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飯桌上的疑惑
蘇子閱很少感受到局促與不安，因為她生性如此，對很多事物抱有難得的清淡。但此刻，她看著眼前這個氣質絕佳的女人，很難想象她會喜歡怎麽樣的女人與自己的兒子生活在一起，是一個如她一般氣質的女人嗎，如果是的話，蘇子閱則不是這樣的。
“媽，昨天姐給我打電話說她下個月要回國。”劉年一邊從沙發走到電視旁，拿起電視遙控一邊說道，然後又走回沙發坐下，打開電視，轉到了新聞頻道。
“小惠給你打電話？”高曉晴驚訝道。
“是啊，她一般都跟我MSN，除了擠兌我，沒有別的愛好，這一年我們聯係也不多，昨天居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受寵若驚的。”
“等她那邊白天了我給她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問問她到底是什麽計劃，這個女兒，出去了就不和我們交流她的計劃，也不管自己的人生過的盲目不盲目。”高曉晴說著，很客氣的看看蘇子閱。
蘇子閱不知道該不該說些什麽。她也笑笑，沒有打量周圍的環境，而隻是笑了笑。
“蘇小姐現在是做什麽工作？”高曉晴問道她。
“和朋友開一家咖啡館。”蘇子閱順利的接了話。
“對咖啡有研究？”
“其實沒有什麽研究。”
“那怎麽會選擇開咖啡館呢？”
“就是偶然的想法，就去實現了。”
“哦……”高曉晴本想繼續問點什麽，但聽見了門打開的聲音。便往進門的地方看去。
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不一會出現在視野裏，西服熨燙得十分整潔，材質上看絕對是絕好的材質，剪裁得和這個男人的身形相得益彰，微微有些發福，但絕沒有大腹便便。
“哎呀，這個老陳呐，非要請我們去他的度假村感受一下，曉晴呐，你安排一下時間，這個周末我們也去放鬆放鬆。”男人一進門就開始說話，不用想便知道是劉年的爸爸劉遠誌。
“你答應了？”高曉晴接過話。
這是男人已經走到客廳，便回答道：“答應了。”然後他看見兒子和說好要帶回來的客人，於是看著劉年和蘇子閱說道：“你小子也一塊去？”全然沒有想象中的嚴肅。
“不去。”劉年喝了口水說道。
“那來介紹一下。”劉遠誌並沒有坐在，而是站在沙發旁邊說道。
“爸，蘇子閱，我女朋友。”
“哦，吃飯吧。”劉遠誌點了點頭便往餐廳走去，並沒有露出不高興。
高曉晴便起身走進廚房，吩咐可以開飯了。蘇子閱看了看劉年，表情有點凝重，劉年便拉過她的手，然後捏了捏她的小臉蛋說道：“別緊張了，寶貝，我爸媽不是挺好的嗎？”
蘇子閱沒有說話，於是劉年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牽著她的手往餐廳走去。餐廳擺的是圓桌，一麵牆上擺著一副巨大的油畫，是田園的景致，而這景致給人很多似曾相識的感覺。另一麵牆則是酒櫃，整整一櫃子的酒，以洋酒居多。桌上已有幾個小菜，這時高曉晴和吳姨一起進來，吳姨手裏端著剛剛蒸好的老虎斑魚，高曉晴來了，便招呼蘇子閱坐下，然後四個人圍著圓桌坐下，隨後吳姨又陸續的端進來一些菜，然後端來四碗飯。
“我們吃個家常的飯，不搞那些餐桌文化了。”高曉晴說道。
蘇子閱笑著點點頭，大家便開始動起筷子來。
劉年夾起一塊魚放進高曉晴的碗裏，然後又夾起一塊放進劉遠誌的碗裏，最後夾起一塊放進蘇子閱的碗裏。一如既往的知人心，也就莫過於劉年了，即使身邊的蘇子閱是第一次到家裏，但也不能讓父母感覺到女朋友來了，兒子就起了變化，於是首先還是夾給了母親和父親。
“好了小年，從小就會哄著爸媽開心。”劉遠誌看著兒子給媽媽夾菜又給自己夾菜，便說道：“也不見你天天回家，我給你在外麵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得分分鍾想著該回來了。”
“爸，我現在的工作我真的挺喜歡的，短時間你就別盼著我了。”劉年一邊吃飯一邊說道。
“當年你怎麽跟我約定的？大學裏學你的專業，工作了還繼續做你的專業，等我想休息了，你就回來接我的手。”劉遠誌流露出一個父親的慈愛，但他卻完全沒有嚴肅，這點十分的出乎蘇子閱的意料。
“你現在還這麽精力充沛的。”劉年回答道。
“好小子，非要等到我躺在床上了才加點同情分的回來是不是？我這輩子沒有做過什麽錯的決定，就是做錯了兩個決定，一個是把你姐姐送去了國外念書，一個是由著你的性子培養了你，現在是兩個孩子都不回家的局麵了。真是讓人見笑了，蘇小姐見笑了。”劉遠誌笑著搖搖頭。
蘇子閱不知道說什麽好，便笑了笑，說：“叔叔阿姨叫我子閱就好。”
“你可住在家裏？”劉遠誌問道。
“是的。”
“你是好孩子，願意和父母住在一起。”
“不，叔叔，我媽媽不久前去世了，她和我爸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我是一個人住。”蘇子閱平靜的回答道。
“哎呀，對不起，小年沒有和我們說過你的事。”劉遠誌抱歉道。
“沒關係的，我不介意。”蘇子閱笑笑。
“那你母親生前是做什麽工作的？”
“經營了一家規模很小的公司。”蘇子閱心裏清楚，和一個偌大的集團相比，蘇鳳儀生前的產業不過是滄海一粟。
“那父親呢？”
“很少聯係。”
“他不在國內？”
“不是，他有自己的生活。”
