚人道:「不用比了,道長你已經輸了。」
三女目露疑光,問書道長亦是滿酬迷霧,驚疑道:「比試尚未開始,我為何便輸了——」隨即有所意會,笑道:「你勿要想矇混過去。」
「非也非也——」沈風笑嘻嘻道:「方才未必輸,現在是真的輸了,大局已定。」
這傢伙,竟然如此戲弄道長,旁觀者清,之外的顧碧落聽得清楚,她心思縝密,細細回思之下,不禁掩唇而笑。
「這又是為何——」問書道長又是驚疑,而後忽地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你這小子!哈哈,有趣,有趣!」
沈風回頭對著三女露出一個得意笑臉,紀嫿瑤再一思索,也想明白其中的玄機,不禁莞爾一笑,無奈地笑了笑,草谷見他們都在笑,也不知沈風是如何贏了,低聲去詢問,嫿瑤逐低聲與她說明原因,草谷聽罷,也是笑了起來。
進入第二個房間后,問書道長就問沈風是怎麼通過第一個考驗,這無心一問,卻是他的敗因所在,也就說明他不知道沈風怎麼通過第一個考驗,所以在問書道長說明比試內容后,他就已經輸了一半,然後沈風故意說他已經輸了引他入套,果然,接著問書道長又問了一句『比試尚未開始,為何便輸了』,這個問題沈風自然知道答案,所以才有了後面的那句『方才未必輸,現在是真的輸了』。
這簡單幾句話中,問書道長已經問了一個問題,而且也解不開一個問題,這勝利不是沈風的,還能是誰的,雖然有些無賴,但何嘗不是一種機智,問書道長也只能心服口服,這些當然不是算計好的,而是臨場應變的能力。
笑聲漸收,問書道長似是餘興未消,笑呵呵道:「你贏了,小心提防著還是被你算計了,我可以隨你們下山,但我準備的題目卻還沒說出便輸了,未免有些不甘。」
紀嫿瑤笑道:「師叔是否還想考驗?」
「還是師侄知我心也。」問書道:「若你能答出我的題目,我才算心服口服。」
沈風無奈笑道:「那好吧,誰叫這裡是你的地盤,請道長說出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