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的地點,選在了莫氏集團旗下的製藥廠。
由於莫氏集團是江城的明星企業,江城日報也很重視這次采訪。
畢竟,莫氏集團的新型感冒藥,據說是江城醫藥領域的一次變革,民眾的關注度很高,備受期待。
一旦采訪成功,就能實現共贏。
因此,除了派出當家花旦的許嵐,還配備了一個專業的攝影組團隊,足足有十幾個人。
一行人坐上了數輛車,往製藥廠駛去。
車上。
許嵐和莫冰雪、邱燁聊著天,熟絡彼此的頻率,以及接下來采訪的注意事項。
交代清楚之後,許嵐看向正在開車的邱燁。
“邱先生,夢瑤經常跟我提起你,她很希望你能從警。”許嵐微笑著道。
“我看呐,她是最希望,我去蹲監獄才對。”邱燁輕哼道。
“哦?邱先生為什麽會產生這種誤解呢?”許嵐不解的問道。
“許小姐,你有所不知,你的這位閨蜜,做夢都想把我抓進監獄。”邱燁笑道。
許嵐顯然不信,也不會接這種話茬。
盡管每次方夢瑤談起邱燁,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但比邱燁更凶惡的匪徒,許嵐也聽方夢瑤說起過,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以往的那些罪犯,方夢瑤在說起他們的時候,不管是神態,還是語氣,都閃爍著自信的光澤。
可是,到了邱燁這裏,方夢瑤像是突然間失去了分寸和理智。
許嵐從事新聞媒體工作,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自己的這個閨蜜,對邱燁是有點意思的。
雖然許嵐的心裏,有些失落,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和方夢瑤的那種關係,是不可能一直存在下去的。
仔細考慮之後,她認為自己有必要,順手推一把,成全夢瑤的幸福。
“邱先生說笑了,夢瑤稱讚你還來不及呢。”許嵐微微笑道。
“我剛才還見了方夢瑤一麵,她一口咬定,瓦特的死,跟我有關,還說,如果我不自首,她就會找證據逮捕我。”邱燁聳聳肩,說道。
一旁的莫冰雪蹙眉道:“怎麽會有這種事?”
許嵐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
眾所周知,邱燁是救了方夢瑤的恩人,這件事,被媒體大肆宣揚,江城人盡皆知。
結果事件才過去幾天,被救之人,就吵著要將恩人抓進監獄,這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尤其是警方,這幾天一直配合媒體,說邱燁是江城的英雄之類的話,如果一轉身,就把江城的英雄抓了,說他是殺人犯,警方的臉往哪裏擱?
其他城市的警方,或許不會這樣,但這是江城,警局的最高領導人是關建軍,那就不一樣了。
稍微熟悉江城情況的人,都知道,關建軍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以警隊利益為核心,凡事以大局為重,用了一些並不怎麽光明,卻很有效的手段,把江城的治安,牢牢穩住。
這樣的一個把畢生心血,都投入到警隊的人,是絕不允許,警隊名聲出岔子的。
方夢瑤想要逮捕江城英雄,首先關建軍這一關,她就過不了。
想到這裏,許嵐不由苦笑了起來:“邱先生,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回去之後,我會好好勸勸她的。”
“方夢瑤給我一種過分執著於正義的感覺。我比較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經曆,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邱燁往後視鏡看了一眼:“許小姐,你是她的閨蜜,知道的應該比我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聽一聽關於她的經曆。”
莫冰雪也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是不方便嗎?那算了。”見許嵐沒有開口,似有難色,邱燁連忙說道,他最不喜歡強人所難。
許嵐沉吟片刻,搖頭道:“倒也不是不方便,夢瑤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二十年前的一個案件。隻要有點資曆的警察,都聽說過當年的那件事。”
“哦?”
邱燁和莫冰雪都豎起了耳朵。
“是二十年前,夢瑤的父親,方堅警官的案件。”許嵐神色凝重的說道。
“夢瑤的父親,也是警察?”邱燁很意外。
許嵐點了點頭:“沒錯,而且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警察。在當年,方堅和關建軍,是江城警隊最亮眼的兩顆新星,被譽為警隊的希望。”
“這麽厲害?”邱燁露出思索之色:“可我怎麽沒聽說過方堅這個名字啊?”