“那家裏可有其他親人呀？”高曉晴接過話來問到蘇子閱。
“沒有什麽近親在這裏的，我母親是獨生女，再上一輩都是在外地生活的。”
“一個人生活倒是不簡單。”高曉晴說著給蘇子閱夾了一些菜放在碗裏。
“謝謝。”蘇子閱仍然無法捉摸劉年父母對自己的想法，她隻能按照盡可能周全的禮數來回應這個飯局間所有的談話的舉動。
吃完飯後，劉遠誌首先走了出去，接著高曉晴也招呼蘇子閱和劉年去客廳坐坐。隨後吳姨端了一些水果出來，劉遠誌看了看午間新聞，一邊對新聞做一些評價來與高曉晴交流，劉年和蘇子閱也同樣看著新聞沒有說話。看了幾分鍾的新聞之後，就開始和劉年說起話來。
“你打算什麽時候搬回來住？”
“我住得好好的。”劉年一邊將手裏的水果遞給蘇子閱一邊回應道。
“你這個軟硬不吃的好小子，曉晴啊，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兒子。”劉遠誌指著劉年說道，語氣裏有些怪罪但全然沒有憤怒。
“小惠說她下個月就回國了。”高曉晴轉移了劉遠誌的話題。
“哦？”劉遠誌若有所思：“她這是回來度假還是什麽打算呀？”
“她給小年打電話說的，等我晚點打給她問問清楚。在外麵那麽多年了，怎麽說都不肯回來的人，突然要回來了。”
“你這個女兒，可能就是回來看看我們還健在，然後又放心的跑去美國了。”劉遠誌說道。
“說不定姐就回來定居了。”劉年接過話題。
“她跟你說了？”劉遠誌問道。
“沒有，我猜的嘛。我覺得這次她回來的時間比較奇妙，現在又不是美國的節假日，又不是中國的節假日，她回來很有可能就是不走了，她什麽都沒說，我問她來著她就掛了，你們知道她就是這性格，想什麽來什麽。”
“我們這個女兒啊，不怕小時候多寶貝她，大了就飛了。”劉遠誌很慈愛的笑笑，然後站起了身說道：“我還有些事，上書房去處理一下，小丫頭在這裏坐坐，不陪你了。”他說這話時看著蘇子閱客氣的笑了笑，或許在商場上曆練久了的人，即使是親切的言語也表現出幾分客氣和尊重，讓蘇子閱又敬又畏，她相信在劉年和劉惠那，他絕對是一個很好的父親，幾分嚴厲幾分慈愛，都收放自如。
劉遠誌走向樓梯，走到一半又突然站住，回頭來說道：“你小子下周一來找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什麽事不能現在說的？”劉年問道。
“那麽多話，肯定是緊要的事。”說完劉遠誌便走上了樓梯。
“老劉這性格，幾十年沒有變過，從他們出生到現在。讓你笑話了，孩子。”高曉晴仍是對著蘇子閱笑笑。
“沒有呀，你們都很親切。我很喜歡。”蘇子閱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怕說錯了什麽，雖然劉遠誌高曉晴一直都是對她笑著，但她總覺得並非是出於喜歡和認可。更多的是與生俱來或者說是長久形成的禮儀與客套。
“是不是很想嫁進來？”劉年打趣道。蘇子閱卻發現，這個事無巨細的男人，第一次沒有覺察到她的心思，或許是由於他麵對的是父母是自己的家，這樣的一句問話在蘇子閱看來無疑是一句尷尬的問話。於是蘇子閱微笑著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
這時，高曉晴也站起來，說道：“到時間了，我要上去午睡了，不陪你們年輕人了，讓你們自在。”說著仍是笑，便走了。
待高曉晴上樓後，劉年拉著蘇子閱說：“走，帶你去參觀下我的房間。”劉年帶著蘇子閱走上二樓，走上二樓有一個廳，廳的一麵牆是一副巨大的油畫，深藍夜色下一座靜謐的城堡，給人一種特別的憂思。廳裏擺放著幾張沙發還有幾件家具，沙發旁的桌子上擺放著兩盆蝴蝶蘭，甚是好看。
劉年帶她往左邊走進去，有幾間房，走到裏麵左邊第二間，劉年推開門，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他說道：“這是我姐的房間，很多年沒住過了。”蘇子閱看到這是一間特別簡單的房間，床和梳妝台、書桌都是米色歐式的風格，擺出來的陳設並不多。然後劉年帶上了門，再往裏麵走一間，則是他的房間。
劉年推開門，領著蘇子閱走進去。房間和他姐姐的一樣簡單，風格和他那個小居的風格很類似，簡約但是細節之處特別的體現著這個房間的氣質。家具的棱角都是十分明晰的，線條也很明快，淺灰色的床品和銀灰色的床之間形成一種特別剛性又略帶感性的美。劉年果然是學設計的，蘇子閱想著。
劉年的房間還有一個很大的書櫃，書櫃下是書桌。蘇子閱走進看著，有各種方麵的書，很多是古典藝術類的書籍，也有一些哲學、科學方麵的書。
“這些書你都看過嗎？”蘇子閱問道。
“沒有，有些買來看了看目錄發現不是那麽回事，就沒看了。”劉年這時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蘇子閱覺得此前對於劉年家庭的陌生感在這時消退了許多，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一個不會浮誇的男人，他不會洋洋灑灑的虛誇自己的學識，也不會浩浩蕩蕩炫耀自己的財富，他就是這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就會成為房間裏最美好的一個擺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