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一步錯步步錯
薄暻的話。
強烈的憤怒。
卻隻叫人感覺到了悲哀,一旁並沒有露麵的白禦歎了口氣,腦海中浮現的是幾日前白清風告訴白帝,他對自己的弟弟很在意的畫麵。
兄弟,家庭,摯友,愛人。
一幕幕的畫麵閃爍著,就當所有人都被薄暻話音吸引的時候,他突然扔了左手的槍,摸出了一把刀就要往容纖語的腹部狠狠的刺去。
“砰——”
湛一鳴眼疾手快的對準他的手腕,隨後又一槍打中了他的肩膀。
這下才有人反應過來,想要將薄勳撲下,免得薄暻傷害到他,可是令他們萬萬沒想的是,薄勳在槍響的一瞬間,就朝著薄暻而去——更確切的說,是朝著容纖語去。
他完全不顧那把槍瞄準的地方,是他的要害之重,隻是速度像是飛的往容纖語的方向跑去。
快到受傷的薄暻來不及考慮。
湛一鳴抓住了機會,對著薄暻的另一隻手,也實行了打擊。
同時,薄勳抱住了容纖語,又以很快的速度與右麵的軍醫匯合,眼尖的他,早就發現在她嘶聲力竭對他嘶吼的時候,腿間那一抹猩紅。
無論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對於他來說,都無比的重要,因為她覺得重要。
“照顧好夫人。”
“是,首長。”
薄勳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抓著她的手,十分認真的用法語說了一句“等我回來”,才看著那些軍醫護送著容纖語過去。
躺在車載病床上的她,並沒有發現薄馨,看的出來他叫人的時候,是用了心的。
沒有任何她討厭的人在,而且這些在場的人,大多數是與她和他曾經生死與共的人,容纖語也感覺到自己的腹部不舒服,沒過多久就沉沉的睡了去。
“我輸了,任你處置。”薄暻帶著自嘲的笑,看著薄勳朝著自己一步步走來。
“是啊,你輸了。”說話的卻是湛一鳴,“可是薄暻你知道你輸在哪嗎?你用了那麽多時間,僅僅是用來對付老大,你就沒想過問題出在你自己身上?你明明可以是個優秀的商人,可是你把腦子用在了哪?用在了對付老大的上麵。”
“你有極強的狙擊槍技術,甚至拉下了我們一位兄弟,當然,他因為躲避及時並沒有死,可你知道嗎?他是軍區的扛把子,以你能與他對狙的技術,就算是來到軍區也是萬眾矚目受人敬仰!”
“你選擇了什麽路?”
薄暻愣愣的聽著這段話,他忽的想起來很久之前看過的電影中,有一個反派說,如果重來一次,其實他想當一個好人。
那時的他嘲笑編劇是個傻叉,一旦踏入了漆黑的沼澤,哪會向往光芒?
但是在這一刻,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如果他選擇的是另外一條路的話,此刻的黎筠就不會被送去洗去記憶,容纖語也不會因為過度驚嚇出血被送進救護車,薄勳也不會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著他。
“回不去了,哥,送我上路吧,我不要這樣憋屈的活著。”他望向那邊的薄勳,“就當是身為弟弟的我,對你最後一個請求。”
“你想一死了知?”薄勳輕啟薄唇,冷冷的上勾唇,譏諷的冷嘲,“放心,我會等著你上軍事法庭,等著你身敗名裂,既然是我弟弟,就該有擔當!”
“我還是你的弟弟?”
“不然?”
“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我這個弟弟做什麽!”
薄勳耐著心中想殺死麵前這廢人的衝動,一把將他的領子揪起來:“你好好看看周圍,這些人是為了你而死,你好好想想你到底犯了什麽樣的罪孽!這些罪,不是你想用死就可以了結的,你要痛苦的活著,每分每秒的受折磨!”
周圍的人。
極其的安靜。
風景與空氣也像是禁止一般。
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見,薄勳用如此嚴肅而激憤的語氣,說這麽一場段話,他深邃的五官上,印刻的明明還是淡漠的表情,可他嘶啞的音調聽起來卻是那麽悲痛。
兄弟相爭。
贏得人也是輸家。
因為無論生死,打敗的都是和自己,從母胎中就曾一起並肩作戰的人,打敗的都是和自己連著血,有著相同感應的人。
薄暻瞪大了雙眼,他想起那代替容纖語死去的女人,曾經告訴過他的故事。
想起那麽努力活著的女人,最後卻為了家裏人能夠養活自己弟弟,用五百萬賣了生命的故事。
他嘶吼的發出“啊”的長長尾音。
略帶哭腔的,一聲又一聲的嘶吼著,像是沒了頭狼的狼群,像是看著自己親愛的人在自己麵前死了的那種悲傷欲絕,他不斷的怒吼,不斷的想舞起手臂拉扯自己的頭發。
血液染濕了他的一身衣服。
如果,他從一開始是選擇好好精益求精的要求自己,而不是報複薄勳,那麽現在的他可能都已經在和黎筠談結婚的事。
誰知道呢?指不定他們都有了個可愛的孩子。
他有可能是個厲害的狙擊手,也有可能是個和自己母親一樣成功的商人。
也說不準啊,他或許會和薄勳肩並肩,以前對抗外敵,成為軍區中讓人羨慕的兄弟檔。
這一切的一切。
都是一步錯步步錯。
是他選錯了路,所以變成了現在這樣。
“薄勳,我和你鬥,我從小的時候就和你鬥!可我沒有輸!嗬嗬嗬,我什麽都是騙人的,但是,容纖夢她回來了……我還沒有輸!”
薄勳冷冷的看著他,失了與他周旋的興致,給了湛一鳴一個眼神之後,他鬆開了自己的雙手,轉而要去找容纖語。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薄暻不知哪來的力氣重新撿起了刀,對著薄勳就捅了過去。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都是你!”他哭喊著,“如果不是你,我怎麽可能失去這麽多,都是你!!”
他的刀,在快要戳進他心髒的那一瞬間,頓了一頓,也就是那一秒,薄勳一個閃身躲過了他的攻擊,隨後一腳揣在了他的腹部。
眼神原本隻有冷,而如今是死寂一般的無聲息。
“扶我過去好嗎?”在軍醫車內的容纖語,輕聲的開口,“我的狀態如果已經穩定下來的話,請讓我過去好嗎?”
“當然沒問題,不過夫人,接下來一個月您要特別注意養胎。”
她笑著點點頭:“謝謝你的關心,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