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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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回頭看向我,眼神忽然溫柔了起來,她的身體都不再顫抖,甚至,她帶著微笑,緩緩閉上了眼睛,我聽到她再說:“殺我吧,放過我弟弟,謝謝你!
西西弗則是一愣,接著狂暴起來,瘋狂地要把擋在身前的姐姐推開一邊。但他的身子太瘦弱了,姐姐此時的力氣又出乎意料的大,他竟然一時推不開。
我走到少女麵前,靜靜端詳她的臉,白皙素淨,仿佛雨後的茉莉花。
我把劍丟在地上:“我一個都不殺!
督軍似乎早就料到,冷冷地“哼了一聲:“埃蒙斯,你是要叛教?!
我盯著督軍的眼睛:“我是不是叛教,你說了不算!
督軍“嗬嗬笑了兩聲,忽然變戲法般地又拔出一柄劍,抬手一劍刺在我胸口上。
我動都沒動,這一劍刺透我的皮膚,胸口的肌肉,然後被龍膜擋了下來,不能再進一步。督軍“咦了一聲,拔出劍又向我的脖子上刺來。
這是真的動了殺心了。我敏銳地感覺到督軍的決心,攤開五指,用手掌擋下了這一劍,轉身抱起少女和西西弗向南奔去。
督軍咆哮起來:“埃蒙斯叛教,格殺無論!
先前就呆在托斯德爾的黑甲武士們立刻嗷嗷叫著撲上來,而我一路帶過來的人,卻在這一瞬間猶豫了起來。
就這麽短短的一瞬間,我夾著兩個人,像匹奔騰的獵馬,逃出了托斯德爾低矮的土牆。
剛翻過土牆,我就感覺一股絕大的勁風迎麵襲來,不得以下,放開了夾在胳膊下的西西弗,抬手一拳對了過去。一瞬間,巨大的碰撞聲響徹草原,甚至連托斯德爾低矮的土牆都被這一聲中四散飆飛的勁風推倒了。
我狂退數步,重重撞在土牆上,一口龍血吐了出來。
麵前的,是一襲黑色的鬥篷,裹在鬥篷裏的人露出一張英俊酷帥的連,棕褐色的長發綰成馬尾,從後腦垂下來。
他一步都沒有退,留在鬥篷外的手掌,掌心有絲絲閃閃的電弧閃爍。
我感覺和他對那一拳的瞬間,好像被一道天雷劈中,一瞬間渾身麻痹,接觸的手臂仿佛不是我的了,龐大的電流在我的身體裏縱橫奔突,讓我一步都邁不出去。
耽擱這麽一下子,村莊裏的黑甲武士們就都湧了出來,把我們團團圍住。先前高高在上的督軍緩步走來,一眼看見站在我麵前一言不發的這個酷帥家夥,不禁快趕了幾步。
“恭迎神使大人!督軍向那個家夥恭恭敬敬行禮道,“不知道芬利爾神使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芬利爾!黑暗教團三大神使之一!我的腦子一驚,難怪這麽輕鬆就收拾了我。
芬利爾看了看我,說:“這個人不是埃蒙斯麽?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賞金榜新秀。
督軍躬身道:“神使大人明鑒。埃蒙斯剛才已經破門出教,還好被神使大人擒獲。
芬利爾皺著眉頭:“他叛教了?為什麽?
督軍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芬利爾皺著眉頭聽,聽完之後,說:“這算什麽叛教,區區一個百夫長,殺了也就殺了。埃蒙斯能接我一拳,就憑這個,殺十個百夫長都沒關係。說著,看了我一眼,說:“你為什麽不肯殺他們?
