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絕殺
人皇的現身，可謂大大出乎凌歧的預料。
而當那明明有著強者氣息、皇者氣度的「埃爾法人皇」，如同全息投影一樣開始閃爍。
凌歧立刻意識到，即使他盡量高估這個民族，最終事實卻再次向他證明，這種高估，仍然是低估了！
倘若說宇宙中還有哪個外族人對埃爾法一族最為了解，這個人恐怕非凌歧莫屬！
他曾經在埃爾法主星上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也見識了許多真正的尖端科技。但是比起這個民族真正的文明精華，那或許仍然只是九牛一毛。
像這種靠著投影都能以假亂真的手段，就是凌歧想都想不到的！
這比人皇親自到來，還要讓人震驚！
若連一個虛像都能和真人一樣，有著金仙級高手的氣息，有著皇者的氣度威嚴，甚至是撕裂虛空的實力！
這種程度的全息投影技術，到了什麼地步？
其實凌歧也曾有過機會能深入了解埃爾法人的科技，說不得也能掌握類似的技術，讓它在自己手中發光發亮！
當他剛剛獲得命運之火的時候，倘若沒有立刻想著去算計埃爾法人皇，繼續虛與委蛇的話。隨著時間推移，他必定能得到更多！
而當他的分身傳遞命運之火時，更直接詐出了埃爾法一族的文明結晶，若當時在化身主動湮滅后，凌歧本體接受回歸的真靈種子前，願意用天書的力量化不可能為可能，也許結果又是兩樣！
然而，過去的事情終究已經過去。就算利用天書改變過去，不提限度，就算僥倖成功，最後也必定是得不償失。況且凌歧當時不肯貪那點便宜，自然有他的道理！
撇開一些.……原因，即便那時嘗試竊取對方文明精華，誰又能肯定，人皇沒有隱瞞，甚至故意布下陷阱？
乃至若凌歧根本沒有後面的計劃，繼續和埃爾法人皇虛與委蛇，一千年、兩千年，天知道還要多久，他才能真正認清這個民族！
莫說他一個外人，除非他能直接成為人皇，否則就算他轉生變成埃爾法貴族，在成為至高的皇者前，也很難真正了解到一個民族全部的底蘊！
想要真正獲得埃爾法一族的一切智慧結晶，只有兩種辦法，要麼自己成為人皇，要麼徹底將這個文明毀滅，然後在廢墟中進行掠奪！
不論如何，凌歧對埃爾法一族的估計嚴重不足，這已成定局！
至少從眼前看來，從這一幕、這個畫面看來，彷彿真的如此！
失策的凌歧，試圖用最後的辦法，來彌補這疏漏。那同時也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那就是憑暴力碾壓一切！
唯有儘快擒下天空之城，才能轉手對付埃爾法人皇，然後將一切意外統統扼殺，這是與王道并行的霸道！
只是，那位深通權謀的人皇，真的會給他這個機會嗎？剛愎自用不表示胸大無腦，傲慢是傲慢，愚蠢是愚蠢，雖然兩者時常相通，但並不是同一個概念！
轟！！！
一道不知哪裡來的光柱，轟然命中那剛剛拿懾住天空之城的巨手！
天空之城固然被餘波的力量遠遠掀飛出去，那巨手卻也被炸的血肉橫飛，化為漫天的靈氣雨！
「亞聖級！！！」
天堂世界，「摩爾摩特」低語，臉上露出了和其他半神法師一般無二的獃滯和驚愕！
凌歧以身化巨手，用本體全部的力量去碾壓天空之城，方才能造成幾如聖人隻手遮天的威勢！
奈何他畢竟不是聖人，甚至在亞聖中，也算不上什麼最頂尖的存在，如何能做到真正聖人的程度。
他能靠著種種手段，欺負欺負只是依憑天空之城，才勉強可和他稍作抵抗的美杜莎。但是一旦對上真正同等級強者，或者面對那種程度的突然襲擊，他自身實力不足的問題立刻就要暴露出來！
