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五節

  那天以後，我一直躲著不見林琢韭，偶爾當他帶著一大幫人招搖地經過我們教室時，我也假裝低著頭看書，從不理會。林琢韭似乎有些失望，他的眼神逐漸黯淡。


  這不是我想要的，可我別無選擇。


  對不起林琢韭。我不管你對我是不是真心我還是要對你說聲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接受你所說的喜歡，盡管我在那個瞬間有過感動，可我仍然沒有辦法接受。你是姐姐最愛的人，而姐姐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所以，我不能背叛，不能背叛姐姐，也不能背叛自己。你不是我在等的那個男孩。我在等的那個男孩子必須和我一樣是沉默而安靜的。他要有深邃的雙眼，像王子一樣的氣質。林琢韭，我隻是你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姐姐才是真正值得你去等待的女孩兒。真正的，也許，是這一輩子。


  茹顏後來拿著一把傘來找我，她抱歉地對我說，菁菁，上次你借給琢韭的那把傘被他弄破了，這把傘你就將就著先用著吧。


  我笑著搖搖頭，”不用！”我說。


  我知道林琢韭並沒有弄壞我的傘，他隻不過找了個理由光明正大地把它留下了而已。


  “不好意思哦！”茹顏靠近我，滿臉歉意，”我知道那是你最喜歡的傘。”她說。


  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笨蛋姐姐！”我嬉笑著叫她，”一把傘嘛！可以再買啊！”


  她淡淡笑了笑，”菁菁。”她說，”我有些害怕。”


  她的神情幾乎上是一下子黯然下去的。


  “怎麽了？”我輕輕地問。


  她搖了搖頭，”沒什麽了。”她故做輕鬆地笑了笑，”隻是隨口說說。”又怕我不信似的加上一句，”真的！”


  可從她的神情中我知道一定發生什麽事情了，而且是關於林琢韭的。也許，她已知道林琢韭對她的感情並非是愛而是一種溫存。她固執地把整個疑團都留給自己，不去問，也不找人分擔，隻是獨自一個人地承受。


  “有什麽事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我挽住她的手，看著她好看的側麵，心裏不知怎麽地突然湧起一種悲哀。


  我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與我有關，不知道那個下雨天裏頭發濕漉漉眼神卻無比認真的少年林琢韭是否真的對我動了心。我就像一隻偷了腥的貓，赤裸裸地把靈魂展露出來。茹顏一定不曾想到，她的最親最愛的妹妹，瞞著她，並把她最深最痛的困惑埋在心底，表麵上，卻還裝作一副正義的模樣去關心她。


  好吧，我承認我懦弱，我不敢把這些瑣事講給茹顏聽。林琢韭對我的喜歡本應與我無關，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更何況是像我們這種不諳世事的年紀——我們隻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就算傷到別人也不會多在乎。我們僅僅都還是孩子，殘忍的，隻想著自己幸福的孩子。我對林琢韭，林琢韭對茹顏，都一樣。


  可是我卻沒有辦法釋然，尤其是麵對茹顏眼裏偶爾流露出來的小小悲傷的時候，我就在心裏一千遍一萬遍地咒罵自己。茹顏是我除了外婆外最親最重要的人，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可是現在，因為林琢韭，固執的林琢韭，溫柔的林琢韭，微笑的林琢韭，眼神認真地說著喜歡我的林琢韭，卻使她變得敏感而脆弱。


  茹顏看著我，虛弱地笑了一下，“真的沒事。”她說，“菁菁，別為我擔心了。”隨後她抬起手腕看了看她的手表，“快上課了，你快去吧。”


  她轉身離去，背影有一點點小寂寞。


  我看看她的身影，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下來了。姐姐，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我在心裏想。一點兒，一點兒也不行。


  其實我是個挺極端的孩子，我隻會對我喜歡的人好，很好很好。而我喜歡的人，到現在為止，隻有兩個，我不能也不會讓他們受傷害。隻要我活著，就不會，這一輩子，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