芬利爾說的他們,是指西西弗和那個少女,我艱難地搖著頭說:“不為什麽,就是不願意殺。
芬利爾一愣,似乎從沒想到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他凝視著我的眼睛,忽然笑了起來:“知道我是誰,還敢這麽說話,很好。你讓我想起了一個老相識。說完,他揮了揮手:“沒事了,埃蒙斯叛教一事,純屬誤會。又看向督軍:“小雷,你跟我來,我有事要對你說。說完,芬利爾就領著督軍進村了。
我忽然想起芬利爾叫督軍的名字,怎麽都覺得很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
索恩這時才走到我的麵前,很顯然,他已經聽到了剛才芬利爾的話,知道我剛剛扣上的“叛教的帽子一下子就被摘了下來,咧著嘴歡迎我回村。
我感到有些憋屈,剛才差點逼得我狗急跳牆,幾句話之間又要我回去,怎麽都有一種被忽悠的感覺,我看了坐在地上的西西弗一眼,他正在揉腳脖子,剛才的動作太過劇烈,他八成是扭到腳了,我對索恩說:“我就不進去了,就在外麵呆著,等到他們又改了主意要說我叛教的時候,我跑起來快一些。
索恩笑了,先前殺氣騰騰圍在我麵前的黑甲武士們現在也發出了一片“嗬嗬的笑聲,仿佛剛才隻是開了一場玩笑似的。我還打算再堅持一會兒,從村裏忽然傳來芬利爾的聲音,隔著老遠依然震得我耳膜疼:“埃蒙斯,你還在那裏幹什麽?給我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芬利爾一開口,我先前堅持的矜持一下子就都消失不見了,我乖乖垂頭喪氣地跟著索恩走了進去,一路上看見我的黑甲武士都在笑。
一推開原先屬於村長的大屋,就看見芬利爾端坐中間,點著一小盆篝火,他皺著眉頭看我,一縷褐色的頭發垂在英俊得令人嫉妒的臉頰邊:“怎麽叫不動你?他說。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笑笑。
芬利爾指了指我腳邊的椅子,說:“坐。
我乖乖坐下了。
芬利爾又對另一個方向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我才注意到,坐在我的對麵,芬利爾的另一邊的,是帶著鐵麵罩的督軍,房間裏隻有我們三個人。我於是有些疑惑,為什麽在室內了,這麽私密地開會呢,督軍還不把他的鐵麵罩拿下來。
督軍似乎完全忘了幾分鍾之前是他親自宣布我叛教下令格殺勿論這件事,居然還微微衝我點了點頭,說:“這次的行動計劃出現了兩個紕漏,一個是我們十五大隊與十大隊的情報交接工作沒有處理好,老G調動了禪達城管隊這一重要情報直到九號晚上才擺在我的桌上,那時候再通知所有人撤退已經來不及了,這是主要原因;第二個紕漏,是第七大隊、第八大隊對於羅多克和斯瓦迪亞方向動作判斷失誤,羅多克王宮衛隊的異常調動,和原先駐紮在烏克斯豪爾的‘榮耀騎士團’向帕拉汶移動的情報被誤判為一般性的兩國摩擦。最終造成我十五大隊兩個中隊被擊潰的惡果。
芬利爾聽督軍匯報的過程中,一直在用手指敲打著桌麵,忽然開口說:“十五大隊沒有什麽過錯麽?
督軍一怔,突然看了我一眼,說:“我想,十五大隊最大的過錯就是無克這家夥居然讓十四大隊這個無能的庸才來指揮我十五大隊的英勇戰士吧。
我一怔,立刻反應過來他說的“無能的庸才是指誰,一怒之下拍案而起:“你又要說我是吧?我們不過見了兩次麵,你就這樣趕盡殺絕,到底意欲何為?
