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亂了
何憶寶出現在下午的咖啡館，她迎麵撞見準備出門的阿特。阿特黑色的T恤加牛仔褲，抽著一根煙剛要推開門，何憶寶斜眼看了他，裝作沒看見就走了進去。阿特看著她也沒說什麽，隻是頓了一下便走了。
蘇子閱坐在角落裏上網，何憶寶走過去使勁拍了她一下。
“我都聽我們家何憶貝說了，我說你這丫頭什麽事也不跟我匯報，人家把你賣了你還說賣便宜了呢。”
“你挺漂亮一姑娘，怎麽就沒說過一句人話。”蘇子閱繼續上網。
“發展到哪一步了，你也不跟我說說。現在人家程禹跟夏意也分手了，你突然就整一個人出來了。”
“他們分手，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裝，那劉年怎麽回事？沒聽你提過半毛錢。”
“你又不認識。”
“姐姐，你的男人我總是要認識的。”
“有機會的。”
“你不怕我搶？”何憶寶像蘇子閱拋了一個媚眼。
蘇子閱一隻手拍在她頭上：“你那個檔次怎麽配？”
“我才瞧不上。”
“是是是，你和你男朋友怎麽樣了？”
“熱戀中唄。”
蘇子閱不再上網，而是坐直了身體：“我說何憶寶，你不知道自己不適合說謊啊。”
何憶寶臉上突然出現了認真的表情：“不知道，沒意思。”
“說說吧。”
“有什麽可說的，就是一起吃飯散步唄。”
“我問你，接吻、上床你們發展到了嗎？”
“什麽呀？”
“我看你們也是沒意思，根本就不相愛。”
“就是平平淡淡唄。”
“不是這麽回事，就是沒感情。”
“沒你這麽擠兌朋友的。”
“分手吧，姐姐給你介紹個多金又帥氣的。反正沒感情。”
“才不呢，我這麽文藝，這麽不識煙火，我不稀罕多金帥氣。”何憶寶又開始了她的玩笑，她沒有發現此時蘇子閱已經是說不下去的表情了。
蘇子閱突然轉變成了認真的語氣：“小寶，其實我知道你又不喜歡他，幹嘛要跟他在一起呢？你條件挺好的，又還年輕，對，你喜歡阿特但他可能對你不是那樣的感情，但是你完全可以再找一個喜歡你又喜歡他的，你必須得分手，我這話就撂下了。”
“沒有啊，他挺好的呀，我現在覺得挺喜歡他的呀，他也不會過多過問我的事，給我足夠的私人空間。”
“那你了解他嗎？”
“還可以吧，他給我私人空間，我肯定也要給他的呀。”
蘇子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這個看上去活潑，有時候凶悍，其實內心單純的像個傻瓜的何憶寶。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要怎樣告訴她最好的朋友這一切呢。
“何憶寶，我就知道你在這。”一聽就是何憶貝的聲音，一臉堆笑的走過來，秀氣得像一張女生的臉，沒錯，是跟何憶寶很像的臉。
“你幹嘛來的呀。”何憶寶問道。
“姐，我是員工，我來這很正常，你來，就是蹭吃喝的。”何憶貝一臉無辜的樣子。
“在家沒揍死你我真是悔得肝腸寸斷。”
何憶貝做了個頑皮的表情，然後把一個U盤放在蘇子閱麵前。
“這裏麵是中秋節的海報，還有宣傳單的樣式，你看著用吧。”
“還早呢，還一個多月呀，我也沒交代你啊？”
“有我這麽好的員工，哪裏要老板交代啊，而且提早宣傳多好呀。”
“到那會兒會沒空是吧？”
“我說子閱姐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看穿一切啊，多沒意思啊。看出來了，你就不要說出來呀。”
“沒有跟老板評理的員工。”
“沒看出來，現代黃世仁啊？”何憶貝做了個驚恐的表情。
“——子閱”門口有個聲音叫了蘇子閱，是程堯正推門進來，然後一邊朝蘇子閱走來一邊把墨鏡摘了下來。
“程堯姐，快來坐，你怎麽有空來了？”
“剛好路過來看看你唄。”
“姐，我感覺好久沒見你了都。”
“反正我是天天能聽到你的名字。”
“姐，你知道的。”
程堯笑著拍了一下蘇子閱：“我早就知道劉年什麽心思，不過典型的優質才俊，全城就這麽一個。”
“那帥哥一首歌把我們老板給收入囊中了。”何憶貝插了句話。
“喲，小帥哥也在這呢。”程堯說道。
“誒，你可把小字去掉。”
“把帥哥也去掉，就他那張除四害的臉，毛主席在世都看不下去的。”何憶寶似乎永遠都在和何憶貝互掐著。
這時程堯的電話響了，她走到一邊接了個電話，很快就回來了。
“本來約了個客戶到你這裏來見麵的，人家來不了了。這樣我就得去寶麗商場那辦點事了。我得走了。”程堯說道。
“好的，程堯姐，沒事你來找我玩。”蘇子閱說道。
“我也要去那附近，搭個順風車唄？”何憶貝歪著頭看著程堯。
“走吧，小帥哥。”
何憶貝坐上了程堯的副駕駛，他顯得格外高興。陽光很大，程堯帶著她的墨鏡很嫻熟的扶著方向盤。
“會開車麽？”程堯問道。
“當然會，剛拿身份證那會就去考了駕照？”
“拿你駕齡不是挺長的？”
“還行。”何憶貝得意的說著。
“找女朋友了麽？”
“我不喜歡她們。”
