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莫冰雪的俏臉，有些嚴肅了起來。
由於家族的關係，她很早就接觸商業了。
方堅當年的經曆，在商戰上，是常見的手段，任何一個久經商戰的人，都不應該上當。
不過，莫冰雪是經過無數次交戰，摸索出來的總結，並不會影響她對於方堅警官的經曆的判斷。
這就像如今的人，不能以現在的眼光，去判斷古人的選擇。
在商業戰場上，情緒化，輕信他人，都算是低級錯誤。但是，那些純粹的警察，可就沒那麽多的心思了。
很顯然，方堅當年，被韓琛欺騙了。
不僅被騙了，還被韓琛狠狠算計了一次，背了黑鍋。
“後來呢？”莫冰雪忍不住問道。
正在開車的邱燁也對這件事上了心，豎起耳朵聽著，心裏把當年那個叫韓琛的臥底，給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方夢瑤之所以這麽嫉惡如仇，很有可能，就是跟這個叫韓琛的有關。
而且，方夢瑤跟邱燁談過很多次，他屢試屢爽的敷衍，和狂刀幫撇清關係，卻根本騙不到方夢瑤。
邱燁起初還感到奇怪呢，怎麽這個方夢瑤，就是不肯信自己呢？他還常常反思，是不是這套敷衍戰術，哪裏出了漏洞？
現在，邱燁總算知道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問題就出在當年，這個叫韓琛的王八蛋，提著酒去欺騙方堅的時候。
後來韓琛出爾反爾，還死死坑了方堅一把，這給年幼的方夢瑤，帶來的惡意印象，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也就是說，方夢瑤之所以不信任邱燁所說的，是因為她的內心深處，有著一道無法愈合的疤痕。
這道疤痕，在時刻提醒著她——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罪犯。
聽到這裏，邱燁也開始對故事的結尾提起了興趣。
按理說，就算方堅被狠狠坑了一把，但這個罪名，還不至於處以死刑。
而且，剛才莫冰雪和許嵐都說了，方堅的死，是犧牲。
死在警察崗位上，才叫犧牲。
最重要的是，如果方堅當年的冤屈，沒有被洗涮的話，按照規定，作為罪犯的女兒，方夢瑤是不能當警察的。
而且，方夢瑤雖然有能力，但是，這麽年輕，就當上了警局刑偵支隊的隊長，是有些不合理的，最初認識方夢瑤的時候，邱燁就對這個問題產生了疑惑。
聽了方夢瑤老爹故事的前半段，邱燁漸漸有些想通了。
之後肯定還發生了什麽事，導致方堅成功洗涮冤屈，壯烈犧牲之後，警隊，不，準確來說，是關建軍覺得對不住人，隻能給點補償，來彌補內心的愧疚。
畢竟這餿主意是他提出來的，結果冤枉了人家，他也是要負責任的。
當年的劇本，應該就是這樣。
但是，邱燁很好奇，究竟這中間還發生了什麽，才會引發後麵一係列的事情呢？
見到二人都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許嵐也不由苦笑了起來：“你們這麽想聽，那我就繼續說了。”
“由於事關重大，方堅警官立刻被控製了起來，收押入了審訊室。而負責審訊的警官，很巧，就是韓琛。”
“在審訊室裏，無論怎麽逼供，方堅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是臥底。”
“他也沒有說出，韓琛是臥底的事實。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現在無論他說什麽，都會被警方視為反咬一口。”
“警方的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種種證據表麵，方堅並沒有作案的可能，也就是說，方堅是無辜的。”
“隻是，礙於當時的情況，沒抓到真正的臥底之前，誰也不敢放人。”
“因此，就算大家都知道，方堅是被冤枉的，但迫於形勢，方堅仍然被關在審訊室。”
“另一方麵，雖然韓琛故意把警方搜索的方向，指向方堅，但由於最近幾起事件，過於猖狂，不小心留下了線索，警方已經開始懷疑上他了。”
“韓琛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打算幹完最後一票大的，就準備從警隊開溜了。”
“臨走之前，韓琛來到審訊室，單獨會見了方堅一麵。”
“這次談話中，韓琛撕毀了麵具，露出了獠牙，對方堅冷嘲熱諷，並囂張的說出了他的計劃——”
“炸掉江城警局！”
“韓琛不僅說出計劃，還說出了計劃的具體實施時間，是第二天晚上七點。”
“方堅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任由韓琛胡來，他決定越獄！”
“接下來，方堅的越獄行動，直到現在，也被稱之為警局的傳奇事件。”
說到這裏，許嵐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方堅越獄的時間，是第二天下午四點，正是警局人最多的時間段，可以說，時間上的選擇，是極不明智的。”
