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求你，別離開我
她的聲音，在這樣寂靜黑暗的病房裏，顯得格外的空靈。
藺席泯的胸口猛的一窒，看著葉雨瞳這般淡漠的樣子，心裏的恐慌劇烈的增漲，不自覺的就往床邊靠近了些。
就好像，這麽做，能夠讓兩個人心的距離也靠近些。
“你隻是出國一年而已，怎麽就是要習慣一個人了？”他的語氣很急迫，甚至有點後悔答應禹寒這件事。
如果她過去之後，就不回來了，他怎麽辦？
禹寒不是說，隻是讓她出去散散心麽？
怎麽聽起來，她像是真的就要把他拋棄了一樣。
葉雨瞳低低的笑了一下笑得清淡：“連我隻是出國一年，你都知道？”
“我……”他的聲音頓了一下：“我也是打聽的。”
“你走吧，你呆在這裏，我睡不著。”
“那我呆遠點。”
“隻要你還在這個房間裏麵，即便是離得再遠，我都會犯惡心，我會不斷的想到我的孩子是怎麽死去的！”她的聲音很淡，聲音也不重，卻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默了許久，男人開口問道：“那我下次還可以來嗎？”
葉雨瞳撇過頭，冷淡的看著他：“如果我不答應，你就打算今晚死賴著了嗎？”
“我……”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她直接不管不顧的就掀開被子，作勢要從床上下來，驚得他立馬過去扶她：“你現在身體還不能隨便下床，我走，我走，可以嗎？”
他在她的麵前，卑微的幾乎一點都沒有從前的影子。
可是，也終究隻是徒勞了。
那個孩子。
會是葉雨瞳心裏永遠抹不去的痛。
她還是坐在那裏，沒有直接躺上床，大有一種，你不走，我就不睡的架勢。
藺席泯想伸手去扶她睡下，但是手伸到一半，還是僵硬的收了回去：“那你先睡，我走了。”
他說完，便轉身往門口走。
開門之際，他的手握在門鎖上，聲音輕柔的道：“雨瞳，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是我求你，別離開我。”
他的聲音到最後，越來越低，似乎是在隱忍著哭腔。
她聽不真切，也不想去探究。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至少對她而言，都已經煙消雲散了，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隨著孩子的離去，在她的心裏，也都全部抹去了。
從藺席泯走後。
葉雨瞳幾乎就沒怎麽睡了，一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但也不是有心事，腦袋裏也都是放空的狀態，隻是純粹的閉上眼睛，也沒有了睡意。
就這麽，睜著眼，熬到了天亮。
禹寒一早過來，手裏擰著一個格外卡通的粉紅色保溫盒。
跟他高達筆挺的形象搭在一起，實在是違和感十足。
“今天起得這麽早？”禹寒走過來，將病床上的餐桌給她架好，然後又將保溫盒放了上去。
葉雨瞳微笑道：“可能是最近睡得太多了，所以今天醒的早，今天的早餐給我帶了什麽呀？”
“小籠包，特意盯著老板給你單獨包的包子，不油膩。”禹寒耍寶似的從身後拿出了餐具，然後拿水衝洗了送過來。
葉雨瞳將保溫盒的蓋子掀開，然後湊過鼻子聞了聞，拾起筷子夾了一個放進嘴裏。
最近吃的都實在是太清淡了，嘴裏除了苦味，似乎就沒有什麽別的味道了。
一口下去之後，葉雨瞳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隨即，她彎下腰，將嘴裏的包子吐進了垃圾筐。
“怎麽了雨瞳？”禹寒飛快的過來給她拍著背，臉上是受驚的表情。
葉雨瞳直起身子，將筷子擱下，然後大口大口的灌了幾杯水，隨即，狐疑的看向禹寒：“這小籠包真的是你去買的？”
禹寒眼神微微躲閃了一下：“怎麽了？是我買的沒錯啊。”
可能是剛剛反胃帶來的不適，此刻葉雨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幹澀：“和我記憶裏的一個味道，很相似，你是在哪裏買的。”
“……”禹寒心虛，便胡亂扯道：“我就是來的路上，順手買的，也沒看那家店的名字。”
葉雨瞳本是隨口那麽一問，但是見禹寒這麽回答的棱模兩可，心中起疑，隨即淡淡道：“那是哪一條路總還記得吧，你把路告訴我，下次我自己去找。”
禹寒嘴角動了動：“哪條路，我也不太記得了，要不……我明天再給你去看看？”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禹寒就知道自己已經穿幫了。
葉雨瞳一向心細如發，他又表現的異常，想不被她發覺都難。
床上女人的臉色，漸漸冷淡了下來，將麵前的保溫盒推了推：“是他買的吧。”
禹寒伸手撓了撓腦袋，有些被拆穿的尷尬：“既然你猜到了，還故意為難我幹嘛。”
“你拿走吧。”
“雨瞳。”禹寒抬眼看著她，神情有些無奈：“這隻是一碗普通的小籠包而已，你就假裝不知道是他買的，吃了也沒關係吧，這東西隻是用來填飽肚子而已。”
“可是我已經知道是他買的了，怎麽假裝？”葉雨瞳反問。
“雨瞳，我知道你現在怨恨他，但是他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他已經半個月沒有吃飯了，他從網上看到的資料，模擬你的孕吐，已經整整半個月了，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樣，每天都喝得醉生夢死，就連公司的事情，他也都全部撒手不管了，我不是要你原諒他，隻是，我真的覺得，這隻是一份早餐而已，他傷害你這麽深，隻是給你買幾份早餐補償你，這是他應該做的。”
本來這些東西，他並不打算說，不想讓這些東西影響到雨瞳現在養病的心情。
可是，有的東西，他又忍不住不說。
雖然葉雨瞳表麵上看起來一切都放下了，可是真的要想放下，這麽容易麽？
比之一個人放下一個人糾纏，還不如直接兩個人一次性說清的好。
怪不得，他昨晚的聲音聽起來那麽的疲憊和虛弱……
葉雨瞳沒有說話，禹寒也沒有逼迫她，靜了一會兒之後，伸手去拿保溫盒：“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吃也沒關係，我去重新給你買就行了，他現在就在樓下，我會實話告訴他的。”
禹寒將保溫盒提起，正預備往外走。
葉雨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算了，不用那麽麻煩了，就吃小籠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