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新世界（九）
一眼瞪死尊者，在這樣的人面前，任何不低調的行為都是在找死！
外人只知道，凌歧已經成為曠古爍今的天下第一人，古往今來最強的尊者，又豈會知道，就算仙人下凡，說不定也會被他一掌拍翻。
傳言多有誇大和不實，誇大和不實其實是兩碼事。
但人們很喜歡下意識的將它們混淆在一起，認為不實之處必有誇大，特別是美名這種東西，若有不實，肯定就是自吹自擂。
一般時候，還真的是這樣。
但若遇到特殊情況，當真相比傳聞更誇張更恐怖，那些有幸見到真相的，該如何自處？目瞪口呆？
就像這些追隨凌歧腳步的大修士，究竟該怎麼面對一個比傳聞中恐怖十倍的天下第一人？
他們肯定不想被他一眼瞪死，所以很多時候，只能逼著自己心甘情願的順服。
當然，凌歧也不是那種只抽鞭子不給草吃的牧羊人，驅趕引誘他們走向那必然的終點的時候，他往往還是以誘惑居多。
雖說如此，真正的大修士，終究還是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也不那麼怕死。
「天尊，為何不讓少尊與我們同來，這觀禮，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一名從者問著，他心中想著，希望下一個被送走的不是自己。
諸人之中，他算是心性修為最接近真修的。
他的修為不是最高，但為人最是坦然，心性比之真正的大修士孟傑，還要更像是大修士。
也許，就算不投靠凌歧，他未來也能成為大修士、乃至尊者都說不定。
余絳若能成為尊者，靠的是自身天賦和氣運，這人若能成為尊者，就是標準的尊者模板，守一線本心，千錘百鍊鍛真鋼。
很多時候，也只有他，才會在凌歧面前，提一些不那麼討人喜歡的問題，比如現在。
換做旁人，就算明知凌歧不會追究，也是不敢做的。
這人說觀禮，還是給面子。
這觀禮，不如看成送行，不過那樣說就不夠漂亮。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事實上這也是他們想問、想知道的，可他們大都保持沉默。
這樣的問題，還是有些冒昧了。
然而凌歧雖然冷漠，平時也比較豁達，一般不會計較這種小事，只是別人視他如同洪水猛獸。
他很清楚，這人問這話不是惡意，不是故意揣摩他的用心試圖加以利用，因為他沒有這樣的資格。
這只是對方在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是人之常情！
這些人對他，從來不是一條心，就算不是單方面利用，也是一拍即合的利益合作關係。
所以他們對他並非沒有惡意，只是完全不敢表現出來，甚至不敢去多想。
在這種情況下，這人求道之心的純粹，倒是顯得比較可愛。
不過在凌歧看來，究竟是被迫言聽計從，還是真心實意的言聽計從，都一樣。
兩種態度，都足夠充當一枚合格的棋子。
一局棋，最關鍵的不是棋子的想法，而是棋手的布局。
好在，他的想法是對的，布局也是可行的！
倉尐的飛升，恰恰證明，這道是行得通的，並非只是看起來能走到終點，而是真的可以走到終點。
當然，對於他們這些人，未來仍是一片迷茫，率先抵達終點的，往往看不清前路。
那本也不是什麼美好，當然也談不上絕望，不過是換一種可能很難接受的生活方式。
若這些人不提，他之後也會找過機會說明。
他要的是棋子，但一顆有熱情的棋子，總好過一顆心如死灰的棋子，反正不費他什麼事。
至於余絳，他拒絕她，是因為她還不是接近這扇門的時候！
不過這不需要告訴這些人。
他們只需要知道自己該知道的，知道自己想讓他們知道的，不需要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
「我是為她好，也是為你們好。」
凌歧平靜的說著，說的很簡單，卻不是眾人想要的答案，所以眾人神色微微一變。
這話聽起來，也容易引起誤解！
什麼叫為她好？莫非這天門之事，當真有變！
至於說什麼為他們好，這種話聽過就算，當真就太傻了。
如果真是為了誰好，那麼開誠布公是最基礎的一點，這個道理誰都懂。
比如余絳，顯然就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情況，凌歧對她明顯更加坦誠一些，至少比對他們都強。
若是可以逼迫，只怕早就有人逼問余絳答案。那做法，卻還不如直接指著凌歧的鼻子問他，是不是想坑害他們。
那麼做，顯然是不行的，不是不好做，而是沒必要。