“你當然沒聽說過,因為他已經去世接近二十年了。”一旁的莫冰雪的淡淡說道。
“死了?”邱燁皺起了眉頭。
“嗯,是殉職。”莫冰雪說道。
邱燁瞪眼道:“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經過許小姐這麽一提,我又有點印象了。”
莫冰雪托著下巴,俏臉露出追憶之色:“我的祖籍是海市,二十年前,我隨父親,才來江城不久。”
“那個時候,我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因此,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無論事件大小,多多少少還能記得一些。”
“更何況,還是那件在當年,轟動整個江城的大案件,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說到這裏,莫冰雪無不感歎的道:“真沒想到,當年的方堅警官,就是方夢瑤的父親,難怪,難怪她會這麽偏執。”
聽得邱燁心癢癢:“到底是什麽案件,你倒是說出來啊。”
“當年的那件事,我也隻是耳聞,一知半解,許小姐應該比我更清楚事件的細節,還是由許小姐說吧。”莫冰雪目光看向許嵐,輕聲說道。
“是一個悲劇。”
許嵐歎了口氣:“二十年前,江城警隊,人才輩出,除了方堅和關建軍兩個警界新星,還有很多傑出的新人。”
“其中,有一個叫韓琛的警察,論能力,僅次於兩名新星,因此也受到警隊的重用。”
“當時的警隊,內部也分派別,方堅是一派,關建軍是一派,兩邊的警察雖然看似和諧,其實暗鬥不停。”
“而韓琛,和方堅走得很近。”
“事情就出在了這裏。”
“這個韓琛的身份,其實是當時Y省最大的犯罪集團,派進警隊的一個臥底。”
“因為當時的江城警隊,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警界機構,掌握了很多重要情報,如果犯罪集團能成功竊取,會獲得很大的利益。”
“為此,韓琛在警隊,潛伏了三年,為犯罪集團提供了很多情報。”
“這就導致了,犯罪集團作案,屢屢得手,而且總是能趕在警方抵達之前,安全撤離。”
“久而久之,有人發現不對勁了。”
“這個人,就是方堅。”
“方堅暗中跟蹤調查,通過蛛絲馬跡,終於發現,警隊的內鬼,就是韓琛。”
“內鬼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是方堅做夢都不願想的,可是事實擺在了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但是,畢竟是好友,揭不揭發,方堅遲疑了。”
“另一邊,韓琛也知道,自己是內鬼的身份,被方堅發現了。”
“韓琛帶著兩瓶白酒,獨自到方堅的家裏,當著方堅的妻子,和方堅的女兒,當時隻有六歲的夢瑤的麵,給方堅跪下來磕頭認錯。”
“韓琛說,自己受人蒙蔽,不小心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
“他說得聲淚俱下,祈求能得到方堅的信任,並表示自己絕不會再幹這種事,希望方堅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他一個機會。”
“方堅猶豫了,原本定於第二天揭發的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信任自己的好兄弟。”
“當晚,二人喝得伶仃大醉,說起了很多往事,有辦案時的默契,也有下班後的生活。”
“事情到這裏,原本就差不多了,方堅也是這麽認為的,他那段時間,心情還很好。”
“雖然隱瞞了韓琛是臥底的真相,違反了警察的職業道德,但能看到韓琛改邪歸正,這比什麽都重要。”
“而且,韓琛還承諾,為警方反向提供犯罪集團的情報。”
“保住兄弟的飯碗,還能偵破一直以來,被警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犯罪集團,一舉兩得。”
“可是很快,方堅就意識到,自己太天真了。”
“他也為自己的一時心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韓琛雖然向方堅坦白,但警隊的情報流失現象,卻並沒有消失。”
“短短一個月,犯罪集團犯下了十宗大案,並且都能在警方到來之前撤離,作案手法和以前一樣,毫無差別。”
“方堅曾經質問過韓琛,但均未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
“這個時候,要是再沒人看出了,警隊有內鬼,那就太不正常了。”
“首先提出問題的,是關建軍,他在警隊內部會議上,慷慨陳詞,表明警隊出了問題,並且表示,一定會追住內鬼,肅清警隊內部。”
“關建軍的提議,得到了領導的認可,警隊內部清除內鬼的行動,開始了。”
“在搜索內鬼期間,方堅曾有很多次機會,站出來檢舉內鬼是韓琛,但他每次看到對方祈求的眼神,就猶豫心軟了。”
“最後,方堅錯過了最後的機會。”
“因為,經過仔細篩選,警隊內鬼的身份,被鎖定了下來。”
“這個人。”
“就是方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