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逆轉
天人五衰，本非魔法世界所有，畢竟縱然是魔法世界，也不可能真的包羅萬象，出現「天人」這種東西。
「天人五衰」，是某位年輕的法神，遊歷異界時，道聽途說而得。
當時他根據土著的描述、又去考察古迹，最終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就是曾經在那個世界，的確存在過能媲美至高神的「天人」，最終卻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連天人都陷入衰竭，鬱鬱而終！
這法神由此為引子，苦苦研究數十年，才開發出這個全新的魔法——天人五衰！
為了研究這個魔法，那位年輕的法神連自己的正經功課都耽誤了，過去也算是一方天才，後來卻逐漸泯然眾人。
不過此人也算在某種程度上取得了斐然的成就，畢竟那道全新的禁咒，的確已經驚人至極。若非如此，天人五衰的法術，也不會被甘姆如此重視，在關鍵時刻下意識的就施展出來，可見它的確有獨到之處！
法術形成的天人五衰，不可能和真正的天人消亡時逐漸出現的衰敗現象相比，兩者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然而這個魔法融合了瘟疫、痛苦、絕望、恐懼和衰敗五種負面力量，甚至當五種負面力量疊加，還會形成全新的變化，也算別出心裁。
奈何法術創造者本身層次不夠，終究無法使之脫出魔法的樊籠。
所謂五衰，只要明白其原理，即使比之單獨的詛咒難解，也難不倒真正頂級的法神們。
甚至只要實力夠強，這樣的法術，完全可以硬扛下來！
考慮到施術者甘姆的實力，硬抗這一禁咒不死，恐怕最少也要接近上位神的水準！
至於周圍受到波及的法神，僅僅承受了少許餘波，假如當真是法術失控，大概普通法神也不一定會死！
偏偏他們死了，還慘死在更多的法神面前！
如今大殿中的法神究竟有多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此多的法神，集思廣益，整個魔法世界也沒有多少能難倒他們的難題！其中佼佼者，更是議會的十強者，每一個都是媲美主神的人物。莫說受到波及，就算是承受咒術的主體，只要一時不死，恐怕也能拯救過來，根本不會和現在一樣！
甘姆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他並非不想出手，任由名聲爛掉，而是他自己也驚呆了！
他的實力太強，反而看出更多，已經明白這道法術不僅是單純的擴散，更發生了某種異變，變得連他都完全不認識了！恐怕除了法術的創造者，旁人對眼前的局勢，只能是一籌莫展，面對傷者，即使勉強出手救治也是徒勞！
這一點，但凡實力達到或者接近主神級的法神，應該都心中有數。這些人即便出手，也是探查居多，沒想過能救人！
原本的天人五衰，無非是五種負面狀態的疊加，加上一些巧妙的衍變，形成類似天人五衰的效果！
但是被凌歧暗中一攪合，這魔法早就似是而非！
恐怕就算創造魔法的法神當真在場，也要被法術效果嚇的呆若木雞，這一點卻是甘姆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甘姆大師！對於這件事！你必須有所交代！」
等到最後一名受到波及的法神生理機能衰竭而死，化為一堆白骨，露西恩派系的現任領袖阿拉丁，首先跳出來發難。
他的行為，卻沒有遭到任何非議。
恰恰相反，許多派系中同樣有人遇害的法神，也都目光不善的看向了甘姆。
換個場合，面對甘姆這等法神強者，就算人多勢眾，誰敢如此質疑？
當偉力歸於個人，強者的話，就是道理，就是真理！
可是在魔法議會的總部，強大的甘姆卻無法隻手遮天！
享受著議會賦予的地位和權利，在真正爬到權力頂峰之前，同樣身為組織一員的他，時刻都要被議會的規則所束縛！
「我！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甘姆的面色出奇的陰沉，澀聲說著！
他很快又看向凌歧，冷冷道：
「我很好奇，為何方才，摩爾摩特大師，卻似乎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甘姆想要讓眾法神轉移仇恨目標，可惜也是病急亂投醫，選錯了對象。
身為同級強者，凌歧有一百種理由可以進行解釋，卻選擇了最簡單、最直接的一種——
「這是你施展的禁咒，你問我，我問誰！」
他隨手從頭上拔下一根白髮，冷冷盯著甘姆說道：
「並且，我們之間的誤會似乎還沒有完全解開！在此，我相信甘姆大師，不會逃避你我之間的對決，更不會讓我失望！」
凌歧說完，身上又出現了龐然的魔力波動。
已經重傷的甘姆，驚怒交加，竟然虛弱的咳嗽起來！