什麼叫燈下黑，這就叫燈下黑！
凌歧好歹在埃爾法主星呆了有一段時間，更靠著人皇的包庇，很是同一些貴族建立起了密切的聯繫。什麼秘密基地，高等研究院，都任憑他去遊覽。
如此情況下，凌歧自忖對埃爾法人也算了解，就算有些不了解的方面，也能推理補足，卻從來沒想過對方還有這等底牌，這等恐怖的底牌！
那一擊，已經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亞聖一級，是近乎上位亞聖的一擊。就算是本體全力以赴，專心防禦，說不得還要受些損傷，更別提那種近乎被偷襲的情況！
一擊之後，巨手潰散，凌歧的本體出現在虛空之中。
他氣息衰弱，臉色蒼白，衣衫凌亂，有種「遠去英雄不自由」的悲愴感。
他冷冷注視著「偷襲者」的方向，見到在那無垠深邃的虛空背後，有一顆若隱若現的巨大星辰！
倘若從來沒有去過埃爾法主星，或許他還會認錯，或者根本無從去認識。
但是，有過那段經歷的凌歧，卻一眼就認出來，這星辰，根本和埃爾法主星周圍最大的三顆衛星之一一模一樣！
那星辰若隱若現、似虛似實！
這可不是什麼視覺上的效果，而是在凌歧的「觀察」中，它本就是如此！
這絕對不是什麼故弄玄虛，是真正玄虛到極點的幻滅不定，這已是聖人的能力，就和凌歧的化身之力、不滅之力差不多！表現出這等能力的，卻不是什麼亞聖強者，而是區區一個造物！本質和母星一樣！
亞聖級的造物，就算比天空之城還要完善、完美，又怎麼可能獲得真正的亞聖都未必能覺醒的聖人領域之力？
埃爾法人的造物能力，著實驚人動地，完全刷新了凌歧的認知！
面對真正同等級的存在，凌歧不得不全力以赴，立刻將天空之城拋到腦後，被迫專心面對那來自埃爾法人的威脅！
一旦人皇號被填充複合金仙之靈，它就是真正的金仙。一旦某種造物連聖人領域之力都能模擬，本身又擁有和亞聖匹敵的力量，那麼就算是真正的亞聖面對它，也可能會被虐打成狗！
已經變成半虛幻狀態的人皇，身上氣勢跌落了許多，精神卻顯得十分亢奮，似乎已經勝券在握！
他原本不必要一開始就底牌盡出、孤注一擲，但他還是那麼做了，即使這會帶來很壞的影響、造成巨大的損失！
埃爾法人皇看著那被迫現身的凌歧，雖然並未認出此人，來自命運之火的指引，卻敦促著他去行殺伐之事！
殺！殺掉他！只要殺掉這個陌生的強者！他就能從命運之火中收穫更多！
埃爾法人皇眸子里流露出一絲猩紅，幾乎在瞬間，他的氣息再次跌落，落到了谷底！
凌歧以為他只是一個投影，就和新世界的全息成像技術差不多，事實哪有那麼簡單！若是埃爾法人隨隨便便就能弄出一個金仙級別的投影，還擁有金仙的氣勢、實力，那他們早就稱霸宇宙了！
再次衰弱過後，人皇已經變得和幽靈一樣，飄忽不定，彷彿隨時可能隨風而去！
隨著他氣息的跌落，凌歧卻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根本顧不得眼前的大敵，詫異的回望身後另外兩個方向！
只見在那兩個方向上，又有兩顆極為相似的巨大星辰，和第一顆擁有亞聖之力的星辰，幾乎呈現三角狀，將他包圍在了中間！
危機！危機！
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降臨！
凌歧根本沒有想過，埃爾法人竟然擁有這等底牌，而人皇竟然會莫名其妙的，直接掀牌，莫非對方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凌歧幾乎想也不想，瞬間就要遁破虛空離去！這種時候，留下來完全沒有半點好處，至於母巢和母星，面對巨大的威脅，捨棄了也是無妨！