“她們？都是人女孩子追你的呀？”程堯突然覺得和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聊天是多麽輕鬆。
“可不是麽？我一個也沒瞧上。”
“都說這女追男隔層紗，怎麽會呢？”
“誒，這可真不是我吹，現在那是不興寫情書了，不然我收的情書那能整一個衣櫃。”
“喲，你說我就out了吧，這會還不興寫情書了，那興什麽呀？”
“愛興什麽興什麽，我不care。”
“那女生都怎麽跟你表達好感呀？”
“各種方式，俗。”
程堯轉頭看了看何憶貝，然後說：“嘿，你這小孩有意思呀，那你都喜歡什麽人呀？”
何憶貝衝程堯很妖嬈的笑了一個說：“我喜歡你這樣的唄。”
“嗨，我就差不比你大一輪了，沒準說出來咱倆一生肖，那可見鬼了。”
“我奔三了。”
“您得了，成心吧，你旁邊坐著個十足奔三的姐姐。”
“真的，我二十多了。”
“那是二十幾呀。”
“二十多。”
“二十吧？”
“快二十一了。”
“姐可是你真正的姐，我可比你大了半個輪啊。”
“不能夠呀，你看上去也就和蘇子閱差不多。”
“沒聽見她叫我姐呢？”
何憶貝突然不說話了。不久程堯問道：“你是到哪？”
“你到哪把我放哪就好了。”何憶貝的語氣有了突然的空洞。
“我送你到目的地呀。”
“不用了，就在附近，你不好停車。”
“那行，我就在前麵商場門口。”說罷，程堯就踩了刹車。
何憶貝打開車門就下了車，沒有道謝也沒有說再見，關上車門就走了，程堯並沒有太在意。因為她有重要的人需要去見，有重要的話需要去談，她並沒有太多的經曆來應付眼前這個被她看做是小孩一般的男生。
何憶貝徑直走去了，但他並沒有走遠，他回頭看著程堯走進了商場裏麵，她會是去某個服裝店，還是某個包包店，還是某個咖啡廳，不得而知。何憶貝就靠在路邊的電線杆下，他沒事可做，因為他本來就沒有特別的事情需要過來，為什麽過來，他的心裏有很特殊的原因和情感讓他不知不覺做出了這些事。他在一百多米的地方就看著程堯的車，想著他們之間的距離，無論是年紀、閱曆還是所有。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何憶貝盯緊的車子尾燈突然閃了一下，程堯邊走來邊按下了遙控的開鎖鍵。何憶貝走到了副駕駛位置的門邊，正要拉開車門的程堯驚訝的看到了他。
“這是碰巧麽？”
“不是，我看見你車子還在就在等你。”
“可以打電話的。”程堯笑了笑。
“一會我們一起吃飯吧。”
“上車吧。”兩人同時拉開車門進了車裏。
程堯一邊開動車一邊說：“你有什麽鬼主意？”
“瞧你，我有那麽不堪麽？”
“想吃什麽，姐帶你去。”
“你喜歡吃什麽，告訴我。”
“我？我這個年紀的女人不太挑食。”
何憶貝突然間沒有說話了，程堯輕輕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何憶貝正認真的看著自己。
“小子看什麽呢？我臉上粘了飯粒嗎？”
“那麽，對食物沒有要求，對男人有什麽要求嗎？”
“到了這個年紀，處於單身狀態，沒有婚約，一般口頭說上去是對男人沒有要求的，其實心裏還是暗暗的在畫一張草稿，隻是永遠不會畫出什麽結果來。”
“有人說過你的輪廓真的很好看嗎？”
程堯笑了笑：“誰把你調教得這麽會說話呢？”
“我是認真的，你也可以認真一點嗎？”
“啊？——前麵，就可以停車了，很近，有家焗蟹很不錯的。”程堯放慢了車速，“還有車位，真是好。”她慢慢的停好了車。
“好了，下車吧。”程堯說道。
“等下。”正要開車門的程堯突然停止了動作，轉頭看向副駕駛的位置，何憶貝很認真的表情，似乎和這張特別年輕的臉有了不相配的心思，“我……剛剛，在那等了你半個小時，我哪也沒有去，沒有什麽事情要辦，隻是單純想要坐你的車，想要和你相處，對於你，我好像有了不能抗拒的感情，既然是單身也沒有婚約，那麽，可以考慮我看看嗎？”
程堯麵對這一番話，有了不一樣的感觸，年輕果然和他們不一樣，可以輕易就說出這樣的話，不在乎責任和眼光。而她已經是那樣在現實和情感之間做不出選擇，也不再輕易把心交給一個人。就在剛剛她還在和那個曾讓她懷孕的已婚男人見麵，依然是那個男人的挽留，以及程堯內心的不舍卻又無法留戀的糾結，反反複複。
“才見過幾次呢。”程堯當做玩笑一般的回應，“我會當做是一次善意的讚賞接受你的心意，走吧，下車吧。我會請你吃好吃的。”
“這是不相信麽？”何憶貝有些急促的口氣。
“嗯？拜托了小貝。”程堯突然皺了一下眉頭。
“我……是喜歡程堯你的，沒有想過年紀、閱曆，隻想著感覺，想要憑感覺來說這些話，都是發自內心的，你，是我一見鍾情的女人。”
“你要我相信一見鍾情就像讓海鮮相信貓，骨頭相信小狗一樣。不要這樣，乖啦，怎麽能對比你大這麽多的姐姐輩說這些呢。”程堯原本就直率的性格讓她的嗓門大了起來。“再說就給我下車去！”
何憶貝打開車門，摔門而去。程堯麵對此情此景，有了不符合年紀的心悸。那種感覺是有點緊張，有點不敢相信。她第二次有了心亂了的感覺。