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水域

  椰子大小石塊底下,拱弧形空間內,吳止趴在洞巢邊緣處,隻露出小半個腦袋。


  中午捕殺的那隻小青蟹,除了鉗子和蟹殼外,蟹肉及青蟹腹部的軟甲與四條細肢,皆被他啃食幹淨。他鋸齒般鋒利的尖牙,輕輕磨動,將唇齒間一些蟹肉軟甲碎屑剔出牙縫,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樣。


  雖說吃飽喝足,吳止並沒有就此充滿惰性。眼下,他正為接下來的晚餐,而蟄伏,隨時準備出手捕獵。


  洞巢附近,不時有蝦蟹爬過,亦能看見一些蝌蚪遊來遊去,更有調皮的魚苗兒,跑到他麵前玩耍,被他一頭頂走。


  他雙眼瞳孔一張一收,眼球慢慢轉動,不斷在前方水域各個生物身上來回掃視。


  這片水域,早在吳止花費半月時間探查,已將四周環境摸清。他生活這片水域,地勢較為平坦,處於溪流平緩處,大概有三米寬,水深不到一米,更像一方小潭。不過每當下雨,小溪上遊衝涮奔襲而來的水流,便如狂暴洪水,席卷這汪靜潭淺水,造成極大動靜。


  之前遇到的那頭黑魚,在吳止猜測之下,應是上遊順流而來,並非居住於此。他這些天下來,偶爾也看見過大型魚類。如泥鰍,黃鱔,鯽魚這等,更時不時地在淺潭出沒,遊過這片區域,往下遊遷徙。


  也就是說,這片不大的淺潭四周,沒有太多其它大型水中生物的身影。但這並不代表就沒有危險,畢竟上遊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有大魚順水而來,必須保持警惕。


  正因如此,吳止才沒有傻到占水為王,認為自己已能製霸這片水域。小心謹慎的他,仍如往常,藏身洞巢,等到獵物現身之後,才會仔細確認附近沒有大魚,再出手捕殺獵物。


  “該死的青蛙!”


  忽然之間,靜待洞巢的吳止,雙目瞳孔死死凝縮成一道黑點,猛地朝著水麵上方望去,內心充滿憤意。


  經過長久檢驗,吳止已能完美運用自身雙眼‘神通’。他雙目視物,具有兩種不同效果。第一種模式,是瞳孔擴大,視野呈現為廣角模式,可以同時看清一米之內任何生物,即使細微水藻,亦能捕捉。第二種模式,便是當下的瞳孔緊縮為黑點,將目力完全集中一處,此聚焦模式,可追尋兩米內的任何活動之物,仿佛監視追蹤,一直盯死運動的物體,任他運行軌跡如何複雜,隻要不超過兩米,都能緊追活物蹤跡。


  水麵上那頭青蛙,吳止可謂記憶猶深。青蛙的頭部,有一道白色月牙狀印記,正是之前追殺他多次的仇家。麵對天敵到來,吳止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在對方手裏吃過虧,每次見到它都落慌而逃。


  雖說害怕,他更有些好奇青蛙來這幹什麽。畢竟此前,這頭青蛙一直未曾在此地出現過。難道是自己那一族的螻蟻蟲,全被青蛙和怪甲蟲吃完,它換了覓食地點?

  抱有如此想法的吳止,更加仇恨青蛙。雖說他將其他螻蟻蟲視為畜生,但它們好歹屬於自己同類。想到自己這個族群被青蛙屠殺吃淨,吳止內心不由感到悲涼和憤怒。


  轉念一想,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吳止總算平息悲傷,不過他卻更加謹小慎微。雖說自己在這片水域,已是占據一席之地,無其它小魚敢惹,但那天敵青蛙,依舊不是他所能匹敵。


  “或許,等我再長大一些.……”


  壓抑內心怒火,吳止眼中流露殺意。


  過了好半天,一直潛伏的吳止,感到腹中饑餓時,那頭青蛙總算動了。青蛙似醞釀許久,遊到這方淺潭邊緣地帶,開始在淺潭邊靠近淺灘溪岸的水草綠植之中,排出一長串蛙卵。粘稠的蛙卵,掛附於水草綠植之上,隨著水流一蕩一蕩,仿佛無數細小芝麻連成一片,在溪水中起伏。


  “你吃我螻蟻蟲一族,我也吃掉你的後代!”


  眼看青蛙產子後跳出水麵離去,吳止看向水草綠植上的蛙卵,磨了磨利牙。


  從洞巢之內爬出,吳止雙目又變為廣角模式,躲在洞巢上方石頭底下,朝著四周掃視不停。待確認沒有什麽大魚,青蛙等生物的身影,他頓時身子朝上,六腳撐水劃動,快速遊向水草附近。


  浮於水麵之上,為了保持身軀不被水波吹動,吳止後四肢抱住一根水草,躲在一片水生綠植的葉子底下。等穩定身子,他這才伸出口中軟舌,直直地朝著青蛙卵探去。


  “味道不錯!”


  可能是成為蟲類,吳止用舌頭卷回點蛙卵,嚐了嚐滋味,內心不由極其舒暢。


  “噗通。”


  沒等吳止放開手腳進食,忽地從岸上跳下一頭桃子那麽大的青蛙。那是一頭渾身綠油,皮膚布滿白紋的巨蛙。這頭青蛙落水,以它為中心,水波如同巨浪,猛烈地蕩起漣漪。好巧不巧,它又正好跳到吳止附近,那陣陣水波晃動起伏,所造成的衝擊,差點讓他暴露身形。好在他躲在綠植葉片之下,又死死抓住一根水草,這才躲過一劫。


  饒是如此,吳止仍是感受到了大恐怖。此時的他,渾身巨顫,同時心跳加速十倍不止,生怕一不小心露出馬腳,被那巨蛙所食。


  “青蛙視力不好,隻要自己不動!它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四肢抓死水草,吳止藏在綠植葉片下方,絲毫不敢動彈,內心祈禱,無比煎熬。約莫著過了幾個小時,最算熬到頭,那巨蛙也是來產子的,在水草綠植附近留下大片蛙卵,它便蹦噠著離開。


  “呼!”


  長舒一口氣,吳止再不敢在此停留,身子鑽進溪底深處,沿著溪底河床,快速朝著自己洞府趕回。


  回到洞府的吳止,仍舊在發抖。他鑽進洞府最深處,稍微出現一點風吹草動,便嚇得縮成一團,久久不敢露麵。恐懼讓他連饑餓感都消除,頭一次在饑餓狀態之下,頭腦清醒,壓製住內心的殘暴念頭。


  經此一嚇,吳止慢慢扼止饑餓帶來的凶殘本能。他不再因為挨餓,便頭腦發昏地外出捕食。躲在洞巢之內,吳止靠著附近的水藻,以及吃河底淤泥,艱難地度過十日,避開青蛙產子這一時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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