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播種希望
「摩爾摩特大人！真的，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一座黃金之殿內，一位年輕的法神滿臉苦澀的朝著凌歧問道。
「很抱歉，我的孩子，我承諾過要帶領你們擊退那些侵略者，但我食言了。」
「沒有辦法，或許魔法世界終將勝利，但是這過程必然漫長，也一定會伴隨著巨大的犧牲。」
「我知道你們都不怕犧牲，可是我們露西恩學派，已經再經不起任何損失！」
「世界，是我們的家園，而學派，是我們的家！」
凌歧語重心長的說著。
摩爾摩特曾經是一位自私冷酷的法神，這一點眾所周知。然而自從他繼承露西恩學派的派系領袖之位后，他和過去判若兩人。無論外人如何看待他，至少學派內部的法神、乃至普通法師們，很快就認可了他，並且團結在他的羽翼下！
年輕的法神並非露西恩學派的老人，他曾是一名「遊學者」，師傅也是一位「流浪法神」。
在這場戰爭中，他們師徒二人，響應眾神議會的號召，來到了戰爭的第一線！
他的師傅奮勇殺敵，可惜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犧牲。
實力更強的他，也僅以身免，后陰差陽錯的加入了在戰爭中幾次出了風頭的露西恩學派！
隨著在大局膠著甚至略有頹勢的戰場上，「摩爾摩特」多次用他超卓的實力逆轉局部戰爭的局面，為魔法世界帶來一場場珍貴的勝利，這位新晉的十強法神，也很快贏得了一大群擁躉！
年輕的法神，就是其中之一！
他肯加入露西恩學派，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對「摩爾摩特」的個人崇拜！
「大人！我們走了，您該怎麼辦？！」
年輕的法神忍不住追問。
雖然摩爾摩特的話很有說服力，這是在戰略撤退，是為了保留學派乃至整個魔法世界的希望火種。但他們終究成了逃兵，而且，還不是和自己的精神支柱一起逃，這讓年輕的法神有些難以接受！
「我的孩子，不要猶豫！」
「摩爾摩特」摸了摸他的栗色的捲髮。
「我將與你們同在，我也將和魔法世界同在！」
「摩爾摩特」慎重其事的說著。
「你們都可以走，都應該走，但我不可以，更不應該離開！」
「摩爾摩特」揮手止住了眾人。
「我會留在這裡，直到戰爭結束，魔法世界需要我的力量，露西恩學派需要我這面旗幟！」
聽到這番話，一些人的眼睛紅了，這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還有一些人則無動於衷。
「摩爾摩特」環視眾人，將所有人的表現都看在眼裡。
「當然，我捨不得魔法世界，更捨不得你們。」
「所以，你們此去，要找到我的分身，他會帶著你們前往一個神秘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你們將是希望的種子！」
凌歧話鋒一轉，圖窮匕見。
「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和大家交代清楚，那就是，我的分身並沒有本體那麼強大的實力。他同樣是一顆種子，也是我的希望，一旦我的本體隕落，就會在分身身上獲得重生！」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和我保護你們一樣，去保護我的分身。」
凌歧的話，讓一些人面色稍變。
「呀！原來您早有準備！太好了！大人！」
年輕的法神驚喜的說道。
「您放心，您是我的第二位老師，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教會了我做人的道理。」
「所以，我必待您如師，無論您是強大的法神，還是一個普通人。」
年輕人信誓旦旦的說著，他的話，也讓一些人打消了不該有的心思！
學派的力量，已經損失了大半，在這種時候，還想著內鬥，也確實不太合適。
率先表態的法神很年輕，恐怕還不滿兩百歲，但這並不表示他很弱，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是在場法神中除了摩爾摩特外，數一數二的強者，妥妥的上位神級別！
必須承認，這個世界的確是有天才的，比如「摩爾摩特」，比如「阿拉丁」，比如年輕的「菲利普斯」，比如「林奇」！
「我相信你，我的孩子。」
「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必然能度過這段黑暗的歲月！」
摩爾摩特結束了演講，將代表「新權」的「茱莉亞之星」交給菲利普斯，已經失去實際價值的代表舊權的印信，則留給了曾經的派系第五法神亞利安。然後，他便讓菲利普斯帶著眾法神及其弟子離開，去往他在茱莉亞之星中留有指引的方向！
離別在即，眾人全都表現的有點不舍，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很快，這座原本還算熱鬧的金色大殿中，又只剩下「摩爾摩特」一人。
他看著那片忽然間變得與眾不同的雲土，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浩哥？浩哥！」