「夠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關鍵時刻，第四法神伊拉克站了出來！
方才的事件，自然讓甘姆聲名大損，但同時也是在狠狠打他的臉，他不容許類似的事情第二次發生！
當然，他不是甘姆的小夥伴，不能拉偏架，必須維持表面的公正。
「摩爾摩特大師，關於您和甘姆大師之間的誤會，我相信議會可以進行調解。並且，你的強大有目共睹，身為一名強者，被人冒犯有所懲戒，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甘姆大師，您認為我說的對不對！」
伊拉克警告完凌歧，立刻又將矛頭對準了甘姆！
面對這位第四法神，凌歧還能肆無忌憚的表現出自己的桀驁，畢竟他的戰績和新晉強者的身份擺在那裡，大家都能理解。而甘姆，已經是「戴罪之身」，若不想被人覺得不識大體，就只能生受了！
得到雙方默許，伊拉克快速為事件定性，各打八十大板。「摩爾摩特」囂張的氣焰受到壓制，甘姆則損失了名望和更多的實際利益。至於事件的起因，甘姆的那位得意弟子，自然就成了最大的悲劇和犧牲品！
對此，甘姆只覺得憋屈異常，他不認為自己的實力比「摩爾摩特」弱。他只是沒有把握好機會，所以才成為失敗方，要被狠狠打壓。
凌歧對此也並未發表太多意見，見好就收。
其實就算沒有伊拉克進行調解，凌歧也知道他和甘姆之間很快就打不起來了，因為——
「呀！快看，天空之城！」
就在內部矛盾取代外部的紛爭，成功吸引大家注意力的時候。
位面外的戰場上，落定的塵埃揚起，再次出現了某種出人意料的新變化！
銳不可當的天空之城，不知何時竟然被一道道無形的鎖鏈束縛住，一時陷入了進退維谷的泥潭！
而在天空之城之上方，一隻真實不虛的白皙巨掌破空而至，彷彿一片白雲，將整個天空之城都籠罩在其下！
「那是什麼！」
面對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法神們目瞪口呆，似乎完全無法接受這等變化！
旁觀者尚且如此，天空之城內部，首當其衝的美杜莎更是如此！
「這個世界，瘋了！」
眼看著天空之城最強大的防護盾「晶壁罩」，被那巨手捏圓搓扁，好幾次巨手的指尖都差點壓到天空之城最高的那座魔法塔上。
已經躲到天空之城最核心空間內的美杜莎，完全從狂暴的情緒狀態中恢復過來，乃至走向了另一個極端，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也會膽怯的小女人。
就在不久前，她還如猛虎般駕馭著天空之城痛快利落的碾碎了人皇號。
那已經粉碎的人皇號，卻硬生生像是光陰倒流般的重組，形成了一架全新的「人皇號」，倉惶敗走！
幸虧它是準備逃竄，證明美杜莎的攻擊的確產生了不一般的效果，若它反而肆無忌憚的反撲，美杜莎恐怕當時就要震驚了。
當時，美杜莎雖然驚訝，但也並未被嚇到，還準備乘勝追擊！
可是還不到幾個呼吸，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就忽然出現，以泰山壓頂之勢讓她明白了什麼叫做因果報應！
先前，她利用一道禁咒，演化出了類似的場景，將人皇號外部最堅固的一層防護層撕碎！
不久之後，一隻和她召喚出來的「哥斯郝爾之手」一般巨大的手掌，撕裂虛空而來。
比起那僅僅對靈魂、靈體有著極強克製作用的傳奇禁咒「哥斯郝爾之手」，那巨大的手掌更像是真正的遮天之手、翻天之手！
一掌！僅僅一掌！美杜莎釋放的「諸界魔法禁壁」就被轟碎！
連天空之城自帶的防禦系統，都被一掃癱瘓，主動激活了備用的最強守御之力、號稱能和位面界壁有的一拼的「晶壁罩」！
然後，這巨手就對著「晶壁罩」、或者說對天空之城展開了慘無人道的蹂躪！
美杜莎好歹也是諸神議會第二強的法師，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她嘗試過對那隻巨手釋放了數次攻擊禁咒、詛咒禁法乃至束縛咒！
然而巨大的能毀滅一顆三級行星的隕星石，被它像拍蒼蠅一樣拍飛！施展一次就能滅絕一界生物的恐怖詛咒，只是讓巨手的食指尖上出現了一點灰斑，這灰斑還眨眼就消失不見！最可悲的是束縛禁咒！她施展了號稱了主神都能禁錮百年的「諸神禁斷」，然後……那巨手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就將天空之城遠遠拍飛出去！
如果不是有天空之城保護，如果不是有著「晶壁罩」，在這樣恐怖的攻擊下，美杜莎很懷疑自己已經死了十次，或許天空之城都已經被摧殘成了一堆廢料！
可怕、恐怖！
美杜莎自己就是主神巔峰的強者，已經隱約觸碰到了另一個更高的層次。那是終結諸神時代的魔法議會中，有名有姓的強者層次，是魔法女王茱莉亞、魔法皇帝道格拉斯的層次，也是至高神化身的水準！美杜莎雖然遠遠比不上那些人，但實際上也就差了一籌，已經非常厲害！
可即使如此，在這恐怖巨手之下，她仍然毫無反抗之力！