狗急跳牆，兔子急了才咬人，如今所有的懷疑，都還只是懷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凌歧真的包藏禍心，那終點的天門背後，不見得就是地獄深淵。
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們怎麼下定決心，去忤逆一個猶如再世真仙的人？
風險太大，利益幾乎沒有，這種事情，真的做不得，局面也就兩難了。
所以說，這世上最讓人為難的，終究不是別人對你使壞，而是根本弄不清楚，別人究竟是為你好，還是借著這名義，隱藏著歹念！
凌歧觀察著諸人，聽到了他們的心聲，也不以為意，付之一笑。
他會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有時候，一些熱情，也不是鼓舞就夠，還需要煽風點火。
宏武世界，玄武島。
一群武神打破了天地，來到了島外。
無盡的海洋，瀰漫著某種壓抑的氣息，即便是飛天遁地的武神，在海面上飛行，也顯得十分吃力。
大家這次早有準備，由帶頭者取出了一艘充滿科幻風的飛艇，拋出變大之後，眾人依次登上艦艇，靠著金屬機械之力繼續遠行。
這些武神之前還不是一條心，甚至彼此都不認識，有的還有舊怨，只是迫於威懾才勉強聯合到一起，趕鴨子上架一樣，顏面丟盡，所以在船上並不如何願意交流。
當然，他們也不至於弄那些小手段相互算計，或者想方設法破壞那人的計劃。
因為在多數武神看來，那毫無必要，也毫無意義。
既然輸了，就要願賭服輸。
武道不是修道，走到最後，卻也要耐得住寂寞，也要心如鐵石，有著堅定的信念。
一個人空守深山苦練數十年、上百年，那都不是個事兒。
這可不是說什麼閉關修鍊，眼睛一閉一睜就是幾百年，恍若一夢，而是真的日日夜夜、朝朝暮暮苦修不怠！
這種生活，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忍受，能忍受下來，就不是常人，多數武神，就算最後練成神功，人也因為脫離群體太久，徹底瘋了，只是被堅定的意志壓抑了瘋狂的情緒。
所以每一個沉默的武神，都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毅力，往往都惜字如金，一言九鼎，更有著不為人知的瘋狂面，是一座座沉默的火山。
虛空之中，難記年月。
大海之上，時間卻在緩緩流逝。
這時間流逝的速度，與任何依附的世界都不同，都要更慢，具體對比起來，大概比宏武世界慢了三十倍左右。
也就是說，宏武世界的一個月，在大海之上才不過一天。
這比例不算誇張，一些世界時間流逝的速度，可能比宏武世界還要快上幾十倍、上百倍。
通常情況下，等級越高的世界，時間流逝速度就越慢。到了最後，應該能無限接近地球大環境的時間流逝速度。
這其實也說不準，因為有的時候，也會出現一些特例。
比如宏武世界，也算是特例之一，按照世界力量等級來看，它的時間流逝速度還要更快才對，最少也是現實地球本身時間流速的一百倍。
即使如此，對比之下，這也絕對是高武世界了。
宏武世界武風極盛勝，十個成年男女，不分性別，最少有兩三個武者。
整個宏武世界，就是一個天然的兵營！
武道修行不是練兵，宏武世界的金字塔規律還是非常明顯的，越強的武者，越是稀少。
從武者到武神，其中更不知要跨越多少險阻。
整個世界十數億武者，真正能成就武神的，也不過十人，算上前輩隱士，同一個時期的武神，也不會超過三十人！
億中無一，這就是普通武者晉陞武神的概率！
這一船的武神，已經將整個宏武世界最頂端的力量，一網打盡。
在大海之上度過了整整三個月的時光，這艘艦艇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巨大的島嶼，有著極厚的界壁，按照世界力量等級來看，很是不弱，比宏武世界起碼高出兩個層次！
「我們真的要去送死？」
「那可不是什麼中小世界！」
「就算我們個個都能生撕天仙，真要遇上那人所說的聖人，只怕也是被秒殺的份。」
一名臉上有著一道火焰形狀疤痕的女性武神，忽然漠然開口問著。
她在諸多武神中，實力能排到前五，資歷也算是隱居多年的老前輩。
然而按照那人給出的資料，她自信最多也就稍微抗衡所謂的天尊、亞聖，時間一長還是要落敗，乃至身亡。
他們這些人，就算綁在一起，夠不夠一尊聖人屠殺，都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