雲霧繚繞之處，王小濤幾步追上了馮浩，小聲呼喚著，讓馮浩皺起了眉頭。
他原本是不想理會那個胖子的，但實在耐不住對方的軟磨硬泡，因此還是搭理了他幾次。
這幾次三番下來，兩人也就能說上幾句話。
其實，馮浩對王小濤還是有所圖的，他吃不準凌歧為何對這胖子另眼相看，所以對他的容忍程度大出尋常，這就是交流的基礎。
更重要的是，帶領這支小隊的凌歧，根本沒有正常交流的可能，剩下來的兩個，顯然也只能彼此找話說。
「你又有什麼事情？」
馮浩並未掩飾心中的不耐。
容忍是一回事，不得不忍受是另一回事。
王小濤無視了馮浩的不滿，或者說他心中有著更大的惶恐，只能將對方的不滿，選擇性無視。
「浩哥，我覺得，我們不能再繼續走下去了！」
三次，已經有三次，他們三個幾乎和死亡擦肩而過！
事實上，當那恐怖的隕石墜落在身邊時，馮浩心中的駭懼，絕對不會比王小濤少多少。
他們已經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然而，馮浩之所以比王小濤更適合待在凌歧身邊，絕對不是因為他認識凌歧的時間更長，而是因為他骨子裡也有一股瘋狂！
「不走下去？呵呵，莫非留在這裡等死？」
馮浩眯著眼睛反問，這是明知故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也許我們應該回頭。」
王小濤聲音更低了，像是怕被誰聽到一樣。
他知道對方是在逼他說這番話，但他不得不明說。
「回頭？回什麼頭？」
馮浩卻仍舊故作不解的問著，非但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反而還像是有意大聲喧嘩，眸子里也充滿著戲謔。
王小順瞳孔收縮，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他以為只有凌歧才是特殊的，馮浩和自己，總有相同的地方，會有相同的想法，因為存在交流的可能！
但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心臟不爭氣的顫動了兩下，王小濤低下頭去，掩飾住瞬間對馮浩的殺機！
對於凌歧，王小濤連殺意都不敢有，馮浩嘛.……
好在，隨著時間流逝，走在最前面的凌歧，只是越行越遠，並沒有任何錶示。
王小順鬆了口氣，抬起頭來，見到的卻不是兩道模糊的背景，而是馮浩那張有些灰敗的面孔。
「呵！」
王小順被嚇了一跳，而後立刻不滿的呵斥道：
「你想幹什麼？！靠的那麼近！」
馮浩見到王小順的反應，卻是翹起了唇角。
「我想幹什麼？」
「呵呵呵，其實我也不想繼續往前走了。」
馮浩的話讓王小順十分意外。
「那你.……」
馮浩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追上了身影都開始模糊的凌歧。
「我，不想死的比那些屍體還慘！」
馮浩說著，聲音有些幽幽。
「況且，咱們這不是還沒死嗎！」
王小順聽了一愣。
讓他愣神的，並非馮浩意有所指的威脅，而是馮浩是對的！
不論如何，不論這戰場多麼危險，至少，一路走來，他們都是有驚無險。
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可笑他竟然沒有注意到！
王小順想了想，選擇暫時相信那個男人，咬牙追了上去。
不管他多麼瘋狂、多麼自大，至少他救自己脫困，不會是為了讓自己來這裡送死的。
又走了大概有一刻鐘，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次數數以十計。
最近的一次，一個穿著古怪盔甲的藍皮膚異人，都已經發現了他們，像是要喝問，卻在下一瞬被一道不知從哪來飛出來的墨綠射線，分解成一堆殘渣，也讓王小順很是震驚了一把！
他一直以為，自己等人之前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沒有遭到那一次次近在咫尺的毀滅衝擊波及，是因為他們和周圍的一切，並不在一個維度！
也就是說，周圍場景看著危險，分分鐘就可能被人道毀滅，然而那些其實都是假的！
王小順當然不會以身試法，可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只是那藍膚異人的出現，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們在場景之中！
他們真的在死亡深淵旁翩翩起舞！
之所以還沒死成，不是因為深淵是一幅畫，是道具布景，而是因為運氣太好！
可是他們，運氣能一直都那麼好嗎？
王小順已經決定，倘若那個男人還是那麼一意孤行的話，接下來，說不得他就要找個機會離開了。
理智上，他也知道，既然已經跟著深入那麼久，都沒有遇到禍事，那麼繼續跟下去，才是智者所為，難保對方有什麼他不清楚的手段。
可是，他還是感覺到了危險，並且不是一般的威脅！
或許那個男人實力很強，或許那個男人有著非一般的底牌，甚至能帶著他們在這危險的戰場上如履平地。但是，那畢竟都是未知的，不能作數。就算這些全是真的，也抵不過他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的事實！