督軍緩緩轉過頭去,不看我。反而是芬利爾朝我射來了兩道冰冷鋒利的目光,讓我的心裏咯噔一下,乖乖坐了下來。
芬利爾冷冷道:“七、八大隊的問題,是史泰龍沒做好,自從去年,他哥哥凱爾斯死在聖殿裏,他的精神就很恍惚了,回去我會把他調離第四軍團軍團長的位置。至於你們和十大隊的情報交接……我之前也去十大隊了解過情報,他們其實沒什麽問題,得到消息以後就轉送你們這裏,但是路上碰上了深藍的阻截,情報走的很慢,這不怪他們,是審判團的護衛工作沒做好。
督軍聽到這句話,似乎想說些什麽,但芬利爾伸出一隻手揮了揮,把他的話截斷在半空中:“你要說的我知道,以後審判團會加強這方麵的工作。這次截殺老G的計劃,你們還是太大膽了,他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小嘍囉,你們應該早把計劃上報給我才對。
督軍的頭勾下來了:“對不起,我們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時間太緊了。
芬利爾看了他一眼,說:“以後注意就好。這次十五大隊損失太重,你們抓緊時間撤回哈倫哥斯堡修養,其他的事情我會擺平。
督軍小心翼翼地問:“深藍那邊……
芬利爾說:“赫爾在處理,還有審判團,會給他們報複的。
督軍於是不說話了。
芬利爾扭頭看向我:“現在,說說你的事情吧。
我一怔:“我的事情?我的什麽事情?
芬利爾看了看我:“你的腦袋。你的腦袋為什麽這麽值錢?你做了什麽?
我苦笑笑:“我也不希望有個這麽值錢的腦袋,你知道麽,自從我紅了,麻煩就多了。
芬利爾笑了笑:“你的麻煩現在更多了,你知道麽,你的腦袋價格又翻了一倍。
我的眼睛瞪大了:“你開什麽玩笑,兩百萬了?
芬利爾說:“沒錯,這讓我都有點動心了。
我當然知道芬利爾是在開玩笑,以他的身份,兩百萬還不放在眼裏,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芬利爾說:“你放心,雖然你的腦袋又漲價了,但暫時你會比較安全。
我不解,問為什麽。
芬利爾說:“你知道後來又加價一百萬的是誰麽?
我搖搖頭。
芬利爾說:“是深藍。
深藍?我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那個馬科斯親王反應過來,發現我不是光光而是埃蒙斯,自覺出了紕漏,結果惱羞成怒了?我下意識問:“獅牙有什麽反應?
芬利爾說:“獅牙?獅牙敢有什麽反應?深藍懸賞要的人,除了我們黑暗教團,誰敢接?
我第一次感覺到“深藍兩個字背後蘊藏的霸氣,以及能與深藍對撼的黑暗教團的底氣。
芬利爾又看著我說:“這次的計劃,問題出在請報上。史泰龍不擅搞情報是主要的原因,教團接下來的計劃卻不能再栽在請報上。埃蒙斯,我有個任務給你。
我立刻肅然起來,坐的端端正正:“請神使大人吩咐。
芬利爾說:“我命令你,立刻退離部隊,挑幾個人,到烏克斯豪爾、拉那、艾車莫爾這三個地方去,完成三個任務:一個是搞清楚哈勞斯對我們的態度,二個是弄明白貝斯圖爾的身世,三個是幹掉賽加可汗。
前兩個任務到沒有什麽,隻是這第三個任務仿佛一根針刺在我心上,讓我幾乎跳起來,我說:“幹掉賽加可汗?怎麽可能?
芬利爾冷冷看著我:“怎麽不可能,我看你身手不錯,人也機靈,區區一個賽加可汗,對你來說不成問題。
我還要再說什麽,芬利爾又說:“我相信威廉的眼光,他看中的人不會錯的。
芬利爾這麽一說,我就不好說什麽了,他是在對我暗示,他知道我三級審判使的身份。而且聽起來,他自己似乎也和審判團有一定的關係,否則威廉是不會和他說我的事情的。
果然,接著,芬利爾就說:“我以黑暗教團神使的身份,提拔你為二級審判使,你挑去人,必須全部發展進入審判團,做你的手下。不願意的,格殺勿論!