卻不料，正當他準備這麼做時，周圍時空都彷彿被禁錮住，他根本無法感知到任何虛空節點！
第二種聖人領域之力！！！禁鎖虛空！！！
絕殺！這是一次真正的絕殺！
面對著那隱隱做好準備，試圖進行圍攻的三顆星辰，凌歧忽然有了這樣的覺悟！
他頗為無奈、甚至感覺悲涼、還有些疑惑！
向來謀定而後動的他，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根本不該出現情緒化的他，為何會有那種負面情緒產生？
導致如今一切發生的，真的是因為「終年打雁卻被雁啄」？
這完全沒有道理！
究竟是善泳者溺於水，還是他自己就不設防的、往暗流洶湧的大江中心跳了下去？
凌歧反思之前，就算此時已經被剝奪了本心，也仍舊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至此，原本心中莫名的一點恐慌，都逐漸平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相信自己！
人活在世上，就該愛自己、相信自己，這不是自戀、自負，而是每個人唯一永遠都無法被剝奪的、只要活著就能擁有最珍貴的東西！
凌歧臉上的表情還是綳得緊緊，只是他的眸子深處，他的心中，卻對這殺局，再沒有半點驚駭。
彼之殺局，我之成道之機？
有的人喜歡在死中求活，在極限中尋找突破的契機！
凌歧不然，他今天就是要求死，或者說作死！
不作死，也會死！常作死，未必死！
一個人究竟該不該死，是他的行為來主導，還是他存在的意義來決定？還是他在某些人眼中的存在價值來衡量？
命運長河之中，觀察者目睹著凌歧被埃爾法人的三大衛星包圍，幾乎忍不住就要出手！
在這種時候，假如凌歧事先沒有準備，假如他已經黔驢技窮，那他幾乎必死無疑！
凌歧是什麼？是命運長河之外的主角？
不，他是逆命之人，更是萬中無一的已經走到相當深遠地步的逆命之人！
這種逆命之人，普天之下也沒有多少，極有觀察價值，觀察者當然不忍心讓他隨隨便便就掛掉！
奈何觀察者目前置身命運長河之中，根本無力對長河之外的場景進行干涉，除非他當真豁出一切不顧！
觀察者可以為了自己豁出一切，若是凌歧這種逆命之人，雖然對他來說也很重要，本著能幫則幫的原則，也不介意偶爾讓對方享受一下主角待遇，可遠遠不至於這種程度！
甚至假如是之前的他，見到凌歧這個逆命之人落入這種下場，不去落井下石，已經是對方祖上積德！
不管怎麼說，他和對方之間，也曾有過不少恩怨！
僅僅因為隨著時間推移，他對命運的理解更深，所圖又甚大，才對前因不做計較！
觀察者不願出手，但也沒有離去，繼續觀察著凌歧這個逆命之人，看看他自身會否打破命運的極限，有所轉機！
他倒要看看，失去了命運的眷顧，類似凌歧這等已經強大到一定程度的逆命之人，該怎麼從絕殺中脫身！
只是，觀察著似乎已經忘記了，凌歧可是有著不少底牌，比如某個源初世界！
觀察者冷眼旁觀，當事人凌歧面對三大星辰的鎖定，彷彿也忘記了所有後手，乾脆準備放手一搏，去死中求活！
被遠遠拍飛的天空之城內部，美杜莎看著這一幕幕驚人的變化，完全不知如何言語！她層次更低，對這一切更感覺是在看天書！
她這位眾神議會第二法神，駕馭著天空之城衝出魔法世界的時候，可沒想過自己會悲劇到這種地步，剛被蹂躪過，差點讓人生擒活捉，瞬間又淪為了打醬油的角色！
不過比起被虐，美杜莎還是寧可打醬油。