只有存在交流的可能，才是建立合作的基礎。哪怕是奴役，也是一種最極端的合作方式。即使是聽不懂琴聲的黃牛，也能向主人表達自己的不滿，那就是交流。
唯有人和玩具、和死物，才不存在交流的可能，那比人與豬狗還要極端！
所以，自己在那個男人眼中，恐怕當真豬狗不如，無論此時的隊伍看起來多麼「和諧」，他都不得不為自己留條後路。
一個瘋子、兩個瘋子，一窩瘋子！
跟著這樣兩個不把同伴當回事情的瘋子，王小順覺得自己沒有未來！
他就算不死在這裡，早晚也會被他們逼瘋、或者玩死！
強大的確容易令人敬畏，形成服從。而有時候，瘋狂比強大還要容易讓人生畏，讓人屈從，但那從來不能長久！
王小順怕了，所以想找機會開溜。就算這要承擔很大的風險，他也認了，小胖子也不是沒有底牌。
馮浩倒是不怕。
雖然他比王小順更了解凌歧，更知道自己在對方眼中是個什麼。
但他本就是個瘋子，所以選擇也比王小順更極端的多！
無論王小順和馮浩怎麼離心離德，在他們徹底下定決心背叛或者棄凌歧而去之前，現實再次讓他們明白，什麼叫「不可思議」。
「快看！他們在那裡！！！」
一大群人踏空而來，個個身上都透露著強大的氣息。尤其是領頭的那些、打扮的像是西方魔幻故事裡面貴族領主的傢伙，一個個都釋放著讓馮浩二人的靈魂都顫慄的氣息！
「卧槽！完了！被發現了！」
這種情況，簡直就像是偷摸著去富人家的後花園摸瓜，瓜沒摸到，就被人發現。發現幾個小偷的，還不是穿著黑西裝遛狗的保鏢，而是一大群特種兵——
不，不是一大群特種兵，而是一大群機械戰士、t800，或者未來戰警、x-man！
就連馮浩這種瘋子，此刻心中也充滿著驚駭、充滿了絕望！
太強了！這些人太強了！
至於王小濤，已經腿軟，差點眼前一黑，直接癱軟在地。
不是他無能，而是面對著仙人、神靈，凡人本就是如此脆弱！
凌歧倒是顯得很淡定，在王小濤看來，淡定的就像是一個神經病。
神經病一樣的凌歧非但沒有轉身逃跑，反而像是主人回家遇到迎來的家僕一樣，閑庭信步的走了過去。
可是，他可能是這群神魔般的異域強者的主人嗎？
在王小濤的想象中，強大的凌歧很快會被那些更強大的存在轟成碎片！
倒是馮浩，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已經鎮定下來，目光灼灼的盯著凌歧。
他想到了龍宮之行，想到了將凌歧奉若上賓的老龍王！比起這些人，老龍王給他的感覺其實更強。只是這些人肆無忌憚的釋放著自己的氣息，而龍王更懂得收斂！
這，或許並不是什麼危機，而是又一次機遇？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印證了馮浩的想法，也讓王小順的嘴巴無意識的張開，像是離水的魚兒，一副目瞪口呆的萌蠢樣。
「摩爾摩特大人？摩爾摩爾大人！是你嗎？」
菲利普斯落到地上，幾步上前，驚喜的來到面相過於年輕的凌歧面前，不確定的問著。
和菲利普斯的反應一樣，大部分法神對這位「摩爾摩特」分身，都懷著期待和懷疑截然想反的兩種情緒。
當然，比起揣著茱莉亞之星、受到指引的菲利普斯，他們心中的懷疑要比期待更多。
「不錯，你終於找到我了，我的孩子。」
凌歧熱情的張開雙臂，擁抱了菲利普斯。
而後，眾目睽睽之下，菲利普斯懷揣的茱莉亞之星忽然飛起，落到凌歧身邊，懸浮著，器靈朱麗葉手捧迷你星辰，溫柔的看著凌歧。
這一幕，不禁讓眾法神失聲，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歡呼。
菲利普斯收起了那一瞬間的不自然，滿臉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太好了，老師！您，您沒有失去力量？」
菲利普斯不確定的問著。
包括他在內，所有法神都無法確定凌歧的實力！
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站在迷霧中一般神秘、朦朧！
這裡已經是幻域的範圍，對於法神們來說，幻域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
由於是土著的原因，這種陌生和種種異常，又偏偏會被自動修正成正常！
比如凌歧和馮浩的實力，落在這些法神眼中，就仍然相當於法神級。但是具體有著什麼層次，即便是最強的菲利普斯，也看不出來！
而現在，茱莉亞之星的回歸或者說認可，更是讓有些人心情沉重！
無論「摩爾摩特」的分身有著本體幾成實力，僅僅茱莉亞之星這件魔導器，其力量就已經足夠橫掃他們！
「這並不重要，不是嗎，我的孩子。」
凌歧微笑說著。
菲利普斯低下頭來，自然而然的說著。
「當然，我的老師，我的父親。」
「無論您是一位強大的法神，還是一個普通人」
「我必待你以真誠，聽從你的指引！」
年輕的菲利普斯，有著金色的頭髮，英俊的外表，陽光的氣質。
任何人只要見到他，都很容易被他折服，對他充滿信任。
短短不到兩百年，就修鍊到上位神級別，菲利普斯是一個真正的天才，非一般的天才。
但凡這種天才，無一不是命運垂青的「主角」！
主角身邊，總要有各種各樣送溫暖的老爺爺，比如他那位可憐的老師。
奈何，凌歧已經不做老爺爺，有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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