“但是，奇跡發生了。”
“當時警局有一百多名警察都在場，眼睜睜地看著方堅從審訊室裏出來，卻誰都沒有阻攔。”
“為什麽？”莫冰雪聽得一愣，有些不明白。
方堅越獄，警察看見卻不阻止，怎麽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
邱燁卻是沉默了下來：“因為，當時的警察們都知道，警方的臥底，並不是方堅。”
“對！”
許嵐用力點了點頭：“誰才是犯罪集團的臥底，其實大家心裏都有數了，隻是苦於沒有證據，不能抓人罷了。”
“加上方堅平時人緣極好，所以，他眾目睽睽之下越獄，非但沒人管，反而都在暗地裏支持。”
“警察們並不知道，韓琛打算炸掉警局，但韓琛很顯然，是不懷好意的，大家都希望方堅能抓住韓琛的把柄，將他繩之以法。”
“方堅不愧是當時江城警界的新星，很快，他就追蹤到了韓琛的位置，打算獨闖龍穴，親手做個了斷。”
“方堅潛入犯罪集團的老巢，並將韓琛一夥打算用來炸掉警局的炸彈裝置，全數摧毀，拍下韓琛犯罪的證據，打電話通知了警方。”
“韓琛一夥最終發現了方堅，將他綁了起來。”
“由於炸彈全數被摧毀，警察又將犯罪集團的老巢，展開包圍，犯罪集團一夥逃無可逃。”
“最後，狗急跳牆的韓琛，做出了一個殘忍的決定——他入侵Y省電視台的線路，弄了一場現場直播。”
“直播的內容，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殺掉方堅。”
“二十年前，網絡還沒有普及，那個時候，人們最大的娛樂，就是守在電視台前，收看節目。”
“那個時候，無論是收視率，還是電視內容的影響力，都是高到了很恐怖的地步。”
“韓琛當著Y省民眾的麵，將方堅殘忍殺死，這件事的影響力，已經到了全民恐慌的地步。華夏是一個強調和諧的國家，什麽時候，罪犯可以這麽囂張了？”
“而且，這個罪犯，還是警隊內部的精英警員。”
“警察衝進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方堅早已壯烈犧牲，而犯罪集團的眾人，也不知去向。”
“方堅警官被殺一案，導致的惡劣影響，非常嚴重，民眾惶恐，中央震怒，江城警隊從此一落千丈，再也抬不起頭。”
說到這裏，許嵐鬆了口氣：“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麽，都已經過去了。”
聽完這樁往事，邱燁和莫冰雪的臉色都很沉重。
“後來呢？韓琛一夥，犯下了這種大事，連中央都驚動了，不可能平安無事吧？”莫冰雪連忙問道。
許嵐嗯了一聲：“方堅警官犧牲後的第三天，屢屢犯案的Y省最大犯罪集團，除了韓琛和他的弟弟韓浩二人逃脫，其餘十三人，全部落網。”
“韓琛跑掉了？”
莫冰雪露出訝然之色：“我怎麽記得，當時警方宣稱是全部落網了呢？是我聽錯了嗎？”
“莫小姐，你沒聽錯，當年警方，確實對外公布說，罪犯均已落網，但這是為了保全江城警隊的麵子，才不得不這麽說的。”
頓了頓，許嵐搖頭道：“實際上，直到二十年後的今天，韓琛和他的弟弟韓浩，都沒有落網。誰都不知道他們跑哪裏去了，一直沒有消息，隱藏得非常深。”
“現在‘天網’已經遍布全國了，為什麽會找不到韓琛呢？”莫冰雪很不理解的道。
許嵐苦笑道：“我也不清楚，總之韓琛從此失去了行蹤，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一旦有他的消息，恐怕第一個衝出去抓人的，就是夢瑤了。”
“也對。”莫冰雪點了點頭。
“這件事，影響最大的人，是方夢瑤才對吧？”邱燁看了一眼後視鏡，說道。
“沒錯。”許嵐點了點頭，輕歎道：“夢瑤之所以選擇當警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抓住當年殺害父親的凶手——韓琛！”
莫冰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雖然知道當年轟動整個江城的警官被殺事件，但從來不知道詳細細節。
如今聽到了這個故事，內心的震動非常大。
她都不敢想象，當年還隻有六歲的方夢瑤，眼睜睜地看著電視裏，被殘忍殺害的父親，卻無能為力，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正在開車的邱燁，倒沒什麽情緒流露，隻是抿著嘴沒有說話。
接下來在工廠的采訪，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拍攝很成功，對於此次合作，雙方都非常滿意。
“許小姐，我們公司新型藥的推廣，就拜托你們了。”莫冰雪握著許嵐的手，微笑著說道。
“放心吧，推廣效果一定會起效果的，你就等著收看明天的電視節目吧。對了，別忘了買份報紙，到時候會全渠道同步推廣的。”許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