因此她縱然並未見到鎖定凌歧的三大衛星，完全不理解凌歧目前所面對的困境、絕境！隱約感覺那莫名出現的白衣男子、和蹂躪自己的那隻巨手脫不開干係的美杜莎，也恪守醬油黨的覺悟，完全沒有要上去理會的意圖！
無論那人是瘋了、傻了，還是被某個自己看不見的敵人牽制住，或者後勁不足、萎了，美杜莎都樂見其成，也不準備反擊，她已經被打怕了！
美杜莎尚且如此，眾神議會中，戰戰兢兢的法神們更是這般，一個個都躲在魔法世界、躲在天堂之門背後，看著家門口的暴徒，縮卵了！
法神們很強大，但這是指他們人多勢眾，並且擁有完整的、嚴謹的、潛力無限的魔法文明傳承！
要入侵中小世界，這些法神勇猛如虎。
要說個體力量的終極對決，能正面和亞聖級存在較量的，恐怕整個魔法世界也不過寥寥一二人，眾神議會的最強者在不在其中，也說不準！
如此一來，就算已經被認定的新晉十強者之一「摩爾摩特」，想藉助議會的力量，去幫助本體脫困，都有心無力！
他畢竟還不是眾神議會的最高決策者，甚至連十強之位都還沒坐穩，哪有什麼特權，讓眾法神去送死。
只是，即使如此，目前來看，再沒有第三方的力量可借！即使母巢和母星，連帶它們隱藏的力量，面對這種程度的交鋒，都只能幹瞪眼。凌歧真的必敗無疑、必死無疑？
天無絕人之路，何況凌歧這等狡兔三窟之輩！
他還有天書！能逆轉乾坤，化不可能為可能的天書！
他還有新世界！不動用天書之力，他仍然是新世界的主人！
乃至單單是命運之火，那股力量都足以讓他脫離險境！他的命運之火，是分離出去的命運之火的源頭，就算對後者的剋制效果不如想象中那麼好，終究還是唯一正宗！
偏偏凌歧沒有那麼做，他非但沒有動用天書，甚至連命運之火的力量都沒有借用！
他好像已經忘掉了天書、忘掉了新世界、忘掉了命運之火！
他的這種行為，根本就是在找死！
埃爾法人的戰爭機器久經考驗，那守護主星的三大衛星更是如此，幾乎在萬分之一個彈指間，三大主星的共享網路平台上，已經進行了一組複雜的聯合演算。那龐大的數據量，任憑凌歧這等幾乎超凡入聖之輩，也要解析半刻，才能理出頭緒！
科技文明製造的戰爭兵器，對數據信息的處理，遠遠強過同層次的其他文明存在！
三大衛星，已經將凌歧這尊「高能生物」所有可能執行的應變方式全都計算了一遍，臨時制定了一個盡善盡美的殲滅計劃！
盡善盡美，對於這等戰爭兵器，只是最基礎的戰前方略！
一道道璀璨的射線呈網格狀交錯著，將凌歧周圍大片虛空完全封鎖起來，把他變成了籠中鳥、網中魚！
幾隻虛空哨探、母巢哨兵只是被稍微掃到，立刻就是灰飛煙滅，什麼都沒留下！
這種程度的射線，或許還攔不住凌歧，但也足夠讓他停頓一個瞬間！
只要有那麼一個瞬間的停頓，對於埃爾法人的戰爭機器來說，那和完全靜止也沒多少區別，都能瞬間鎖定，瞬間執行打擊。方才它已經展現過那誇張的攻擊速度！
凌歧一動不動，似乎讓星辰兵器的戰前計劃完全落空！
人類中的鬼謀者善行此道，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但現在進行較量的，不是凡人！
計劃的落空，不表示做了無用功，只見那密密麻麻的紅色網格，越來越細密，層層覆蓋，結成了繭子！
顯然就連這種一般人很容易忽略的，燈下黑的應變方式，也完全在埃爾法星辰戰爭機器的算計之中！
都到了這種時候，凌歧除了硬拼，或者乾脆動用底牌，似乎真的已經沒有了任何脫困的辦法，什麼陰謀都將無效！
身陷囹圄，凌歧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