我看了看芬利爾,他的表情是認真的。我又看了看帶著鐵麵具的督軍,他此時卻饒有興致地研究著屋子中間的那堆篝火,但我知道,芬利爾既然在他麵前下達這樣的任命,那麽這個叫“小雷的督軍必然也是審判團裏的高級幹部。
我一下子感覺報複督軍的念頭似乎是無望了,有些失望地接受了芬利爾的任命。
離開那間大屋,我開始在滿村莊的灰鬥篷間亂逛,腦子裏閃過一個又一個名字,最後我忽然想,我真的要接受芬利爾給的這似乎完全不可能實現的任務麽?
當時我沒想那麽多,但現在我本能地想推脫拒絕了,我可是打算自立門戶單幹的,和黑暗審判團這樣的組織關係越來越深,糾葛越來越多,對我的未來絕對沒好處。可我沒法子拒絕芬利爾以神使之尊下達的任務。恍恍惚惚間,我挑了幾個熟麵孔,讓他們跟著我去見芬利爾。
自然是有光光的,還有本來就是黑暗審判使的帕克,以及傷勢好轉的恩斯雷澤,隸屬於督軍自己的親衛百人隊的臨時百夫長索恩,甚至還有少女和少女的弟弟西西弗。
我現在才知道,少女的名字叫莫裏斯。
出去執行這樣的秘密任務還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這說出去任誰都不可思議,但我偏偏直覺覺得,帶上這個少女,一個是可以防止督軍在背後下黑手,另一個也可能是對她最好的選擇,再加上內心深處隱隱希望的發生些什麽綺靡的故事。
出乎我意料的,我要的人選報上去,不論是芬利爾還是督軍,都沒有異議,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批複通過,接著就讓我把他們帶去偏僻的房間裏,給他們選擇,或者了斷他們的餘生。
選擇的過程是很順利的,光光自然不用說,他本身就是雙麵間諜慣了的,也不在乎再多一個身份,恩斯雷澤和索恩幾乎是把這視為一個崇高的榮耀,至於少女和西西弗,在我麵前猶豫了零點零一秒鍾,就感激地點了頭。
我們休息了一晚上,次日淩晨,天還一片漆黑,就騎著七匹草原駿馬,離開了托斯德爾。離開之前,芬利爾又見單獨了我一次,給了我一把裝幀精美樣式古樸的長匕首,匕首亮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胸腔裏奧杜因的心髒沒來由地悸動起來。
芬利爾似乎有點舍不得,在匕首的刀鞘上撫摩了一下,歎了口氣說:“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的還是錯的——這把匕首,連同刀鞘,我送給你。
我接過匕首,沉甸甸的,奧杜因的心髒戰栗得厲害,似乎很是忌憚。
芬利爾說:“這是去年發生在海外的那場不為人知的神殿之戰時,我們唯一得到的東西,你不要小看它,實際上這是兩件極其厲害的神器,匕首叫做神之左手,刀鞘叫做諸神之黃昏。神之左手擁有摧毀一切的力量,而諸神之黃昏,則擁有封印一切的力量。不要奇怪為什麽我要把這麽珍貴的東西送給你,是因為你此行會遇到另一幫人,為首的那個叫做佐伍格,他的厲害,不是你可以想象的,隻有憑借這一套神器,你才有可能保住小命。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的保命時刻,絕對不可以出示這把匕首,否則你的身份立刻暴露!
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雙手如獲珍寶地捧著那把匕首,趁芬利爾不注意時,輕輕拔了拔,想看看神之左手是什麽樣子,誰知道竟然拔不出來,匕首好像鏽在鞘裏了。
於是我對芬利爾的官感急劇打了個折扣……說的那麽鄭重其事似乎真的是什麽神器的樣子,最終還不是一把鏽在鞘裏拔不出來的爛刀子?
我還是禮貌性地衝芬利爾行了一個禮,就跨上馬,奔赴離開黑暗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