美杜莎甚至猜測，這巨手很可能已經達到了那個層次！不，也許已經遠遠超過，比道格拉斯還要恐怖，已經達到了傳說中至高神的地步！
天堂世界，至高神殿！
凌歧低頭看著手掌，臉上表情罕見的有些凝重。
美杜莎以為那巨手的主人早已經達到了聖人的層次，卻不知道如此狂拽炫酷碾壓天空之城的時候，巨手的主人也承擔著很大的壓力！
天空之城不是人皇號，人皇號加上薩摩耶，再神奇也就和曾經還要靠著大日元神之力行事的凌歧差不多，最多相當於一尊普通的、最多比普通稍強那麼一點點的金仙！
而天空之城加上自身都算是金仙中頂級強者的美杜莎，妥妥能發揮出亞聖級別的戰鬥力！
亞聖和金仙，看似只差了一階、半階，實際卻已經別若天淵，假如沒有特殊底牌，幾乎沒有逆襲的可能！
當然，靠著配合形成的亞聖，不是真正的亞聖。
它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真碰上同等級的強者，若是有著針對性手段，根本不堪一擊！
甚至如果是御器，並且操縱者無法完全發揮出器的力，這破綻還會被無限放大！
終究，美杜莎和天空之城，同薩摩耶和人皇號也沒什麼本質區別，都無法做到「人器合一」！這不是說人皇號和天空之城不給力，而是它們太給力了！只是再給力的工具，也要有給力的主人，才能發揮出自身最強的一面！
人皇號有靈，天空之城也有核心，可它們畢竟是一種設計創造出來被人使用的工具，如果沒有主人，怎麼都不可能完美！
奈何無論是薩摩耶還是美杜莎，都比工具所需要的給力主人標準，差了那麼一級半級！
如果換成道格拉斯駕馭天空之城，就算是凌歧的本體見到，除非已經準備元氣大傷，不惜一切代價死磕，不然也是有多遠就跑多遠！
無論如何，誰都無法否認，就算美杜莎不夠強，當她操縱著天空之城，也的確已經勉強能充當一尊亞聖來用，不容小覷！
凌歧有多強？他自己也不過是一尊亞聖！就算是亞聖中還算不錯的存在，距離成聖，也遙遙無期！
為了徹底壓制天空之城，同時將美杜莎嚇住，不讓她有機會魚死網破，凌歧可謂落足了本錢！
憑他的本事，想要擊潰天空之城一點都不難！就算想要將之毀滅，付出一點代價也能做到！然而想要把它一體成擒，還不能造成太大破壞，那就難難難！
假如不想被束手束腳，那就只能以最驚人的架勢，讓敵人膽寒，投鼠忌器！
美杜莎不知道凌歧的苦衷，她的確被嚇住了。雖然還不至於放棄抵抗，但也成了縮頭烏龜！術士的情緒化在她身上表現的非常明顯，情緒化可不光是衝動、魯莽之類，也有正面的激動、振奮、感動，還有同樣屬於負面的膽怯、傷心、絕望！
如果美杜莎的情緒化毛病沒那麼明顯，或者不廣為人知，凌歧也許還要換一種方式來對付她。不過既然知道敵人弱點，那還不善加利用，也實在太傻！
由於躍動的命運之火告訴凌歧，天空之城這件戰爭兵器，對他將來破解魔法世界之秘，很可能會有很大的幫助，所以他悍然提前出手！
而在這時，凌歧誠可謂底牌盡出，母星和母巢皆已暴露，化身潛伏進入眾神議會總部，伺機而動，本體也施展遮天巨手之力，再沒有太多隱藏的後手！
他這般動作，幾近摧枯拉朽，只要沒有意外，擒下天空之城根本不是問題，乃是大勢所趨！
然而他是否已經忘了，這個戰場，有著三方勢力在進行角逐？
黑洞！黑洞！
人皇號破空而去之處，不過十幾個彈指之後，黑洞再次出現！
這次從黑洞中破空而來的，再不是什麼巨大的人皇號，或者聲勢浩大實則被一衝就七零八落的艦隊，而是一名身披紫袍的紫膚男性異人！
他就那麼唐皇而來，手上還拎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反剪著另一隻手，眼望虛空，目空一切，卻不正是凌歧曾經的「老朋友」埃爾法人皇！
至於他手上的人頭，恰好也是凌歧的熟人——薩摩耶！
「哼！真是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親自到來的「埃爾法人皇」，直到見到那追逐天空之城的巨手，才目光微微一凝，收起了滿臉的傲慢！
實力的提升、命運之火的力量，都讓這位曾經弱冠史冊、卻還算英明神武的埃爾法人皇，開始變得剛愎自用！
人皇的目光先在天空之城上凝聚，眸子里爆發出一陣異樣的光彩，有著躍動的火焰，名為有貪婪！
然後，當他細看那巨大的手掌，只見掌紋纖毫畢現，人皇眸子里的火焰剎那消失，臉上凝重的表情也變成了驚疑不定！
「嗯？虛空級強者！！！」
這位皇者差點嚇得掉頭就跑，好在這時巨手橫掃，直接將天空之城拍飛，這已經足夠震撼法神們的一幕，卻讓人皇狠狠鬆了口氣！
「還好，還不到虛空級！雖然，已經很強！」
「看來，這次要直接動用底牌了……」
「人皇」臉上浮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整個人竟然閃爍了一下，彷彿某種數碼全息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