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九節

  茹顏休學了。 中考成績出來，茹顏的成績退步很多。本來可以考上重點高中的她現在隻能考取一所普通中學。 正當茹濤華為她的學校忙到焦頭爛額的時候，她卻正式宣布想休學一年。茹濤華是依著她的。她是他的心肝寶貝。他隻需要她快樂就夠了，至於其他的，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他的錢，他的名譽，甚至他的另一個女兒——我。 我曉得茹濤華心底裏其實是愛我的，因為我是他的女兒，他的親生女兒。可他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承認他曾經所犯過的愚蠢殘忍的錯誤。他對我有愛，可是不及他的名譽與麵子重要，更不及茹顏重要。我是占了他心底一個小小的位子，那裏有他不願提及的慚疚與他深深的懊悔。 茹濤華。其實我真的很想也撒嬌似地喊他一聲爸爸，把我的小手放在他寬厚的手掌內，看著他溫暖的微笑，想他摸著我的頭發輕輕地喚我菁菁。想他在向外人介紹我的時候可以這樣說：“這是我的女兒……” 可是，永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吧？我隻能用冷冷冰冰的聲音喊他一聲茹叔叔；他看著我的時候，雙眼永遠都是冷峻的；有外人過來，他向來這樣介紹我：她是我遠房親戚的女兒，托我照顧著…… 我渴望著的父愛，也許這輩子都得不到了。 我不在乎！真的！對於父愛，我真的可以毫不在乎。因為沒有得到過，所以並不奢求。我在乎的，隻有茹顏。 也許我這樣是在說謊話，我曾多少次希望茹濤華可以多看我一眼，多多關心我一點。我甚至在想，如果茹濤華叫我一聲女兒，哪怕隻有那麽一聲，我就會把心中的仇恨全體放下。或許，我對他的並不是恨吧？我怎麽可能恨自己的父親呢？隻是我除了恨沒有辦法再索取他多一點的關心與內疚。我愛茹濤華，可卻永遠不能表達出來。 但是茹顏不一樣，我一直這麽認為。除了外婆，隻有茹顏能給我這一種愛，這種純粹直白的愛。她的小手很溫暖。她的笑容很明朗。她喊著我的小名時聲音很好聽……我始終都沒有辦法忘記8歲時的那個茹顏，她穿著粉紅色的娃娃衫，白色的七分褲，紮著兩個高高的小辮子，幾乎是蹦跳著來到我的麵前。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後說：“我叫茹顏，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哦！”這個畫麵至林琢韭出現後曾反複出現於我的夢中，與林琢韭好看的笑容混在一塊。 林琢韭垂著頭，緩緩地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自己好象喜歡你。” 茹顏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很認真地說：“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哦！” 林琢韭。 茹顏。 我想也許我真的做錯了。我不應該這樣對待茹顏與林琢韭，我的自以為是並沒有把對茹顏的傷害降到最低。相反的，在不知不覺中，我在每一個人的心上都劃了深深的口子，讓人流血不止。我想茹顏大概很愛林琢韭吧，在這個不懂愛的年紀，她也許已經付出了真感情。她的微笑淚水，都是因為林琢韭的存在而真實。而我，固執任性的我，卻硬生生地打斷了她的愛情與她憧憬著的美好。 這是我的罪過，不可饒恕的罪過。永遠，永遠也無法贖清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